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韩景尧,韩静瑶
作为定远侯府的世子,韩静瑶是女扮男装的假世子。
早些年,侯夫人姜氏被一美妾骑在头顶作威作福,只因她嫁到侯府多年没有诞下一儿半女,惹来老侯爷夫妇的不喜,丈夫的冷落。
尤其是在美妾传出有孕时,姜氏作为当时的世子夫人更是里外艰难。
孰料在美妾临产时,姜氏突然被诊出有孕,古人还是更重视嫡出的,因此姜氏在侯府的地位也开始逐渐恢复了其尊严。
十月怀胎,姜氏一举得“男”,取名韩景尧。
在韩景尧周岁那年,趁着家中宾客众多,美妾联和姜氏身边的婢女,准备暗害小主子,后被姜氏发现,告知美妾的女儿是她和入府前的情人所生,惹来世子爷的震怒。
之后将这作恶的美妾连同庶女,直接赶出了府。
后来,老侯爷夫妇相继过世,世子承爵,韩景尧也被请封世子。
在韩景尧十九岁那年,因相貌俊美,被当今陛下最疼爱的九公主看中,圣旨御赐,召为驸马。
而此时的韩景尧,却心中暗暗爱慕当朝秦王世子,得知自己即将尚公主,在一个雨夜,自戕于房中。
睁开眼,面前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同时还有一股味道极好的香气萦绕,倒是中和了室内的气味。
低头检查了一下手腕的伤口,不是很深,大概只需要缝合伤口后包扎就可以,若是伤口太深的话,造成血管损伤,那就会稍微麻烦一些。
“采薇!”她开口喊了一句。
卧房的门推开,婢女采薇拎着裙摆走进门,一眼看到床脚的血迹,吓得脸色大变。
“公子,这,这……”
“别慌,去吧府医请过来。”韩景尧声音沙哑的安抚着采薇。
采薇和采湘是府中除了侯夫人之外,知晓韩景尧身份的人,两人自小跟在韩景尧身边长大,对她最是忠心不过。
采薇也顾不得其他,跑出去,顾不得打算,在天光熹微中,往前院跑去。
不多时,她拉着气喘吁吁的府医进来。
“徐大夫,快给世子爷包扎一下啊。”
徐大夫见状,忍不住摇头谈了谈,“公子,你这是作何呀。”
“不深,很容易处理,只是想到即将尚公主,心里难免有些焦虑,并非真的想寻死,只是皆有痛楚来给自己下个决心。”
府医看到伤口,多少相信了她的话。
毕竟真的寻死之人,而且还是个大男人,怎么可能采用割腕这种死法,哪里有抹脖子来的痛快。
给她处理完伤口,让采薇随他去取了去除疤痕的药膏,世子爷和九公主的大婚就在八月里,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侯爷接到圣旨后,就开始交代府里的人行动起来了,毕竟尚主是大事,虽说本朝没有驸马不入朝的说法,但是终究不如其他的朝臣升迁顺利。
但是如此也就足够了,尚主后,剩下的孩子日后还能延续其爵位,不然到了下一代,定远侯府就要降为伯爵了,韩家并非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相比较起侯爷的轻快,侯夫人姜氏反倒是焦虑不安,世子是女人,尚主后肯定会暴露的,到时候万一公主恼怒,皇家震怒,整个韩家都会倾覆。
欺君之罪,轻者流放,重者可是要夷三族的。
韩景尧不喜欢姜氏,哪怕姜氏看似对这个“儿子”好到了极致,可是这种好,却是有目的性的,归根结底还是太过自私,为了自身的地位,把女儿的一生都毁了。
姜氏她不在意,但是九公主却是个好姑娘。
就算平日里刁蛮任性,但是人家可是真正的公主,自然会有公主病。
韩景尧死后,九公主备受打击,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九公主只是看上了韩景尧的那张脸,但是看过后来的人生轨迹,见堂堂皇族公主居然为了韩景尧守孝三年,她觉得这个女孩子绝对不仅仅是一见钟情,而是真的喜欢上了韩家世子。
当今皇帝看最疼爱的女儿,如此喜欢韩景尧,特意下旨,让韩家的爵位再延续三代,哪怕下一代的定远侯是庶出。
在府中修养了半个月,趁着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韩景尧出府和友人相聚。
“即将尚主了,居然还敢来这里玩,你真的不怕公主降罪?”身边的人是将军府的小少爷,自小和韩景尧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一静一动,相处的颇为融洽。
她慵懒的靠在铺设着锦缎棉垫的座椅里,看着前面一美艳女子抚琴吟唱,手指握着座椅扶手轻轻点动合拍。
“听个曲儿都要怪罪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醉翁之意,男人来这里,有几个单纯听曲的。”罗勋笑的颇为猥琐。
“嗯,我就是那几个里面的其中之一。”不消质疑,这里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花楼,里面的姑娘能歌善舞,琴棋书画都颇有涉猎,来往期间的多是世家子弟,当然消费也是一等一的。
微微眯着眼,手里捏着酒杯,无视面前女子那含羞带怯的模样,瞧着颇为悠闲。
这个时代,对女人的约束里可是很强的,只是走在闹市街头,就很少看到长得周正的女人,大多都是已经成为人妇,且相貌普通的,稍微有点姿色的,都会被约束在家中。
至于现代社会的古装剧里,那些随意出门的妙龄小姐,在这里几乎看不到。
至于公主,未出嫁之前都是待在宫里,除非是一些特殊情况,才会允许你踏出皇宫。
比如秋狩,比如陪同宫里太后皇后去皇家寺院,否则她们绝对没有出宫的可能。
即便是疼爱如九公主,也只是在某次皇家宴会上见到的韩景尧,这才芳心暗许,她这般风光的公主,也没有偷偷出宫的先例。
出嫁后的公主会住在公主府里,不受古代婆媳的约束,公婆见到公主儿媳,同样也得执礼叩拜,若是被尚主的是家中的得力男儿,一般心里是不舒坦的,毕竟这会阻碍儿子的前程。
本朝建国近三百年,官职最高的一位驸马也不过是六部侍郎,三品而已。
大多都是在四五品左右转悠。
但凡是有点野心的家族,遇到尚主,都是憋屈的。
韩景尧不在意,她又不打算做官,身边有位皇后所出的嫡出九公主,就已经让所有人心存忌惮了,只要她自己不作死,这辈子保管能安稳到老。
当然,前提是未来的大舅哥能顺利登基才行,毕竟现在的太子,是九公主的嫡亲哥哥,若是被其他的皇子逆袭,九公主这边恐怕就不好过了。
大婚一应事宜都由宫中的内务府和礼部两边忙碌,新郎官韩景尧却颇为悠哉。
侯爷整日里春风满面,侯夫人随着日子的临近更是寝食难安,这些她都不放在眼里。
“公主,皇后娘娘已经让桂嬷嬷带人去侯府了。”
九公主住在坤宁宫的偏殿,听到宫婢的话,小脸不免垮了下来。
公主大婚之前,宫里会安排试婚宫女去驸马身边,目的不言而已。
可是九公主不喜。
她是真的喜欢定远侯世子,想到有别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九公主心里就难过的想落泪。
可是她没办法,哪怕是最受宠爱的公主,规矩依旧是规矩。
就连父皇在被册立为太子之前,也有试婚女官侍寝,就是怕皇子身体有疾,毕竟太子的废立可是事关国家稳定,不可轻易下诏。
定远侯府,桂嬷嬷把皇后娘娘的旨意告诉了韩景尧。
看着低眉顺目,相貌清秀的宫女,韩景尧面色沉静。
“桂嬷嬷,还请回禀皇后娘娘,我除了九公主,不愿意碰别的女人。”
桂嬷嬷不免震惊,一时之间心情难免复杂起来。
她是皇后娘娘最信重的人,在皇后闺中就陪伴她多年,后来跟着皇后嫁入皇宫,太子和九公主都是桂嬷嬷看着长大的,自然对这二位的感情,非同寻常。
九公主的婚事,皇后娘娘一直都很纠结,她膝下只有这么一儿一女,儿子早年被立为太子,而今九公主已经及笄,却在数年前,就为九公主的驸马人选焦虑。
最终看上了相貌出色的定远侯世子,却不知晓对方的品行。
坊间流传,定远侯世子喜欢打马游街,流连花楼,架不住九公主非君不嫁,闹腾着绝食,皇后娘娘无奈,只能应允。
本以为这是个风流公子,没想到居然能为了九公主,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
即便如此,桂嬷嬷心里对这位风流公子,也稍稍改观。
可是规矩是规矩,容不得特例。
这也是为了九公主着想,万一世子是个绣花枕头,岂不是害了公主一生?
“世子爷,这不合礼数。”桂嬷嬷规规矩矩的回答。
韩景尧修长的指点在额角轻点,“桂嬷嬷,你暂且回宫回禀皇后娘娘,我想见公主一面。”
“世子爷,您与公主的大婚就在下个月,大婚前见面,不合礼数。”
“嗯,我知道。”韩景尧给桂嬷嬷倒了一杯茶,“所以才要请桂嬷嬷请示皇后娘娘,娘娘应允,自然是好,不允,我也无话可说。”
“……”桂嬷嬷思忖片刻,最终点头,“你老奴就暂且离去。”
“采薇,采湘,送送桂嬷嬷。”
“是,公子。”
坤宁宫,祁皇后听闻桂嬷嬷的回话,心里不知道是该震怒还是该高兴。
看到隐藏在梁柱后的一抹裙裾,祁皇后只能无奈叹息,“罢了,儿女都是债啊,宣韩景尧进宫。”
“是!”
桂嬷嬷去定远侯传皇后口谕,祁皇后清了清嗓子,“出来吧。”
九公主羞红着脸小碎步挪过来,“母后。”
“你呀!”皇后招手让女儿上前,拉着她的手在身边坐下,“我知你心中不喜,可万一他是个绣花枕头,婚后你可是要守活寡的。”
“我……”九公主脑子里有点放空,小声道:“我就是不愿。”
“都是本宫把你给宠坏了。”祁皇后心疼女儿,她心里也是有担忧的。
男人似乎都对第一个女人有种特殊的感情,万一……
等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韩景尧说是除了九公主,不会碰别的女人。
岂不是说他今年十九岁了,已然没有晓事?
明明是个喜欢流连花楼的风流公子,这似乎不大可能。
跨马来到皇宫,一路在桂嬷嬷的带领下,来到坤宁宫。
“景尧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皇后看着韩景尧这张脸,不得不说,在整个世家子弟里,他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难免能让九公主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谢皇后娘娘。”她直起身,看向上首的九公主,眉目秀丽,娇俏可人,架不住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放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
“娘娘,景尧有重要的事情,想与娘娘和公主明禀,不知可否屏退殿中众人。”
皇后娘娘也没说其他,轻轻挥了挥手。
不多时,坤宁宫内只余下祁皇后,九公主和桂嬷嬷。
韩景尧抱拳:“景尧想问九公主,你喜欢我什么?”
“……”九公主小脸一下子涨红了,对上韩景尧那双温和的瞳孔,下一刻扭身扎进祁皇后的怀里,羞臊的说不出话来。
祁皇后无奈,她知道女儿是真的喜欢上了韩景尧。
不然以这位小魔王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扭捏。
“不敢欺瞒皇后娘娘,景尧其实犯了欺君之罪。”她目光坦荡的看向祁皇后。
韩景尧惨吗?
挺惨的,她是被那道赐婚圣旨给吓死的。
一旦大婚后,她的女儿身势必藏不住,欺君之罪是躲不过今年的。
可是九公主才是最惨的那位。
在此之前,她可是最受宠爱的嫡出公主,当今太子最疼爱的胞妹。
她虽然娇蛮,但是却性格单纯,张扬且明媚,原本应该有最好的人生,却因为韩景尧而毁掉了。
哪怕在大婚前韩景尧自戕,她依旧感念自己对韩景尧的心意,以嫡公主的身份,为其守孝三年。
却在多年后,五皇子谋逆夺得天下后,陪着废太子死在了天牢里,死后被一卷草席包裹,抛尸乱葬岗。
皇权更迭她暂且不管,但是这个女孩子,不应该被这桩婚事毁掉。
韩景尧的要求是恢复女儿身,她不打算那么做。
给了韩景尧一个璀璨的新生,这具身体自然是她说了算。
祁皇后眉峰皱起,“韩世子这是何意?”
“景尧实乃为女儿身。”
边说她边解开衣袍,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束胸。
“……”
面前的三人都陷入了震惊和呆滞,尤其是九公主,看着看着,眼泪夺眶而出。
“好。”祁皇后回过神来,面容变得冷冽,咬牙道:“好一个定远侯府,好一个韩世子……”
“皇后娘娘。”韩景尧高声压住了祁皇后的怒火,“我的话还未说完,请娘娘听完我的话,再做决断也不迟。”
祁皇后被气笑了,她握着女儿的手微微用力,面色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你还有何话要说?今日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宫灭你满门。”
她面色从容的看向九公主,勾唇笑道:“九公主,可知晓我为何以女儿之身被当做男子养大?”
九公主含泪摇头,之前心里的娇羞此时都化为了恼怒。
“自然是因为我母亲被府中妾室欺压,而我母亲入府多年无子,在府中没有话语权,就连妾室都能在我母亲头上嚣张撒野。”
“之后我母亲有孕,生下了我,可却也因为生我时伤了身子,再无可能有孕,为了她自身的地位,她必须要有个儿子。”
“皇后娘娘,女子存活于世本就艰难,我知晓您对公主极为疼爱,可是您是否能保证,公主嫁出去后,能够和驸马一生恩爱?”
“别人不可以,但是我可以。我除了不能给让公主有孕,但是能为她做的却不比任何男人少。”
祁皇后冷着脸,冷哼道:“你能做什么?让本宫的女儿守一辈子活寡?”
“我能带她看遍世间美景,带她尝遍天下美味,护她一生洒脱。若还不够,公主自可养几个面首。”
她撩起袖袍,露出腕间的伤痕。
“在接到赐婚圣旨当夜,我因担心身份败露,自戕于寝榻。”
祁皇后神情不动,反倒是九公主有些惊讶。
“但是,在鬼门关前,我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
古人重迷信,祁皇后此时不免也有些好奇了。
“你见到了什么?”
“我见到了在我死后,公主为我守孝三年。”她放下袖袍,道:“七年后,五皇子楚明烈逼宫谋逆,夺走大位。九公主与废太子一家被下狱,最终秘密处决,死后抛尸乱葬岗。”
“放肆!”祁皇后是真的怒了,她觉得韩景尧这是在诅咒她的一对儿女。
“皇后娘娘。”韩景尧面色肃然,双眸毫无怯意的与其对视,“您可知,镇国将军府有祁将军镇守,同时掌握天下八十万大军,五皇子是如何谋逆的?”
“……”祁皇后听闻这话,心底突然窜起一股寒意。
“想来娘娘已经有所猜度,祁将军与世子祁旷战死边关,将军府落到了祁战手中,他暗中投靠了五皇子,只因五皇子许了祁战一个条件,他日后登基,会册封祁婉为后。”
祁皇后不知道真假,祁旷是她嫡亲的侄子,而祁战和祁婉都是二房的。
如今的镇国将军府老封君是祁皇后的继母,她和兄长是元配所处,下面还有个弟弟,将军府的二老爷,是继室所出。
大哥和侄儿死后,将军府本应落到侄孙的手中,但是有那位继母在,便宜了二房也是可以想见的。
“皇后娘娘,太子妃命中有两子两女,若是我所言不假,如今的太子妃已经有了身孕,且腹中是一对龙凤双子。”
“……”祁皇后反应过来,冲桂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桂嬷嬷了然,福身离开。
“娘娘,景尧活着,就是定远侯世子,日后便是定远侯,自然会站在太子这边。可若是景尧死了,欺君之罪死不足惜,公主呢?”
她看着泪水涟涟的九公主,“公主,大婚后你自可找寻喜欢的面首,生下的子嗣我自会用心教导。若你不愿,我们可以等太子继位,国籍太子的子嗣,日后定远侯府将会是皇族中人。”
“婚后不需要拘泥在公主府内,我这身份自然也不会在外拈花惹草,我们可以游历天下,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一生逍遥岂不快哉?”
祁皇后纠结了。
之前只想着把韩景尧乱刀砍死。
可是听到这番话,她不免有些忐忑。
九公主此时擦拭着眼泪,“外面好玩吗?”
“好玩!”韩景尧笑的异常潇洒俊美。
九公主心脏突然跳动的快了几分,哪怕知晓她是女子,可对方依旧好看的要命。
“外面有崇山峻岭,大美河山,还有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海里还有房屋一般大的鱼,民间更是有很多尝不完的美味佳肴。”
“我无意为官,魂归地府,归来后也想的很明白,在宫里你被陛下和娘娘呵护在掌心,出宫后我自会护你一生周全,洒脱恣意,不必拘泥于公主府内,看着巴掌大的一片天。”
“我……”九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向往韩景尧口中的生活,可是想到她是女子……
她是女子……
可是这女子比男子都要潇洒俊美。
“本宫还是想杀了你。”祁皇后道。
“……”韩景尧无语,感情之前白说了?
再说这赐婚,皇族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呐,怎么呐呐都是她的错。
“皇后娘娘,虽说延续家族都是男子已是惯例,但是没有哪条律法明文规定,女子不可做世子。景尧也是迫不得已呀。”
“本宫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你始终耽误了本宫的女儿,本宫心里不痛快。”祁皇后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娘娘您讲点道理,当初赐婚的时候,也没有和我商量呀。”
“本宫的女儿难道还配不上你?”
“能,当然能。”韩景尧点头,“我也答应尚公主了,这杀我就算了吧?”
“你们定远侯府犯了欺君之罪,一旦被陛下得知,你可知下场如何?”
“知道,所以才和娘娘坦白了呀。娘娘,咱各自退一步,公主没有其他心上人的时候,我陪着公主。日后她喜欢上了别人,我自己消失行吗?”
“哼。”
祁皇后是真的想让韩景尧死,可是眼瞅着就大婚了,这个时候她死了,对女儿势必会有影响。
定远侯府是当年陪着先帝打天下的,定远侯老太爷更是因保护先帝而死。
如今虽说的确是犯了欺君之罪,可真的要将定远侯府夷三族,前朝那边肯定会有人反对。
就算错不在九公主,可难免还是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女儿。
此时她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由着女儿胡闹了,现在是进退两难呐。
“我嫁你。”九公主抬头,目光清凌凌的看着韩景尧,“你真的要带我出去玩吗?”
“真的,就算公主不想出去玩,我自己也想出去呢,这样咱俩做个伴。”
“母后!”九公主抓着皇后的手,“就这样吧。”
“……”祁皇后差点被气吐血。
她知道自己把女儿养的天真单纯,可韩景尧是女的,这孩子居然真的能被哄住,她要被气疯了。
此时,桂嬷嬷从外面回来,上前在祁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祁皇后凤眸微凝,“好一个五皇子,好一个纯贵妃,好一个祁战!”
桂嬷嬷带回来东宫的消息,太子妃的确再次有孕。
桂嬷嬷过去询问的时候,太子妃还有些懵懵然,之后暗中请了太医诊脉,的确是有孕,即便月份很浅。
连太子妃本人都不知晓,韩景尧却能未卜先知,可见她所谓的魂归地府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你便暂且陪着娇儿吧。”祁皇后对韩景尧稍稍有些忌惮。
但是随后想到她是女儿身,这份忌惮有些不知所谓,反而更加的放心,也就消减了几分杀意。
“但是日后你敢欺负娇儿,别怪本宫翻脸。”
“娘娘多虑了,公主性情至纯至真,除了我,别人都配不上。”
“……”九公主微微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娇羞着扑进皇后怀里,“你,你真不害臊。”
“尚主儿的俏郎君,不害臊就不害臊吧。”她整理好衣襟,“大婚后就是中秋节,到时候咱俩变装去游灯会,再提前告知娘娘一声儿,今年过年咱们就不在京城了,去江南住着,那边暖和。”
“真哒?”九公主满目惊喜。
“君子一言,自然不假。”韩景尧拱手,“娘娘,无事的话,景尧便告退了。”
“去吧。”
被桂嬷嬷一路送出皇宫,然后跨马返回定远侯府。
偏殿,皇后娘娘进来时,就看到九公主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柜。
“娇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后?”九公主看着面前的华服,“这些衣服,不能穿出宫吧?”
“……”还没出嫁呢,就被带歪了?
她想把那个混蛋乱棍打死。
“你当真要嫁?”
“嗯,嫁呀,怎么不嫁,她也是个可怜人,她的母亲为了自己,害了她近二十年,也是个可怜人。再说是我求着父皇赐婚的。”
“母后,我是公主,以后想要个孩子,私下里养个面首就可以,她这辈子恐怕是没办法恢复女儿身了,比我可怜。”
“你呀。”皇后既欣慰又心疼。
八月初十,九公主大婚,一应流程都有礼部打点,韩景尧只需要跟着对方的流程走就行,没有任何障碍。
新婚夜,韩景尧拆掉束胸,拉着九公主就去了偏殿的浴池里。
“一块洗?”九公主愕然。
韩景尧在旁边脱掉衣服,拆掉束胸,抬脚跨进浴池里,舒服的忍不住长叹一声。
“都是女孩子,害羞呀?”
“……谁害羞了。”九公主窸窸窣窣的进去,“我看侯夫人的脸色都白了。”
“她害怕。”韩景尧趴在浴池边,给自己倒了杯酒,“是个可怜人,但也是个可恨的人。”
说罢,冲着九公主招招手,“过来,我给你捏捏。”
“……”楚永宁红着脸磨蹭过来,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的手有点粗糙。”
“自小练剑,有茧子。”
“你还会武功?”
“会,不会武功,以后咱们出门,怎么保护你?”
“我有护卫。”小姑娘不服气的回嘴。
“护卫没有我厉害,再说他们也近不了你的身,保护你还是我方便些。”
一夜好眠,再次睁开眼,韩景尧发现自己手脚都被身边的小丫头压着,缠的紧紧的。
把人扯开,自顾开始穿衣,洗漱好之后,才招呼采薇和采湘进来,伺候九公主。
“她俩知道我的身份,信得过,有事你只管和她们俩说。”
“哦!”九公主乖乖的答应,然后眼巴巴的问道:“灯会我穿什么呀?”
“你想穿什么穿什么,自己高兴就好。”
“会不会太扎眼?”
“不会,我护得住你。”
九公主抿唇,好一会儿才美滋滋的笑出声来。
随后,两人入宫面圣。
来到坤宁宫,当今皇帝和皇后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九公主看到皇后,笑着扑上去,小脸红扑扑的。
皇帝人至中年,相貌倒是不错,可惜身子骨不如年轻时了。
两人行礼后,韩景尧从怀里掏出几页纸,递给皇帝。
“父皇,儿臣娶了九公主,以后自然是要赚钱养家的,但是儿臣又不想做官,所以用这个换取一笔银子,之后带着公主出去玩。”
皇帝有十一个女儿,最疼爱的就是这位嫡出的九公主,爱屋及乌,自然也喜欢韩景尧。
她给的是一张制盐的方子,现在用的最好的盐,品质也堪忧,她提供的是一份粗盐提纯的法子。
“永宁,你觉得咱们和父皇要多少钱合适?”韩景尧冲着九公主眨眨眼。
皇帝看过后收起来,“还要钱?”
“要啊,毕竟家有娇妻,肯定得娇养着。没钱可不行的。”
“娇儿的嫁妆就足够你们花用的了。”
“那是永宁的嫁妆,不一样的,她的是她的,我给的是我给的。”
“要多少?”驸马如此珍视公主,皇帝自然高兴。
小夫妻俩对视一眼,看到楚永宁冲她伸出两根手指,她了然的点头,“父皇,两万两。”
“……”楚永宁眨眨眼,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还想说二百两呢。”
“那是我理解错误,不过咱们都要了,父皇也答应了,咱们就收下,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吗?”楚永宁眼神都亮了,“要不再多要点。”
“别了,这个数就可以了,都不容易。”
“那好吧。”
看到一对小夫妻如此恩爱,皇帝也算是放下心来,反倒是皇后有些不是滋味。
这孩子怎么就不是个男儿身呢。
在宫里陪着皇帝和太子他们用过午膳,夫妻俩趁着黄昏,乘坐马车离开了皇宫。
“去侯府吗?”楚永宁问道。
“不着急,明天再去。”
回去后的当晚,韩景尧弄了一顿烧烤,可惜没有辣椒,只有简单的酱料和盐巴,不过即便是这样,楚永宁也吃的直打嗝。
晚饭后,两人在府中的花园里遛弯。
回侯府见过了定远侯府的众人,楚永宁看到故作镇定的侯夫人,并没有说什么。
儿子尚主,日后就要住到公主府了,虽说不能纳妾,可只要伺候好公主,韩家这边就会受益匪浅。
再说定远侯还有庶子庶女,韩景尧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难免管教的严厉了些,父子之间生疏些也是难免的,有庶出的子女在身边,也算是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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