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忠国和乔天经早就从娇娇的心声中得知她三岁早夭的命格了,出发来南离国之前,父子俩还曾仔细讨论过此事。
娇娇也是个靠谱的,她并不知晓家人们早已清楚她有此一劫,只是想着这事到底是个隐患,最好的方法就是开诚布公,一家人一起商量着来。
所以在出发之前,她还是和爹爹还有哥哥坦白了。
当时乔忠国犹豫再三,本是不希望娇娇跟来的,但是后来想想,若娇娇命定有此一遭,那他和老大离开,留娇娇在京城,未必就不危险。
最后一家人思来想去,还是让最靠谱的乔忠国还有乔天经将娇娇带在了身边。
娇娇的三岁死劫如果真应在了此处,他们定会倾尽全力破了这个劫难,将娇娇平平安安带回家!
娇娇心中也是有数的,见孟谷雪焦虑不已,当即笑着宽慰道:
“孟姐姐,我们小心谨慎、主动布局,再加上有金手指保驾护航,定不会有事的!”
娇娇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犯怵,不过如果连她都跟着慌乱的话,旁人就更要担心她了。
想到这里,娇娇神色轻松地笑了笑。
“咱们言归正传,北国那车太师当真是属狐狸的,跟踪了他这么久,愣是没瞧见他和沈元白见面,偏偏他们还真互通了消息!”
“孟姐姐,我和哥哥商量了一计,想在车太师面前演一出戏,不过可能要麻烦你帮帮我们了。”
孟谷雪一听来事了,心中瞬间也有底了些,当即拍胸脯保证道:
“娇娇你只管说来,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娇娇闻言凑近孟谷雪耳边,嘀嘀咕咕说了起来,孟谷雪听着慢慢瞪大了眼睛,而后给娇娇竖了个大拇指。
————
申家停灵七日后出殡,百里承佑领着文武百官亲送,京都百姓站满长街,泪洒衣襟,口中声声高呼“申相走好!”
乔娇娇目睹此景,心中百感交集,也跟着潸然泪下。
申高朗安葬后,南离京都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对于申家人而言,这份悲痛始终不曾消褪。
申凝云自那晚被申永宁带回申府后,便再不曾回宫了,她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在申高朗的书房中一坐就是一整日。
孟谷雪一直都很感激申凝云,自她来到南离国后,申凝云是给了她最多善意的长辈。
故而孟谷雪也时常陪申凝云一同坐着,她不曾多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翻书。
这一日,书房外传来了几道脚步声,申凝云始终一动不动,孟谷雪则抬头朝外望去。
只见阳光斑驳的庭院里,四个男子默默站在了一处,静静朝这边看来。
孟谷雪一眼就认出,那是百里承佑、申府的两个舅舅,还有——二皇子百里承智。
孟谷雪心头微微一跳,这时申永宁已经抬步走了进来。
他一步步走到申凝云的身旁,盖住了倾洒在她身上的阳光。
申凝云察觉到异样,怔怔然抬起头来,眼里透着迷茫,似乎才发现来人。
申永宁瞧见这一幕,眼眶猛地一酸,脸上涌出了满满的心疼与歉疚。
“妹妹。”
他轻轻唤了声,抬手怜爱无比地摸了摸申凝云的脑袋,一如从前那般。
申凝云浑身微微一颤,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滚了下来。
申永宁俯身而来,温声说道:“妹妹,爹给你留了一封信。”
此言一出,申凝云猛地就站了起来,她整个人晃了晃,立刻又撑着桌角站定了。
“信?在哪里?”
她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申永宁从怀中掏出信来,红着眼眶说道:“妹妹,是爹嘱咐大哥的,爹说你心思重,容易钻牛角尖,定要等你将一切都想过一遍,再将此信递到你手中。”
“爹说,只有这般,你才能将信看进心里去。”
申凝云闻言,脑子里立刻闪过自家爹爹殷殷嘱咐大哥的模样,她甚至能想象出,爹爹说起她爱钻牛角尖的时候,定是又宠溺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思绪至此,眼泪瞬间如滚珠落下,申凝云颤抖着双手接过信,缓缓坐了回去。
申永宁见状慢慢退了出去,孟谷雪也是个知趣的,静悄悄跟着一起出去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室内静谧,申凝云将眼泪忍了又忍,轻轻翻过书封,熟悉到刻骨的字迹映入眼帘——
云云爱女亲启。
只这几个字入眼,申凝云就几乎崩溃了,她猛地将书信压入怀中,压抑了这么些日,忍不住在此刻放声痛哭。
哀恸到绝望的哭声传到书房外,令等在外头的几人都满心酸涩,眼眶通红。
信封被申凝云颤抖着手缓缓打开,抽出来后,是厚厚的、写得满满当当的五页信纸。
那晚决定自缢后,申高朗就坐在书房内,坐在申凝云此刻坐的这个位置上,颤抖着手写下了这封信。
拳拳爱女意,悠悠慈父心,他写了一张又一张,唯恐自己嘱咐得不够多,又唯恐自己嘱咐得太多。
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啊,他实在亏欠她太多太多.......
申凝云擦了擦眼泪,珍而重之地仔细读了上面的每一个字。
这期间,她几次哽咽到不能自已。
“云云,申家欠你,爹爹欠你。”
......
“当年送你入宫,爹爹肝肠尽断,夜夜秉烛悔思:云云饭否?云云就寝否?云云受气否?云云怨爹爹否?”
“素日一切,旦随命消,因果皆系爹爹一身足矣。”
“爹爹唯愿,云云爱女勿拘泥世俗,勿自轻自贱,更不必常念爹爹。”
......
“有心人已静候十八载,云云莫要犹疑,从今往后辞暮尔尔,烟火年年,当是云云应得,亦是爹爹所念。”
“书不尽言,言不尽思,云云余生尽欢,爹爹则了无遗憾,安心去矣。”
当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字上时,申凝云再也忍不住,伏案失声痛哭。
她的爹爹啊,直到最后还忧心着她,挂念着她。
她怎会怨爹爹?
她爱极敬极了爹爹,她是怨自己到最后都没能陪在爹爹身边,怨这世道不公,怨人心不古......
至于那人.......
时移世易啊爹爹,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申凝云攥着信,思绪才走到这里,书房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下一刻,一个影子被日光拉长了,投射在了她的脚边。
申凝云闻声缓缓抬头,泪眼婆娑间瞧见一人立在了门边。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眼泪滚下的那一刻,她清晰无比地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他的眼里,一如十多年前御花园拐角那一瞥,情意涌动,几乎要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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