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帝往永和宫去了,而皇甫玥仿佛也终究不甚酒力,倚着身旁的小太监,昏昏欲睡。
东宫的轿撵抵达广阳殿后,余公公与另一名近侍左右搀扶着,将他安置入宽敞的撵内。
目送着华贵的轿撵远去,皇甫澜忍不住道:
“总觉得,今日醉酒后的二哥才正常了些,近来他性子变了许多,以往……明明也是挺爱玩闹的一个人。”
皇甫辛若有所思道:“太子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缓缓前行的轿撵内。
“主子,可有不适?”余公公见他一直不语,担心的问。
“无事。”他垂目捏了下眉间,再睁眼时,眸底一片清明,除了脸上残留的微醺红痕,根本看不出任何醉意,“那解酒丸有效。”
四弟走前留给他,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真派上用场。
吃了此丸,依然会有醉酒的假象,但实际并无浑噩头疼之感。
所以他方才完全是在作戏,照着记忆中曾经的自己。
若是当年弱冠的他,与友人醉酒后,恐怕确实会如此失态吧。
撵内的另一名近侍上前沉声道:“属下惭愧,差点被大皇子察觉,幸得主子相助。”赫然是那名青衣太监。
他摇了摇头:“那个屋子,皇甫泽根本没打算进去。”
皇兄不会因为一点怀疑就当众做出暴露的举动,应该只是观察一下是否有撬动的痕迹。
“屋内,可有发现?”
暗二将夹层内那些书信和账目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
“最近一封信是昨日,说第八笔银子已经支出,二十万两,无落款。”
“第八笔?”余公公惊讶道,“这么多银子,用到何处?”
他嗤笑:“桐油,银两。”
暗二与余公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囤私兵。”
养兵马需要银两,制特殊兵器需要桐油。
皇甫玥颔首:“他一直在练兵,不过,应该要加快速度了。”
暗二急道:“属下今晚就去将罪证盗出,让主子呈予皇上。”
“且不说你如何避开耳目进入,再不打草惊蛇的全身而退,就算告到皇上那边,夹层里的东西算得上罪证吗?”他搁在膝上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着,“顶多只能表明大皇子与某几名朝中近臣私下交好,花销来历不明的银子而已,届时他可以有很多种借口脱身。”
暗二哑然:“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不白忙。”他本来也没打算用那些纸证,对付一个人,必须将其直接打入深渊,不能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名灰衣人,前世时他从未注意过那样一个人,而此人的眼神,很不一般。
“去查查,皇甫泽身边,有个不轻易露面的谋士。”
暗二领命:“是,主子。”
余公公见他面露疲惫,劝道:“太医说,让您少费神,不然又得头疼了。”
他靠着软垫假寐:“秦敬现下如何?”
“秦公公除了贪财,倒一直无异常。”
“嗯。”
就在余公公以为他已经浅眠时,一句话传来:
“寻个错,杖责一百,吊着点命,再给他把伤养好了。”
他的痛,也该让别人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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