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瑾不愧是傅氏集团的掌舵人,通身的气度便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那张清隽的脸庞上也看不出时光流逝的痕迹,温润得仿佛岁月打磨过的玉石。
在池厉森面前,他足够谦逊,眼底带着敬意,并未因为当年的龃龉而生出半分埋怨。
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他看清楚,池薇是池薇,池家是池家。
两者是不同的。
池厉森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傅怀瑾,而是拍拍池浅的肩膀,“你先去院子里看你的新玩具。”
“外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玩具啊。”池浅说完,拔腿就往后院跑。
池厉森在后面叮嘱:“跑慢点,别摔着了。南管家,你跟上去看好她。”
“好的,先生。”南管家在心里默念一遍“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么担心一个人”,然后追了上去。
傅怀瑾的视线落在池浅跑走的背影上,失神片刻。
当年池家和傅家交好,他和池家几兄弟关系也不错,很清楚池厉森对孩子没什么耐心,基本上都是放养。
但他并不是重女轻男,因为他对待唯一的女儿池薇,也是如此。
可是,他对待池浅的态度……和傅怀瑾印象里的完全不同。
倘若池浅真的是他的女儿,或许,大概率是要不回来的。
傅怀瑾收回目光,对池厉森道:“池伯父,傅辰在直播里冒犯到池浅以及您的事,我在这里跟您说声抱歉。”
“他们一家人已经被我送出国,每月五百生活费,我想他们会过得很好。”
一家三口五百块在国外,撑不过三天。
更别说是大手大脚惯了的傅长泓一家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去的是C国,池厌流的地盘。
池厉森按了按镜框边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早已成长起来的青年。
和以前满脑子都是谈恋爱不同,他现在的脑子似乎清醒多了。
还知道先送上自己的诚意,再谈目的。
“这是你的家事,我并不干涉。”池厉森四两拨千斤道。
傅怀瑾:“是,池伯父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只是作为小辈,我理应拿出自己的态度,才不辜负您从前对我的照顾。”
“我今天过来拜访的原因,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怀瑾。”池厉森如往常那般唤他名字,说出的话却直击命脉:
“流言蜚语岂可当真。”
傅怀瑾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说:“池伯父,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拜托您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池浅,真的不是我的女儿吗?”
池厉森双手抱臂,看着草坪上跑跑跳跳的池浅,“你的女儿是谁,你自己不清楚?”
傅怀瑾苦笑:“池薇当年提出分手后就再也不肯见我,我确实不清楚她当时是否……”
“我并非是想从您身边夺走池浅,只是不想糊涂下去。”
池厉森:“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池浅真的是你女儿,单凭你前面十几年对她不闻不问这点,你就已经丧失了做她父亲的资格。”
傅怀瑾垂下眼睑,“我知道。”
“你不知道。”池厉森淡淡道,“你和池薇是一样的人,满脑子都只有情情爱爱,对其他事不屑一顾。”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池浅不是你的女儿。你想找女儿,来错地方了。”
傅怀瑾并未气馁,“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今天就先不打扰您了。”
池厉森淡淡地嗯了声。
傅怀瑾提步离开,忽然听到后院传来“芜湖”“嘎嘎嘎嘎”的欢快笑声。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池浅坐在乌龟形状的过山车上,从庄园那边开到这边,很快又窜向了另一边。
池厉森为池浅建造了一个观光过山车。
贴着庄园四面墙壁建造的,有起有伏,但坡度非常安全还可以调整,比游乐园的还要更胜一筹。
池浅可以坐着她的乌龟过山车,从这头跑到那头,几分钟就能看遍整个庄园的风景。
池浅也确实喜欢这个新玩具,经过外公那附近时还朝他比了个心。
池厉森唇角勾起,“开慢点,注意安全。”
池浅敬礼:“遵命,长官!”
然后“刷啦”一下连人带车飞过去,速度是一百二十迈,心情是灵魂say goodbye。
傅怀瑾看到这一幕,不禁想笑。
好可爱。
难怪池伯父会这么防着他,大概是怕他抢人吧。
傅怀瑾回到车里,面色并不算轻松。
傅淮礼见了,问:“父亲,怎么样?池董事长是否……”
傅怀瑾微微摇头,“池伯父非常看重池浅,也不太想与我交谈她的事情。”
“父亲,您真的认为池浅是您的女儿吗?”
“有很大的几率。”傅怀瑾道,“不过,池伯父大抵不会轻易让我去确认就是了。”
傅淮礼神色不解,“当初的事并非您一人的错,池董事长为何会?”
傅怀瑾摇摇头,“当初我没有在池浅一生下来就察觉到她有可能是我女儿的事情,让池伯父失望了。”
他能理解池厉森的心情。
换作他,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傅淮礼不知该如何安慰父亲,只好说:“日久见人心,您别太忧虑,池董事长将来也许会改变主意的。”
傅怀瑾也希望是如此。
他想起池浅刚刚才朝池厉森比心的样子,又是一笑。
真的很可爱啊。
如果是他的女儿……
他或许也会像池伯父一样,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吧。
池厉森可不这么认为。
他现在就想把这个熊孩子给丢掉。
池浅刚刚坐完过山车,一个没站稳,从站台上面掉下来摔进了泥坑里。
成了一个小泥人。
池厉森过去的时候,小泥人还拉着大黑小香一起在里面滚,连小鹰面面都难逃魔爪。
池浅就是自己遭了殃,见不得别人也干干净净的。
抓起泥巴就往它们身上糊。
全部抹黑黑!
“池、浅。”池厉森站在那里冷眼看了一会儿,凉声问:“你在做什么?”
在泥坑里玩得兴起的池浅浑身僵住,扭头看到外公完全黑掉的脸庞,顿时打了个哆嗦。
“外、外公……”她试图狡辩,“我在、我在和大自然零距离接触并感受泥土的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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