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有胡大痣死活要留下来,宁昭带着御步和颜海跟着这妇人一起回去。
出了亭城,马车还要走一里多地,天色渐晚,天气寒冷,宁昭缩成一团,当听说要下马车步行过桥的时候,差点当场翻脸往回走。
颜海将她拽了下去,到桥头看了一眼,道:“没有看到洗头的人啊。”
宁昭哼了一声,随手在树叶子上弄了点水擦他眼睛上:“牛眼泪,再看看。”
颜海睁开眼睛再次看了一眼,一声尖叫,哆哆嗦嗦的指着桥下一块石头:“这、这么个洗头的!”
御步往下一看,默默移开了目光。
石头上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脑袋,在水里仔细的洗,从头发洗到脸上,连牙齿都刷了一遍,然后还整个放到水里漂了一下,最后又把落在水里的眼珠子捞出来,放在了眼眶里。
颜海抱着宁昭的胳膊,道:“快快快,快收了她,我眼睛疼。”
宁昭笑了一声:“她洗够了自己会去投胎的,又不害人,不用怕,放着吧。”
妇人和孩子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这洗头的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也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孩子紧紧捏着宁昭给的银鱼儿,带着宁昭一行往自己家走去。
宁昭看了一眼这个不大的村子,不到五十户人家,夜里大多都已经睡了,田野边到处都是鬼影憧憧,好像地下的鬼物都出来了似的。
御步皱眉道:“宁昭,是不是太多了?”
妇人小心翼翼问道:“什么东西太多了?”
颜海道:“那还要说吗,肯定是鬼啊!”
妇人哆嗦的更离开了。
“嗯,”宁昭随意看了一眼,“都是游魂,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投胎,都聚在这里了,是太多了,不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走吧。”
她将身上的气息放出一点,这些鬼物就飞快的散开,不见了踪影,阴冷的气息也在一瞬间没了。
妇人连忙把他们往家里引。
这一座小小的院子被鬼物围的满满当当,感觉到宁昭出现,再次飞快的跑了。
那妇人打开门,道:“我家男人就在里面,这两天都不肯出门。”
里面的人听到门响,立刻大声道:“不要开门!外面有鬼!”
宁昭笑道:“鬼已经被我清干净了,不用怕,我是你夫人请来驱鬼的大师。”
妇人连忙进去小声道:“是真的,就是那个砍了槐树的那个大师,你不是说只请这个吗,我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你去看看。”
“不行,不行,快请大师进来,房梁上还有鬼。”
宁昭一步走了进去。
屋子很小,一看就能看到,屋子上确实还挂着一个吊死鬼。
这吊死鬼见宁昭进来,飞快解下挂在房梁上的裤腰带,跑的影都没了。
“跑、跑了!”
惊弓之鸟般的男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宁昭,再看了一眼房梁上。
宁昭道:“不要紧,你在桥上太害怕了,灭了火气,能看到一些东西是正常的,以后多晒太阳就看不到了,你女儿心善,日后有福,你背着她过的桥,问题不大。”
男人点了点头,仍然惊魂未定,小声道:“我看到两个小人......”
宁昭道:“我现在就去解决,你们不必跟着。”
妇人连忙将他们送出门,颜海回头一看,还看见那男人疑神疑鬼的看了一眼门外。
小孩也跟着送到门口,忽然将一只草编蚱蜢给了宁昭,一句话不说躲到了妇人身后。
宁昭看了一眼,刚想问这是不是报酬,就被肚子里的蛔虫颜海给拦住了。
“谢谢小妹妹,就用这个做谢礼吧,再见。”
妇人谢了又谢,拉着孩子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
宁昭将草蚱蜢塞给颜海,道:“你喜欢就给你吧。”
颜海看她往山上走,收着蚱蜢笑道:“生气了爷爷?我还不知道你,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这不是为了维护你在孩子心里的形象吗?”
“滚,”宁昭走到御步身边,“御步,你把他带回去得了。”
御步笑了一声,道:“那两个小鬼是什么东西?”
宁昭叹了口气,道:“到了,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地上一头死野猪,死了不到两天时间,野猪肚子里有东西在蠕动。
颜海好奇的拿棍子戳了戳:“什么鬼,不会是蛆吧。”
宁昭踢了一脚,里面两个黑漆漆的东西滚了出来,想要逃跑,被宁昭一棍子一个戳在地上,打了个滚,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死了。
颜海惊道:“这么大的两只蚂蚁!”
黄鼠狼那么大的一只蚂蚁。
宁昭道:“是用来咬槐树的,没想到跑了两只,应该是看到黄鼠狼讨封了,现学的,学的又不像,差点把人吓死。”
御步上前一把火,将这两只蚂蚁烧成灰烬,道:“你的力量太大。”
宁昭笑道:“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三个人轻轻松松的把这件事解决了,第二天一大早,御步道:“噙口钱有消息了,今天中午就会送来。”
宁昭点头,中午的时候郑西亭就将噙口钱送了过来。
宁昭看了一眼,道:“买走这钱的人,日子过的怎么样?”
郑西亭道:“摔的鼻青脸肿的,说是每天晚上都做梦,都梦到有人要他去京城。”
宁昭笑着将噙口钱给了御步,道:“落叶归根,你带到京城去埋在小牛山,要小心,这枚噙口钱上煞气极重,埋深一点。”
颜海道:“那御步岂不是要倒霉了?”
宁昭道:“你以为他是你,他是阴阳司的司长,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就不用干了。”
“我怎么了!”
颜海气的又多吃了碗面。
吃过中饭,宁昭就和御步告辞,准备上路,再不上路,大雪都要封山了。
这一次倒是走的顺利,胡大痣精打细算,在第一场大雪铺满山林的时候,他们还剩下三百两。
只是眼下雪下的太大,宁昭冷的走不动了,只能去找个地方住宿。
一个小城镇,因为大雪,街上的行人很少,方圆十里只有一个客栈,一眼望过去,弥漫着一股黑店的氛围。
跑堂的伙计闲的都要发霉了。
颜海对着眼前的三碗面,第一次没有食欲。
第一次见到黑的面汤水。
也不是全黑,就是锅子没刷干净,跟刷锅水似的。
颜海没有胃口,问伙计:“到澧县还远吗?”
伙计指了指远处那一座大山,道:“翻过那一座山就是澧县,不过山里猛兽很多,现在也看不到路,最好等开春了一起上山。”
“你们店里厨子不在?”颜海勉为其难的吃了口面,深感自己要饿死在这里。
伙计道:“今天太晚了,我煮的,明天早上厨子才来。”
颜海快哭了。
宁昭没动筷子,一直望着远处,越过这一座大山,还有一座更高更大的山,连绵天际,如同插入了云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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