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纪虽然对此感觉到怪怪的,但还是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孟副省长刚刚因为裘新一案被他收拾了一下,也许孟副省长想要通过表扬莫克来向他示好也难说。但现在邓子峰也来关注莫克的事情了,吕纪就不得不在心中画个问号了?邓子峰真的只是顺便要帮莫克的忙吗?孟副省长那次对莫克的表扬真的仅仅是向他示好吗?
这东海省政府的一二把手突然都对莫克这么好是为什么啊?是不是莫克私下跟邓子峰和孟副省长有过什么接触了?如果莫克真的私下跟邓子峰和孟副省长有过什么接触了,那这个莫克就有点可恶了,他就是想玩左右逢源的把戏了。
官场上是最讨厌那种在各个阵营当中游走,各个阵营都想讨好的骑墙派的,官场上的这种派系其实是有些类似于家长制的,作为一个派系的主脑,其实就是这个派系的大家长。没有一个大家长喜欢自己的孩子同时还跟其他的家长勾勾搭搭的。
吕纪心中就有了根刺了,不过他也不好直接的就去替莫克拒绝邓子峰,那样子显得他吕纪有点不通人情了,毕竟表面上看邓子峰可是想帮忙的。
吕纪笑了笑说:“你帮他们做做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件事情我跟发改委的一位领导说过了,那位领导说回头他会帮忙关心一下的,你看是不是你这边先等一下,等那位发改委的领导做不到的时候,你在插手好不好?”
邓子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吕纪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吕纪这么说就等于是婉拒了,虽然说什么发改委的领导做不到了再插手,吕纪的关系都做不到,他再去找关系,似乎就不合适了,难道说他比吕纪的能力还强吗?
邓子峰本来是想示好的,所以也就不想做这种僭越的事情了,他笑了笑,说:“您找的关系怎么会办不成呢,是我不了解情况,多此一问了。那我就不插手了,就只去跑我原来要跑的项目好了。”
吕纪笑了笑,说:“我找的关系也不一定就能办成了,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的,那时候你可别推辞啊?”
邓子峰笑了笑说:“我怎么会推辞呢?海川的经济发展好了,对东海省的经济发展也是有很大的贡献的。”
虽然邓子峰这趟北京之行本来是想为了海川去跑的,但现在因为吕纪的说法,海川落空了,可是邓子峰已经把要去北京的话跟吕纪说了,他这趟北京之行就不得不去了。
去了北京之后,邓子峰并没有去驻京办找傅华,他现在是东海省的省长了,如果出现在驻京办,肯定是会被认出来的,那样子就会把他去驻京办当做一次省长视察,就会惊动很多人的。
邓子峰把傅华约去了晓菲的四合院,相对而坐,傅华发现邓子峰清减了很多,显见他在东海的岁月过得并不轻松。
邓子峰看傅华打量他,笑了,说:“别看了,我是瘦了不少的,东海的局面比我想象的困难得多。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诶,郑老的身体现在恢复了吗?”
傅华看邓子峰问起郑老,就知道他因为郑老得罪莫克的事情邓子峰是知道的,就笑了笑说:“恢复了些,不过没有病前的那种精气神了。”
邓子峰笑笑说:“人上了年纪是这样的,病了之后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的。这件事情莫克批评你,做的有点过了,不过他也是为了工作,你别太介意了。”
傅华笑了笑说:“我介意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莫书记是为了工作的。”
邓子峰说:“说起来,我这一次来北京本来还想帮你们海川跑跑云泰公路项目的,没想到吕书记说他已经找了发改委的一位领导,想来云泰公路项目获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傅华笑笑说:“那就最好不过了。”
傅华心中很清楚,这件事情越悬着没有得到解决,莫克估计心中越恨他,也一直不会忘记从他这里遭遇到的难堪。只有事情尽快得到解决啦,莫克也许会慢慢淡忘的。
邓子峰看了傅华一眼,笑了笑说:“解决了对你也好,省的莫克对你心中老是有一根刺。比起我来,你的问题是小问题了,我的麻烦才让人头疼呢。”
傅华笑了笑说:“那当然了,邓叔您的工作可是比我的重要不知道多少倍呢。”
虽然傅华和曲炜是一条线上的,但是邓子峰更相信傅华,而不相信曲炜这个秘书长。虽然他现在跟曲炜相处还算是不错,不过曲炜毕竟是很受吕纪倚重的人,曲炜算是很纯正的吕纪线上的人,邓子峰有些话能在傅华面前说,却不能在曲炜面前说。
邓子峰笑了笑说:“不是重不重要性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被难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在驻京办这里估计也听说孟副省长被人举报了这件事情吧?”
傅华点了点头,说:“驻京办这边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消息灵通,举凡北京的,地方上的消息,没有不知道的。本来我还觉得孟副省长这一次很难过关了,结果没想到裘新那么早就结案了,孟副省长反而有惊无险的轻松过关了。”
邓子峰笑了笑说:“不那么早结案又能怎么样呢?再追下去的话,很可能就是一个很大的窝案,到那个时候,倒霉的可能就不知孟副省长一个人了,东海省很多官员都会受牵连的。吕纪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就没准备大查。”
傅华笑笑说:“不是这样吧,邓叔,我听说开始追的很紧的,一直逼着裘新交代。”
邓子峰笑了起来,说:“清末的官场现形记你看了没有?”
傅华点了点头,笑笑说:“那本书我看过。”
邓子峰说:“那你就应该知道有一段钦差下去查案的情节吧?”
傅华点了点头,邓子峰说的是官场现形记中的一段情节,说钦差奉旨办案,挟天子之权威,地方官不能不小心伺候。钦差禁止随员出门会客,各官来拜,也一概不见,又叫人打造新刑具,这个架势显示了正式权力系统的公事公办原则。但钦差只拉弓不放箭,一连两日不见动静。煞有介事的关防严密也是虚张声势。
到了第三天,钦差给刘中丞送去了一份涉案官员的黑名单之后,行辕关防就忽然松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钦差这一趟出来办案,目的并不在整饬吏治,而是想趁机敲诈地方官。摆出来的架势完全是吓唬地方官,好让他们赶紧大出血来跟钦差勾兑的。
傅华明白邓子峰举这个例子出来,是向他说明纪委追着裘新不放,并不是说真的想要把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的,而是敲山震虎,让一些相关的人士赶紧想办法来勾兑的。
显然吕纪这一次追着裘新不放,要震得老虎就是孟副省长了。
邓子峰说:“这件事情本来追的很紧,但是后来孟副省长单独找了吕纪,事情就曳然而止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显然他们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的。他们两个联手起来,我这个省长可就被孤立起来了。”
傅华从邓子峰的话中感受到了他目前处境的艰难,估计他原来想要帮忙争取云泰公路项目资金是有讨好吕纪的意思,只是这个马屁没拍上,被吕纪拒绝了。这表明了一个信号,吕纪目前好像并不想跟邓子峰结盟,要不然也不会拒绝邓子峰明显的示好。现在孟副省长又和吕纪达成了某种交易,他们两方已经有了默契,邓子峰的工作自然就更难开展了。
傅华笑了笑,说:“那邓叔您下一步想要怎么办啊?”
邓子峰看了傅华一眼,笑了笑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傅华笑了起来,说:“邓叔啊,您开我玩笑吧,这可是省长的工作,我能说什么啊?我可没这个水平。”
邓子峰笑了,说:“傅华,你不需要这样子的吧,我是把你当作一个忘年的朋友,今天见面又是在私人的场合,随便聊一下而已,不用太过于认真。”
傅华笑了笑说:“如果您真的要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很简单,就是一句话,尊重一个,打击另一个。”
傅华说的意思很显然,尊重一个肯定是要尊重吕纪,而打击一个,则是打击孟副省长了。这跟邓子峰的思路是有点出入的,邓子峰本来设想是暂时要跟这两方都合作的。
邓子峰笑了笑,说:“说说看,为什么要尊重一个打击一个呢?”
傅华笑笑说:“尊重一个,我不用说邓叔肯定明白是为什么啦,我就说说为什么要打击另一个了。现在您身上的代字已经去掉了,你已经是东海省真正的省长了,你只要尊重那一位,别人就无法撼动您的地位。既然您的地位是稳固的,而那另一位目前来说,并没有真正的脱困。裘新和海川死去的那个女人的事情都还没有完全解决掉,都还在隐隐地威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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