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羊肉的时候一定要大块吃才过瘾,而且拿清水煮出来的白水羊肉最好吃。吃猪肉的时候却要精心烹制,放很多的作料,慢慢的让滋味进入肉里,充分的和脂肪融合之后,就会变成绝世的美味。
一头猪百余斤,根本就架不住吃,一锅红烧肉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红烧的排骨端上来,云峥去找了一双筷子,回来就发现又没了。
青谊结鬼章是一个很照顾朋友的人,但是开吃之后一般情况下就忘记朋友的存在了,看着云峥拿肉汤泡饼子吃,不由得有些难堪,总觉得自己需要帮云峥做点什么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首领说了,商贾都是贪婪的,你也不列外!”
云峥把饼子塞嘴里幽怨的瞅了青谊结鬼章说:“老首领说的没错,千里奔波只为财,如果这里面没有利润可以赚取,我吃疯了才会从温暖如春的蜀中跑到高原上被晒得像木炭一样。”
等饼子咽下去之后,看着青谊结鬼章又说:“我只是把交易当做情义来做,虽然在眼前看来我吃了亏,但是从长远看,我会赚很多钱。
比如你现在愿意和我做生意,还是愿意和别人做生意?”
青谊结鬼章点点头说:“当然和你做生意,我们的是朋友!”
“这不就结了,别人和你做生意,不但要求你,还要给你送厚礼,最终还不一定能做成你的生意,我就不一样了,我讨好的是所有青塘人,和每一个青塘人都是好朋友,所以你才会对我另眼相看,吃一顿烂猪肉就让你觉得心中有愧,这就是情义,在我看来不懂得用情义来做生意的人其实都是傻蛋。
对了,你见到老首领的时候把我这里三十几匹马的事情说一下。如果老首领不允许接受,我就拿这些马换些别的物品,总之不能违反老首领定下来的规矩。”
“三十几匹马而已,这个主我都能做!”青谊结鬼章有些不满。
“少扯了。青塘马不外流,这是青塘的规矩,既然立下了规矩,就要遵守,青塘部自立不过二十年,这个时候必须是要尊敬自己订立的规矩的,这个时候都不遵守,你指望五十年以后还能遵守?”
云峥不接受青谊结鬼章的好意,这些马都是病人赠给云峥的,按理说不上报。也不会有问题,青塘人送出去的礼物是不允许收回的,否则就是对青塘人的侮辱,云峥估计角厮罗也不会收回,一旦收回去。就会让青塘人看不起,因为这确实是牧民赠送的礼物,不是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的,草原上的人一口唾沫一个坑,想要改变很难。
角厮罗不好说,云峥必须自己把话说出来,自己在青塘虽说有一部分的目的是青塘马。但是最重要的目的却是以青塘人的身份进入西夏,完成自己的梦想,这个时候不论做的多么小心也不为过。
邈川城就在眼前,不算高,也不算大,石头垒成的一丈多高的城墙。没有护城河,也没有护佑城池的暗堡之类的东西,一个用粗大的原木钉成的粗犷的城门大开着,能看见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军队驻扎在城堡外面,这样的城堡甚至不如云峥见过的北川县城。但是他却是青塘部控制六百里河湟重地的首府所在,地位的重要性,仅次于青塘城而已。
进城的人数不得过百,云峥没有带一百人进入邈川,只带了陆管家和彭九以及憨牛,猴子,赶着一辆骡车,带着一些礼物就轻装进了邈川城。
青塘的官衙简陋异常,一座稍微大点的土坯房子就是云峥此行的目的地,司税所!陪同云峥过来的就是董毡的亲信,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本身就是司税所的一个头目,熟门熟路的进了司税所,带着云峥拜见了青塘的司税所大使,一个带着头巾的汉人,进门的时候他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行礼叙事的时候云峥随便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本《竹书纪年》。
这不奇怪,只要是和数字以及文字打交道的人,不论在西夏,还是在青塘大部分都是由汉人担任的,剩下的那部分就是大名鼎鼎的色目人,传说中能从石头中榨出油来的刁滑之徒。
“先生远道而来,想必此行定然收获颇丰啊!”
这个叫做巩丰的中年人,并不太讨厌,说话也带着一丝文气,没有色目人那种看所有人就像看到货物,准备论价的那种气场。
“巩丰兄坐镇邈川城,难怪这里物阜民丰,小弟此行确实不虚,未到青塘,货物已经贩卖一空,这都是拜节度使的雄风啊。”
云峥虚虚的朝南方作了一个揖,以示对角厮罗的尊敬,面皮上虽然谈笑风生,心中却警钟大作,《竹书纪年》虽然只有区区的一十三篇,却大气磅礴,书中道尽了王朝兴废之道,这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书,帝王术的必读科目中,就有《竹书纪年》。
如果云峥没猜错的话,此人可能不是什么司税所大使,应该是角厮罗的谋主才对,不过巩丰这个名字确实没有听说过,要知道云峥在出发之前,别的事情没干,唯一干的一件事情就是诵读笑林找来的青塘和西夏的出彩的人物传记。
云峥想了好久,确定笑林的情报里没有这个叫做巩丰的,越是这样云峥就越发的觉得此人不凡,需要小心应对。
汉人的习惯是先寒暄,而后才谈正事,巩丰也不例外,和云峥说起河内的风光唏嘘不已,说自己已经有十年未曾回过河内为死去的先人扫墓,实在是不孝至极。
一个投效异族的读书人若果还有孝悌的观念才是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黄河以北为河内。战国时河内为魏国领地,秦末司马卬被项羽封为殷王,都城在河内。汉高祖即位时设置殷国,次年改名为河内郡,位于太行山东南与黄河以北。与河东郡、河南郡合称三河。
那里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习惯性的把腰带的扣子系在左边,据说这是为了纪念河内智者司马懿,这一条是五沟和尚当做笑话讲给自己听的,所以,云峥只需要看一眼此人腰带的位置就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
“云少兄年纪轻轻就官居七品,真是让人羡慕啊,想当初巩丰也是十年寒窗,铁砚磨穿,想要靠胸中所学搏一个高官显贵却不可得,不知少兄走了谁的门路方有今日之显宦?”
云峥皱着眉头说:“巩丰兄,哪里的话,官职乃是国之重器,焉有私相授受的道理,云峥最初入仕乃是蒙官家恩赐,赏了一个承奉郎的闲职,后来蜀中武职空缺,小弟也就顺手补了一个武职,已经为世人所耻笑,我兄不可揭小弟隐痛!”
巩丰见云峥不悦,站起来拱手道:“呀呀,这是在下的不是了,云少兄还请体谅愚兄多年不第的苦闷,说话难免尖酸刻薄一些。”
云峥回礼之后不打算在这里多耽搁,这混蛋在故意激怒自己,想要看出一些端倪出来,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多打交道为好。
“小弟此次青塘之行获利颇非,既然小弟获利,照章纳税乃是应尽的本分,这里是商队的账册,还请巩丰兄勘验!”
巩丰嘴上说着好说,好说,眼睛却在账簿上浏览,不大工夫就放下账簿对云峥说:“账目甚是清楚,云少兄做生意的法子倒也新颖,不用铜钱,只做以物易物让利于民,这样的胸怀难得一见啊。但是古语有云,无利不起早,云少兄抛弃巨利,是何道理?”
“云某只求个长久,从账簿上巩丰兄当能看出,小弟已经获利七分,有这样的利润难道还不满足吗?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互惠互利,唯有如此生意才能做的长久,如今青塘之地平安喜乐,乃是难得一见的商贾宝地,抛弃区区的几分利,只要能把生意长久的做下去,那些利润又算得了什么?”
巩丰嘿嘿笑道:“这趟生意对少兄来说恐怕不止七分利吧,在下闻听大宋的官家已经下了节俭令,蜀中的积累的丝帛恐怕早就堆积如山了吧,大宋官家知晓体恤民力,少兄就不怕带坏青塘的淳朴之风吗?”
云峥站了起来,瞅着巩丰一字一句地说:“货物从来都是就地论价,蜀中的丝帛确实便宜,但是能运到青塘来的唯云峥一人而已,莫非大使准备吧大宋的那份商税也要收缴不成?”
这人说话非常的恶毒,带坏民风这条罪状够得上杀头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巩丰哈哈大笑道:“少兄莫急,巩丰也就是说说而已,您售卖的丝绸大部分都成了敬神祭天之物,带坏民风还不至于,既然账目清楚,这就给少兄结据。”
这家伙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人,四柱帐看样子对他没有难度,手里的算筹稍微一动,很快就算出最后的数额,云峥此行,在青塘需要交纳一百三十一贯零七百文的税。
这和云峥自己计算的大底不差,见这家伙笑嘻嘻的,云峥忽然起了一种很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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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昨晚没睡好,白天补了一觉,起来已是九点,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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