随着说话声,从那些粮囤彼此之间形成的空档里,竟钻出几十条汉子。每人手中都举着弩匣或是大弓,一支支利箭对准了那些黑衣人。
这一下来的突然,几个黑衣汉子登时乱了阵脚,那为首的刚想扔下火折子放火,就见伏兵中为首一人冷声道:
“如果你不想死全家的话,就不要扔火折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根脚,只要一通乱箭射死你,到时候揭开面纱认人就是。我们锦衣卫是这里的地里鬼,想找你还不容易?你今天敢扔这火折子,我若是不叫你全家死绝,我就跟你姓。”
“你……你是谁?你们是怎么藏在这的?”
“好说,在下锦衣百户杨承祖,前次捉拿金长龄的就是我。你们确实在布政使司衙门耳目不少,又是贿赂库大使和照磨官想要买粮食,又是秘密安排人手过来,打探这里的戒备,可说是用足了心思。”
“可是这几天每天都在运粮食,那么多苦力军兵,我们只要借着这个机会藏几个人下来,你们又如何能发觉呢?你们充其量不过是群江湖客,被人称一声大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跟你们说,你们差的还远呢,要讲究隐匿行踪,设计用伏,我们锦衣卫才是行家里手,你们不行。”
这时已经有埋伏的汉子取了竹哨用力吹响,不多时只听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批官军已经封锁了大门。灯笼火把闪亮,将整个仓库围个水泄不通。
这些官军都是抚标营的标兵,盔甲鲜明,刀枪耀眼,第一排都是手挽强弓的弓手,将一支支雕翎箭对准了大门。
“你们身手不错,我知道。上次常平仓过火的地方我们检查过,是好手放的火。可惜你们的武功再好,也一样挡不住弓箭不是么?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拼一拼,或许有几个人在第一轮箭雨里可以活过去,然后杀出条血路呢,没试过谁知道不行呢?”
杨承祖手中提了绣春刀,冷声道:“我们这两天过的很辛苦的,虽然每天可以换岗,但值勤的时候不能睡觉,以免发出酣声。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连大小解都不能,那种滋味,你知道有多难受么?”
“这次遇到你们,我保证要把这种难受十倍百倍还在你们身上,所以如果我是你们,就直接自尽了。否则的话,我就会让你们尝遍锦衣各种手段,如果不招就继续打,打到你招为止。你们想好了么,是拼一拼,还是自尽,还是投降?”
那为首的汉子知道,自己只要将火折子扔出去,就一定能酿成一场大火。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火折子出手,人家那面第一轮箭雨中,自己肯定是要死的。
他思索良久,一咬牙,却是将火折子熄了,跪倒在地道:“各位官爷,小人愿降,愿降!”
“愿降,愿降。”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黑衣人就都没了拼下去的勇气,不过片刻之间,十几条大汉全都跪倒在地解了兵器请降。杨承祖使个眼色,有锦衣过去捆人,有的就将许光救下来治疗,还有的取了凉水,将那几个被蒙了的人救醒过来。
曾言公这回居然亲自赶过来坐镇,见这些人被拿,他长出口气道:“好险。这帮人简直是疯了,烧了一座常平仓不算,还想再烧蕃库,简直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这事里他们都想大发一笔,如果蕃库存在,他们怎么发财呢?所以这帮人买粮不成就改为放火,却也在情理之中。这次拿了这些人,我想他们也该知道厉害了,不过还要防着他们,再杀一个回马枪。”
“杨百户所言甚是,来人啊,传我命令,自即日起一应饮食由布政衙门提供,禁止外带,违者立捕。再调动一支兵马来护住蕃库不容有失。杨百户你这次立了大功,本官定要保荐你的官职,这个功劳,谁也夺不去。”
如果这次不是杨承祖定计设伏,将这干人拿住,那么蕃库一旦失火,曾言公无论如何也难逃罪责,他却是打心里感激杨承祖。他布政这边有衙门,直接就将人犯带到衙门里,有人扯去这些人脸上的青纱,却有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城中刘府的护院么?诶?这个我也认得,这是城内振威拳馆的教习,听说还是少林俗家弟子,一身武功好的很的。这个这个,他不是永泰镖局的镖师?”
这干人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汉,于开封城内颇有名望,被锦衣卫一一指认出来混赖不得。这振威武官,永泰镖局,都是有根脚的地方,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这事里不但牵扯了几个城中大户,甚至连部分官吏的影子也若隐若现。
曾言公不由勃然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纵火烧毁朝廷蕃库,罪同谋反。你们这干人,也是天生的贼骨头,不动大刑量尔不招,来人啊,扯下去重重的打。”
这布政衙门原本是没有审讯权的,可是事急从权,哪顾的了许多,若是惊动开封府衙,说不定几个罪犯又都莫名其妙的就死光了。
眼下布政衙门里有抚标兵也有锦衣卫,动起刑来方便的很,一顿板子打的神鬼变色,各般刑具一一施展,不多时就有人熬不得刑,大叫道:“小人有招,小人有招。”
这些江湖草莽都是使了银子雇来的,身手倒是了得,但是忠诚度就不怎么可靠。尤其他们之中有个把是江洋大盗出身,曾于官府中熬过热堂,倒是能扛住普通刑法,但大多数江湖武师不曾经过这阵仗,一上刑就挺不住。
再说即使是那些江洋大盗,也不曾对上过锦衣手段,饶是人心似铁,总难扛官法如炉,到了后半夜时分,基本就都把自己所知的招了。
上次的常平仓,这次的蕃库,都是他们一伙人所为。其身后的指使,就是城内几家大户豪商,外加几位官府中的官吏,内中甚至涉及了河南的一位参政衔分守道。见了这口供之后,曾言公气恼之余,又有些感觉难办。官场之上,讲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真把这么多人掀翻了,自己以后在官场可怎么混?
别说是他,对上那么多大户,就算是沈冬魁这等巡抚大员,怕也要权衡得失,斟酌再三才敢处置。杨承祖在旁道:“方伯,若是您觉得处置为难,依下官之见,不如把案子转交吧。”
“转交?交到哪里?”
“交到直指衙门,由那巡按御史处置。如今巡按河南的高辉高直指,人称高铁头,据说最是直言敢谏,又是出名的不怕死。不如就用这颗铁头,来撞一撞这铜网,到底谁输谁赢,一碰便知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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