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短见!皇家血统岂能容这来路不明的孽种玷污!老大那东西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朕怜他稚子无辜,留他一条小命,他在皇家这些年锦衣玉食,此生也不枉了,发送去边关,永世不得踏入关内!至于他那个风尘母亲,抓进大牢,以欺君之罪论处,秋后问斩!”
晋文帝说完这通话,只觉气往上涌,脑袋昏沉,大手一挥,“下去吧!无朕召见,不要进宫了!”
庆王妃眼蓄热泪,领着三个孩子跟晋文帝深深磕了个头,才恹恹的走出大殿。
一出殿门,便嫌恶的松开了搂抱“世子”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哪有半分悲伤?
淮王府。
南宫丞正捧着一碗白胖胖的桂花芝麻汤圆哄着白晚舟吃。
白晚舟鼓着两个腮帮子,竖起大拇指,“庆王妃真是高,高啊!带着‘世子’进宫面圣,这哪里是求情,这是催命!父皇看到那孩子不气吐血才怪。”
南宫丞捏了她嘴巴瓣子一把,“一早嚷着要吃汤圆,人家楠儿辛辛苦苦给你做了又不认真吃,哪儿那么多闲心管闲事呢?”
白晚舟嘿嘿一笑,囫囵咽下汤圆,继续针砭时政,“父皇自是不能容忍辱没皇家尊严的人存在,老大是他亲儿子,杀不下去手,杀那烟花女子却是咔嚓一声的事儿,至于那孩子,说是流放关外,只怕也活着走不出京城。啧啧,瞧瞧庆王妃这手腕,不费一兵一卒,先把庆王折了,现在连父皇都利用来给她善后。关联的人都死绝了,以后谁能查到她头上?”
南宫丞又往她嘴里塞一粒汤圆,“我不都跟你说了,大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她幸亏是跟了老大,若是嫁给老三,只怕要把整个东秦都掀翻了。”
“我怎么听着你挺佩服她的?”白晚舟斜睨。
南宫丞很中肯,“女人有点本事不是坏事,有老大那种夫君,大嫂若是没点能耐傍身,早就被吞得不剩骨头了。你不是说过吗,在你前世那个世界,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工作、可以当官,甚至可以做皇帝吗?”
白晚舟不料南宫丞有这等觉悟,趁机给他上眼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没错,不管现今的世道如何,在咱们家里,你要永远记着,男女平等。”
南宫丞不以为然,“说是这么说,男女怎么可能真的平等?”
白晚舟四十米大刀就快收不住之际,他又接着道,“咱家永远都是你高我低啊!我哪儿敢跟你说什么平等!”
“……”
这马屁拍得不露痕迹,白晚舟都不好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阿朗在门口传道,“秦公公来了。”
南宫丞放下汤圆碗,“大概是传父皇旨意解禁你的。”
禁不禁的,对白晚舟来说区别也不大,她也就兴致不高,“你接待吧,我有点乏。”
哪知秦公公已经急吼吼进来了,“杂家就是来请王妃的!皇上昏倒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太后让杂家来请王妃立即进宫。”
白晚舟和南宫丞立即起身,“好好地怎么会昏倒?有其他症状吗?”
秦公公也是万分着急,“廖贵妃和庆王妃回去之后,皇上脸色就不大好看,杂家劝他暂且放下朝事一天歇歇,可皇上就像赌气一般,抓着折子不放,一直批到午后,连午膳都没用,然后就突然昏倒了。”
白晚舟很怕晋文帝是中风,当即对南宫丞道,“你快备车马,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南宫丞知道她主要是要到后面拿药箱,“好。”
两口子很快赶到宫里。
只见太后亲自坐镇在乾华殿,几个太医缩在一旁都不敢说话。
见到白晚舟,太后道,“不用给哀家行礼了,直接去后头看你父皇。”
白晚舟“哎”了一声就小跑着往屏风后赶去。
太后连忙追了一句,“走快点就行,没叫你跑!”
白晚舟哪里顾得上,中风的话,就要争分夺秒的救治,否则血块在脑中积聚多了就很难处理,很有可能会变植物人。
龙床上,晋文帝紧闭双目昏迷不醒。
白晚舟也顾不得男女大防长幼尊卑,直接端了盏烛台爬到床头,又是扒眼皮,又是看脸色,又是听心音,忙活了一通,倒是没什么不正常的。
“奇怪,不像是中风。”
白晚舟喃喃自语,听得一旁的秦公公和南宫丞都心惊肉跳。
嘀咕完,她最后拿出血压计给晋文帝测了血压。
“我滴个乖乖!收缩压一百二,舒张压一百八!”白晚舟抹额,“这么高的血压,不昏倒才怪!”
又问秦公公,“父皇除了午膳没用,这几日休息得怎么样?餐食用得又如何?”
秦公公答道,“皇上这几日还真的睡得很不好!约莫是为着庆王爷的事一直在生气,膳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要么就是一顿吃许多,要么就是一整日水米不进的,谁劝也不听。”
白晚舟心里便有数了,男人到了五十大关,血压本就容易出问题,尤其是晋文帝这种日理万机的操心人,不眠不休的生着闷气还暴饮暴食,不彪血压才怪。
给晋文帝挂上降压药,道,“吩咐御膳房熬点清淡的小米粥,最好搭点玉米碴子,炒个苦瓜,再炒个小青菜,等皇上醒了喂他吃下。”
听她这么说,秦公公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哎哎,杂家这就去办!”
南宫丞也掬把汗,“父皇有大碍吗?”
“要是继续这么不注意,肯定会有大碍!”
太后也进来了,“皇帝是何病?”
“血压高。”白晚舟如实回答。
“血压?”太后不明觉厉,“是跟哀家的血糖高差不多吗?”
白晚舟不知如何解释,便含糊道,“差不多,都是富贵病,要养,平时饮食也得注意,像您的病不能吃糖,父皇这病就不能吃盐,每天要严格控制盐摄入。”
太后听她如是说,便明白不是什么严重的急性病,心稍稍放宽,义正言辞道,“这把年纪了还不知保养身体,简直胡闹!”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太后就镇守在床头,不断的跟孙媳吐槽晋文帝如何如何不知保养,听得白晚舟上下眼皮狂打架,牙签都撑不住了。
“你困了吗?”太后发出灵魂拷问。
“啊?不困不困!”白晚舟继续强撑。
南宫丞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让白晚舟倚在自己怀中而坐。
太后瞥见,看了一眼吊瓶,“这药水儿快完了,小七,待你媳妇给皇帝拔了针就带她回去歇着吧。你父皇前些日子冤枉她了,等他好些,哀家叫他亲自给你媳妇赔礼!”
小两口连忙道,“不敢不敢!”
太后气呼呼的冷哼,“有什么不敢的,哀家瞧着他现在不止是胡闹还挺糊涂!”
南宫丞连忙给白晚舟使眼色,拔了吊瓶就跪安了。
小两口走后,太后依旧守在床头,半晌,才中气十足冲着龙床斥道,“知道害臊还不算太糊涂!人都走了,还装什么装?”
晋文帝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一脸羞愧道,“这早晚了,母后快回去歇息吧!儿臣无碍!”
太后伸出食指点在他额头,“你无碍,那是你有个妙手仁心的好媳妇!亏你还一次次的让他们两口子吃亏!哀家要是老七媳妇,才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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