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永远是鬼,人却不一定是人。
颜海半晌没有出声。
宁昭拍了拍他:“阴阳黑白,其实没有分的那么泾渭分明,厉鬼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厉鬼,你的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天真,你现在怎么想呢,还要我救他们吗?”
“不、不用了。”颜海转身跑了。
这个刺激太大,他跟着宁昭,看了许多,可是这却是宁昭第一次把决定权交到他手里。
如果他说不救,那这两个人一定活不了。
可是要宁昭收服厉鬼,救下这两个人......
他张不开口。
一个可爱的小妮妮,就连变成了厉鬼也要回家,叫爹娘给开门的小女孩,只不过是吃了哥哥一个鸡蛋,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怎么看也不是她的错。
宁昭用黑气圈住这一座屋子,不论是人还是鬼,都走不出来。
人做错了事,不能因为人鬼殊途四个字就简单的一笔勾销。
颜海跟着宁昭离开,临别时才问:“是谁把她放到石像里去的?是她的父母吗?”
“不是,看石像上的符咒,是在这小女孩变成鬼之后,才将她封在石像中的。”
世上高人很多,可大多从不过问缘由。
颜海又问:“那块白布是干什么的?”
“天有日月星三光,这人怕她在三光滋养下脱出牢笼,所以给盖上的。”
颜海点头,慢吞吞进了家门。
宁昭回到清水街,等到三天后这一家的事情了结,才在子时出现在院子里。
小姑娘满身是血,院子里也都是血,两个人倒在血泊里,和她一样的死法。
“妮妮错了,妮妮错了,不要打妮妮。”她躺在地上,害怕的看着宁昭。
宁昭手中鬼笔一挥,将小女孩收入了鬼册之中。
满页都是血,密密麻麻的丝线缝起来一张嘴,里面露出尖利的牙齿。
张开的口中有一句诗。
“小荷初立不堪折,恶鬼欺凌难诉说—程妮。”
她收起鬼册,面无表情回到家中。
胡大痣大晚上的还没睡,奇怪道:“宁少爷,怎么颜少爷这几天都没来,是不是病了?”
宁昭道:“没有,过两天就会出来了。”
“哦。”胡大痣踪觉得颜海不出现,这清水街的破屋子都冷清许多。
他单独跟宁昭住在一起,都十分有压力。
过了两天,颜海果然又开始出没了。
救人不救人的事情他没想明白,不过好在心大,抛在了脑后,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虫。
这条虫一见宁昭就砸了她一拳以表亲热。
“你是不是活腻了,想去棺材里快活!”宁昭捂着肩膀。
“你不懂,这是男子汉之间打招呼的方式,现在京城里都这么打招呼,这是高兴的意思。”
颜海摸了摸自己的拳头。
刚走到门口的御步立刻退了回去,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禁不禁得住他的铁拳。
他还没想明白,宁昭已经将颜海按到地上,狠狠锤了一顿。
“我也高兴,这么多天没见你,我都高兴死了,你觉得这力度能表达我的高兴吗?”
宁昭胡说八道,颜海奋起反击,两人在地上厮打了一番,直到都“高兴”过了,才站起来。
御步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两个把身上的灰都拍干净了,才走了进来。
“宁昭,我来找小白。”
宁昭眯眼看了一眼屋顶:“不在,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你找它干嘛?”
御步站在原地,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尴尬的耳朵都红了:“小白之前跟邻居家的黑猫玩的好,你还记得吗?”
“记得。”宁昭点头,“前一阵不是还在一起吗?”
“这、这一阵小白又换了猫,那黑猫不知道小白在哪里,每天都在我屋外叫,我实在没办法......”
这黑猫鬼灵精,抓也抓不住,就是要把小白叫出来为止。
马上又要到晚上了,再不把黑猫弄走,他今天晚上又没的睡。
宁昭:......
颜海哈了一声:“不错啊这小猫崽子,竟然还朝三暮四。”
御步脸红的更厉害了。
宁昭伸手驱出一点黑气,等了片刻,小白竟然没有回来。
“反了这是,走!”
宁昭气冲冲带着人出去,直奔乱葬岗,小白在乱葬岗上喵喵的直嚎,叫的人心惶惶,连宁昭来了也没能让它停下来。
颜海低头一看,就见它一身的泥,在乱葬岗刨了个坑,里面放着一只小花猫。
“喵!”
小白叫的撕心裂肺,活像死了老婆似的。
“这是换了新朋友了,怎么死的?”颜海蹲下去看着坑里的小花猫。
这小花猫真漂亮,毛色也十分的光亮,爪子粉嫩嫩的亮出来。
宁昭道:“意外,被马车压死的。”
“啊,可怜。”颜海开始给它堆土。
小白没有阻止他,而是在一旁继续哭嚎似的叫,等埋完了,宁昭立刻揪住它的耳朵。
“黑猫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还不快去把事情解决了,再在外面到处浪,就把你炖了!”
颜海小心翼翼提醒:“它没肉。”
小白看着跟普通猫一样,其实只有一副骨头架子。
“骨头汤。”宁昭言简意赅。
小白委屈的叫了一声。
“什么叫不喜欢了,你才跟人家玩多久就不喜欢了!快点滚去把事情处理好!”
宁昭气的拧它。
真是成了精了。
小白气冲冲的跟着御步往城里走,还没走出乱葬岗,迎面一个人影忽然走了过来。
天色擦黑,来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
“咦,陈姑娘,你到乱葬岗干什么?”
御步站住,隔的远远的跟这位陈小姐打招呼。
陈姑娘脸上表情诡异,两个眼珠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像是要从眼眶里飞出来,而嘴角上扬,像是被两条线拉着,做出一个笑。
随后他这头一皱,看着这位小姐身上出现的黑气,连忙上前一步,想取一张符咒出来贴上。
“御步!让开!”
宁昭在后面看见,大喝一声,御步连忙侧身一步。
就在电闪雷鸣之间,这女子手里一把尖利的刀朝着御步捅去,一击不中,这刀立刻调转了方向,划过她自己的脖颈。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御步一身都是猩红滚烫的血迹,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女子对自己下手又狠又厉,一刀下去,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脖子和头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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