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丞从李淳亲王的葬礼便去了胡街,晚上回来时,浑身臭得没人敢靠近,直接就冲去了醉泉,只跟赖嬷嬷吩咐让给他送干净衣服去。
赖嬷嬷虽是乳母,到底男女有别,送衣服这事不好干,想着让王爷王妃增进一下感情,就自作主张去找了白晚舟,让白晚舟给南宫丞送衣服。
白晚舟想到纳妾的事,又把妍儿叫了过来,吩咐道,“妍儿,找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给你王爷送去醉泉。”
妍儿脸红了红,“醉泉……王爷是在泡汤吗?”
“嗯呐。”
妍儿磨磨唧唧的不肯,“奴婢手里还有旁的事,王妃要不喊个小厮去?”
白晚舟睨了妍儿一眼,“不识抬举!”
妍儿原本以为王妃只是随口叫她去的,听到这四个字,顿时有些慌,这意思太明显了,“王妃……”
“去!”白晚舟觉得妍儿未免太愚钝,都提示到这个份儿了,还不赶紧的,古代的丫头,哪个不想爬上主子的床,成为家中半个主人?
更何况南宫丞那厮,年轻俊美,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色老头,她只要怀个一儿半女,将来有她风光的呢。
妍儿咬着唇,壮士断腕般抱上衣裳往醉泉去了。
南宫丞正阖目泡在汤水里,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看到妍儿,立刻把身子往下沉去,斥道,“不是说了闲杂人等不许到这里来吗!”
妍儿从没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王妃让奴婢来的。”
南宫丞听了,淡淡挑眉,“王妃让你来的?”
妍儿点头如啄米,“奴婢有让王妃换个小厮来,王妃骂奴婢不识抬举,奴婢只好来了。”
“既是王妃抬举你,就留下伺候吧。”
白晚舟打发妍儿去送衣服后,便一直惴惴的,盯着空空的枕畔,心里总有些若有似无的期待。
等到红烛流尽,烛火都熄了,那个人也并没有回来。
她蒙上头,烦躁不堪的睡了,只是这一夜多梦,怎么也睡不踏实,第二天天未亮就醒了。
醒来后实在躺不住,便披了外衣出去散步,不知不觉的竟散到醉泉外,她从未来过这里,还是上回赖嬷嬷无疑提过醉泉的位置,鬼知道她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迎面一股湿暖的水汽扑过来,夹杂着硫磺的淡香。
在泉口徘徊良久,又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泉池里空无一人,唯有边上堆着几件脱下来的脏衣。
白晚舟认得那是南宫丞昨天穿的衣裳。
死鬼!够激烈的哈,衣服都不往回捡了。
走过去刚想把衣服踢进池子,忽的闻到衣服上传来的臭气,以白晚舟多年行医经验,这是尸臭。
他哪里沾的尸臭?胡街吗?
白晚舟怔了怔,一直听他说胡街的案子,胡街到底怎么了?改天抽空也去看看才好。
耳边突然传来妍儿的声音,“爷,您外衣还没穿!”
白晚舟连忙躲到一旁假山石后,只见南宫丞从别院走出来,妍儿追在他身后,忙着给他披衣裳。
他便那么立在门口,双臂张开,下巴微扬,任由妍儿替他将衣服穿上,系好,轻轻扑打着整理开。
第一次这么不远不近的悄悄观察他,竟发觉他是那么英俊挺拔,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通身便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清贵,妍儿呢,长得很是娇俏温婉,两人竟有点该死的般配。
整理完外衣,妍儿又糯糯道,“爷,去膳堂用早膳吧。”
“嗯。”南宫丞应了一声便去了。
白晚舟肚子也有点饿,但不知为何就不想去膳堂了,而是折到了轻舟阁。
楠儿看到白晚舟,高兴得喊道,“小姐,您好些日子没来了!”
白晚舟微微一怔,“有吗?”
楠儿肯定道,“有!”
白晚舟心不在焉道,“那你抓紧弄点好吃的给我,我馋你做的瘦肉菜苔粥了,再加点糖醋菜瓜。”
楠儿捂嘴笑道,“小姐您是嗅着味儿来的吗?今天做的就是菜苔粥,大当家的昨晚嚷嚷着要吃呢。”
白晚舟笑了笑,“赶巧了。”
走进门口一看,桌前坐的却不止白秦苍一个,红岄也在。
白秦苍正夹着一根菜瓜递到她碗里,“你尝尝这个,是我们小丫头楠儿亲手泡的,滇西的特色口味,很好吃的。”
红岄掩唇咬了一口,眯起一双月牙眼笑道,“真的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白秦苍皱眉道,“教坊里生活条件这么差的吗?”
红岄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我从小练舞,姑姑们怕吃多了体态不轻盈,每天只许我们吃一小碗干饭。”
白秦苍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可怜虫,吃吧,多吃点儿,把以前没吃的都补回来。”
红岄娇掐了一把小腰,嗔道,“那可不行,好不容易保持的身段,吃废了就不能跳舞了。”
白秦苍坚持道,“跳不跳舞不重要的,圆润点更好看。”
红岄双手直摆,“我还是更喜欢纤细的身材。”
白晚舟吞了口口水,默默退了回来,楠儿见状问道,“小姐怎么不进去?”
“突然不想吃菜粥了,我去大膳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到了膳堂,只见南宫丞还是老规矩,对着一桌子菜,只是他并未动筷,对面还有多的一副碗筷。
妍儿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鲜艳颜色,立在一旁布菜,见到白晚舟到来,连忙恭恭敬敬道,“王妃来了,快坐下,奴婢给您盛粥。”
南宫丞倒是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提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白晚舟一下子就饱了,转身就往外走,“我在轻舟阁吃过了。”
白晚舟走后,南宫丞也放下筷子起身离去,楠儿看着满桌子菜十分郁闷,“爷您还没吃两口呢!”
府里实在无聊得紧,白晚舟想着还有三四天就过年了,可以去给颖王最后复查一次,让他安心过个大年,便背着药箱让阿朗驾马车送她去颖王府。
看到颖王的时候,白晚舟微微吃了一惊,他天花的病状恢复得差不多了,做试纸检测也已经彻底转阴,但他气色看起来很差,脸卡白卡白的,眼窝却乌黑乌黑的,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你没休息好吗?”白晚舟问道。
颖王顿了顿,道,“没有。”
“那怎么顶着两只熊猫眼?”
颖王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并不答话。
白晚舟目光流转,突地发现床头有一支步摇,眼熟得很,不正是楚醉云很喜欢戴的那根吗?
白晚舟沉下脸,“你不会吧?你这身子才好几天?不怕白骨精掏了你精魂啊!”
颖王两颊爬上些许红晕,“不是你想的那样。”
“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傻。”
白晚舟气得不行,楚醉云脑子里装的是粪吗!
之前听文王妃含含糊糊说可能是楚醉云换了颖王的药,她始终不太信,毕竟弄死自己丈夫,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她现在这行为,跟换药有什么区别!
丈夫大病未痊愈,却勾引着他行房,也亏她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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