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乱军来说,这些木桶的意义已经不单纯是一件器物,而更像是一种诅咒或是某种象征,只要东西,就仿佛见到的死神的镰刀,让人胆战心惊。 . d t . c o m十鹰何苦来大叫道:“大家不要慌,这是他们使的诈,方才推下来的那些木桶哪个都没响。他们的万人敌已经被我们这掉了,这是他在吓唬我们,不要怕。”
他的嗓门虽然不小,可是在数千人的大军里,这点嗓门并不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安心。而就在他这话刚刚喊过,仿佛是刻意为他做注解似的,一声声轰天巨响,接二连三的响起。木屑木片铁钉四下飞散,兴高采烈收割着灵魂,吸食着血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在这一轮的爆破中又损失殆尽,何苦来的身子被炸的倒飞而出,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地上,头上身上,不知插了多少木片。饶是这些绿林中人平日里如何悍勇,在这种情形下也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恐惧,开始不顾一切的掉头想回跑。纵然是石金梁和他手下的亲兵队砍人砍的手软,也控制不住这种局势。
他动员起来的人马包括了绿林中的盗匪,白莲教的教徒以及逃难的流民,大多数人并没有受过系统的操练。靠着对石金梁的崇拜,对白莲教义的信服甚至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而战斗。
他们不缺乏勇气,但没有纪律,当身边的人都开始逃跑时,不管是多勇猛的人,都只会转身就逃,根本吆喝不住。
而宫门那边,两扇大门终于成功的关闭,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那三国战将勇的歌声响起,杨承祖一声大喝道:“兴王府需要所有人尽忠职守,儿郎们,给我杀,一个不留,不要俘虏!”
白刃雪亮,人如墙进,今晚注定是个流血之夜。
到了次日天明之时,战斗已经从激烈趋向于平静,虽然还是时不时有人叫喊着发动冲锋,但是声势和气魄都不足论。即使是墙头上什么都不做,这些人也没有勇气真的冲到宫墙之下,或者说冲过去也没用。能动员的人太少了,除了这样的骚扰战外,根本起不到作用。
那些流民中的女人,哭喊着,咒骂着,抬了铺板或是扛了芦席过来寻找自己的家人。这些女人并不懂什么规矩,也不大知道战场上的凶险,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动,很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只是不顾一切的翻动着那些死尸以及一些重伤的伤号,不时的就有撕心裂肺的号啕声传出来。
宫墙内,内宫的宦官以及王府内的匠人奴仆等等,则在院子里紧张的忙碌着。一颗颗人头需要硝制,死尸需要集中处理,那些衣甲兵器也需要回收。自己一方的死伤,已经统计出来,昨晚上被关在府内的乱军尽数被斩,合计斩杀敌军七百三十八人,而自己一方死伤三百余名,可以称的上完胜。
对上这些武艺高强的凶悍匪徒,这样的伤亡比例,已经算的上是空前的胜利,毕竟他们曾经在野战中打败了天威营,而王府的仪卫司则同样靠阵战消灭了他们,这一战的胜利不在于消灭了多少敌人,而在于树立了一种信念,即使叛军冲进王府,自己一样可以消灭他们。
所以经过昨天这一战之后,这些守军的士气大为提高,就连那些巡检弓手以及那些江湖侠士,也都主动融入仪卫之中。往日里独来独往的江湖人,也开始学着那些仪卫的样子,走起了队列,唱起了军歌。
昨晚的战斗里,到了白刃格斗的环节,战果最辉煌的其实并不是这些武林高手,也不是那些好勇斗狠能干硬架的巡检弓手,反倒是这些平日里有些可笑的仪卫正军。
他们的单体武艺虽然不高,可是结阵而战,而且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全军以阵势冲锋碾压,用白兵冲锋的手段,将那些江湖好汉杀的溃不成军,最后就是一场一面倒的收割。
有了这个战果做证据,任谁也知道该如何选择,再加上不管是待遇还是装备上,都是仪卫司更好。已经有不少人主动提出要加入仪卫司,做王府的仪卫。而不论是守墙的还是轮值休息的,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七百多人,我们之死伤了三百多,就把他们杀光了。这可是叛军里最能打的部队,把他们都打垮了,我们还怕谁?”
杨承祖却没有他们这么乐观,昨天晚上那一战虽然战果辉煌,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少。为了制造那场足以取信于乱军的爆炸,不但炸毁了几间房子,也确实用去了许多火药。而且在后来的攻防战中,所制作的万人敌也用了一多半,现在即使加紧赶制,怕也是做不了多少。
损失上的话,其实也不算好己这边死伤的三百余人中,阵亡的也超过一百名,尤其仪卫司在里面算是承担了较大伤亡的一方。虽然可以补兵,但是现在补充进来的人,肯定是不如老兵用着得心应手,想要他们拥有仪卫的战斗力,怎么也得操演一段时间才有可能。
这种时间,乱军大概是不会给自己的,后面的战役,也许会打的更艰难吧。他无奈的叹一口气,不管有多不想打,这一战也是非打不可。蒋妃王夫人钱夫人,她们的信心都已经动摇了。至于那位世子……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这些上层人物的动摇,暂时不会带来什么负面效果,可是时间一长,必然会反馈到下面,让那些基层的人发生动摇。而到了这一步,这王府就离沦陷不远了。所以他需要一场胜利,一场辉煌的胜利,只有这样,才能鼓舞大家的斗志,树立起信心。
郝青青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当家的,这一仗打的真好啊,便是在山上时,也不曾打过如此痛快的胜仗,外面的儿郎们都笑的合不拢嘴,帅,真是帅到家了。这回叛军,我敢再攻了吧,湖广十三鹰名头大的很,这回死的没剩几个,我金梁还敢不敢再来送死。”
强压下心里的焦虑,对物资损耗的担心,杨承祖微笑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道:“我是你男人么,当然帅了。你这几天辛苦了,这几天正好休息休息,不用那么拼了。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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