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杰洛洛夸奖了一句,若是有人仔细聆听,便能发觉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异样的颤抖。
她用盾牌猛地一震,将裤泥震开,随着盾牌缓缓放下,一个精致的头盔出现在眼前。
通常而言,头盔只需保护好致命部位就行了,可杰洛洛的头盔却将整个头部完全包裹住。就连眼部,也采用了硬度足够的晶片来防护。
虽说这样能够全方位地保护头部,但是也致使她的视野变得极为狭窄,哪怕是正前方,两侧也存在着大面积的盲区。即便如此,杰洛洛依旧选择这样的头盔。
如果仔细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头盔露出的缝隙中,正冒着几缕水蒸气。
杰洛洛有意无意地看了裤泥一眼,然后将盾牌摆正,大声说道:“继续!”
虽然裤泥不太理解,但他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说实在的,刚才那一击,裤泥自己心里并不满意。
毕竟,他还想让杰洛洛更加认可自己,所以......下一击他肯定会更加卖力!
轰!轰!轰!
随着裤泥的三连击,那强大的冲击力就算是杰洛洛也难以完全抵御,身体不免向后移动了些许。
但要说她是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攻击才后退,那可就太小瞧她了。
实际上,是因为杰洛洛脚下的石板在这强大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缝,她的立足之地不再稳固,这才致使她的位置发生了细微的偏移。
裤泥这三连击的威力,单听那震耳欲聋响彻全场的声响,就能知道是多么恐怖。
然而,他的攻击在杰洛洛那坚固的盾牌面前,却未能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盾牌后的杰洛洛此时也不再说话,唯一能察觉到的变化,便是盾牌后面冒出的水蒸气变得更多了。
那水蒸气多到了一种相当惊人的程度,就连一向木讷的裤泥都不禁迟疑起来,没有立刻发动下一轮攻击,而是犹豫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这种感觉,酥酥麻麻的……”杰洛洛轻声喃喃自语。
要是此时把杰洛洛的头盔摘下来,就会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大片异样的红晕,嘴巴微微张开,轻轻吐出舌头,不断地呼出热气,像是在驱散身体里某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瞳孔有些微微的泛散,就好像看到了什么让她极为震惊的事物一样。
其实不只是她的脸色通红,她的整个身体仿佛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肌肤都隐隐透着红色。
需要补充一点的是,杰洛洛是一个m,也就是受虐(masochism)。
倒不是因为杰洛洛的性格存在扭曲之处,才致使她有这种奇怪的亢奋感,追根溯源,这一切还是由她的职业所引发的。
她的初始职业是D级的耐受者。这一职业意味着,在抗打击能力方面,相较于其他人,她有一种近乎于免疫的麻木感,也就是说她的疼痛神经相较于常人要更加迟钝。
别人挨上一拳可能就会被打晕过去,可对她而言,这就如同被轻轻拍了一下而已。
从很小的时候起,杰洛洛就不断受伤,然而她却从未知晓什么叫做疼痛。
耐受者这个职业带给她的主要是减轻疼痛的能力,而非提升防御能力,当然,在多次受伤之后,她的防御能力也会逐步得到提升。
后来,她成为了一名冒险者。她之所以踏上冒险之旅,并非是因为向往冒险,只是觉得生活太过无趣,想要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罢了。
在完成了第一次委托之后,杰洛洛发觉冒险者的生活很有意思。因为那些凶狠的魔物能够带给她一种新鲜感,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能让她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快感。
等到她解锁了一级职业——C级的御盾者之后,杰洛洛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站在战斗最前排,吸引绝大多数伤害的肉盾。
在这个时候,她还尚未加入赛恩斯的队伍,她属于散人。接取共同委托后,她便与陌生的冒险者们一起完成任务。这是很多冒险者的选择,毕竟他们都是能力不足以加入冒险团的人。
有一次,杰洛洛接到了一个令她非常感兴趣的委托。
这个委托是由一个冒险团发布的,他们的要求是找到一位值得信赖的坦克系,而他们的目标,是击杀一只防御力和攻击力都极为惊人的魔物。
他们开出的报酬相当丰厚,然而吸引杰洛洛目光的却只有寥寥几个字——极其容易受创。
哪怕身体被魔物攻击出几个窟窿,只要还没有死去,杰洛洛就会像个没事人一样顶在最前面。
所以她对此非常感兴趣,她很想知道自己是否会更加接近死亡,从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感。
这便是杰洛洛与紫荆棘冒险团的第一次接触。
而赛恩斯他们测试的方法十分简单,谁能够承受住赛恩斯最多的攻击,就雇佣谁。
于是,杰洛洛迎来了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疼痛体验。
总共两万五千三百二十七道伤口,这一数字她记得格外清楚。赛恩斯避开了所有致命部位,将身体的其他地方全部划开,鲜血不停地流淌。
这恐怕都算得上是用刑了吧,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有医疗人员在一旁不断恢复伤口,杰洛洛还得反复去体验一遍又一遍被划开两万五千三百二十七道伤口的感觉。
虽然伤口得到了治疗,可是疼痛感并不会因此而减轻,反而会持续叠加。
即便是拥有极佳耐受能力的杰洛洛,到最后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总共用时七分十五秒,随着赛恩斯收起刀具,杰洛洛倒在了地上。
杰洛洛的成绩可以说是最差的,然而赛恩斯还是雇佣了她。
那是因为杰洛洛是唯一坚持下来的人,其他参与者在目睹了这种惨不忍睹的场景之后,纷纷选择放弃。
在杰洛洛苏醒之后,赛恩斯先是向她表达了歉意,接着询问她是否愿意帮忙。
毕竟赛恩斯的这种行为,完全是不道德且丧心病狂的。
杰洛洛表示愿意。
望着杰洛洛的眼睛,赛恩斯明白自己并没有做错。
最初,赛恩斯看到她的眼睛时,就大致判断出了杰洛洛的状态。
麻木、无所谓、无感、缺失、随意……这些杂乱且模糊的词语,勉强能够形容赛恩斯对杰洛洛的第一印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赛恩斯决定要给杰洛洛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冒险可不是一件如同发呆般漫不经心、毫不重视的事情。
一开始,赛恩斯本不打算如此折磨她,可是在看到杰洛洛防守的空隙中被自己留下几道伤口后,她却依然面无表情,赛恩斯恼怒之下便开始加大力度。
“为什么这个人不把受伤当回事?为什么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斗志,甚至连胆怯都没有?难道我是在对一个木偶发动攻击吗?!”
等到赛恩斯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杰洛洛身上施展出了极致的剑术,造成两万五千三百二十七道伤口,这可是他以前对待训练用人偶才会做的事情。
哪怕是他的队友,也都在竭尽全力施展治疗魔法,以防因为他的鲁莽行为而导致杰洛洛死亡。
赛恩斯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被自己这样对待的杰洛洛,然而,当他看向倒下的杰洛洛时,却发现她的眼中只有奇特的向往。
“真是个怪人。”赛恩斯苦笑着说道。
杰洛洛想要继续与赛恩斯接触,因为她想弄清楚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赛恩斯想要继续去了解杰洛洛,因为他想知道杰洛洛是抱着何种目的成为冒险者的。
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的想法,但都因为不同的原因,成为了彼此的同伴。
就先回忆到这儿吧。与赛恩斯那如同无限切割所带来的感觉有所不同,裤泥那力大气沉的锤击,让杰洛洛体会到了一种先前从未有过的、全然不同的快感。
那震动透过蒺藜锤,经由盾牌传递到杰洛洛的全身。在震动的传导下,她的身体与震动的频率达成了一致,这便形成了物理层面上的共鸣。
在此需要先做一下说明。
在这个异世界里,武器所造成的伤害分为本体伤害和附带伤害。本体伤害就是人挥动武器时所直接造成的伤害,而附带伤害则是人们借助魔力的加持,把更多的力量灌注到武器之中,从而爆发出更为猛烈的伤害。
同理,防御也分为本体防御和携带防御。
当附带伤害与携带防御相互对抗时,如果是前者获胜,那就会破防;要是后者获胜,就能够成功格挡。
假如抛开这些,仅仅计算本体伤害的话,那么这个异世界的攻防,和蓝星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管附带伤害如何汹涌澎湃,只要能够被携带防御所拦截,就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伤害。因为伤害都被吸收了,所以防御者自身、其周围的环境,以及他脚下的地面,都不会遭受严重的破坏。
裤泥的等级比杰洛洛低很多,这是客观事实,所以他的附带伤害无论如何都难以战胜杰洛洛的携带防御。
但要是单比本体伤害的话,像狗熊般体型的裤泥,还是能够让杰洛洛感受到不同之处的。
从那不断开裂、破碎的地板就不难看出,想要接下裤泥的本体伤害,将会面临多么严重的后果。
杰洛洛将右手缓缓腾了出来,尽管手上戴着厚实的手套,可依然能够察觉到那微微的颤抖。
这颤抖既非源于兴奋,亦非出自害怕,而是肌肉遭受严重震荡之后所产生的现象。
这种感觉对杰洛洛来说是如此的新鲜,新鲜到她内心涌起一股想要放肆大笑的冲动。
那股麻痹感,如同涓涓细流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它不同于疼痛那种尖锐、直接的刺激,而是一种带着些许迟钝、却又充满新奇的感觉。
这种麻痹感仿佛在她的神经末梢上轻轻地弹奏着不知名的乐曲,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与众不同。
杰洛洛忍不住微微活动着手指,试图去捕捉这种麻痹感的每一丝变化,就像是在探索一个从未涉足过的神秘领域。
每一次细细感受,杰洛洛的脑海中就仿佛浮现出裤泥那巨大的锤子,只不过那锤子敲击之处不再是盾牌,而是她自己的身躯。
杰洛洛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等待被锻打的金属,随着裤泥的捶打,她的身躯仿佛传来美妙动听的音律,而她的身体也随之不断扭动、形变,契合着那音乐,舞动出应有的姿态……裤泥的锤击,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杰洛洛暗自思忖道。
她身上冒出的蒸汽愈发急促,好似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台蒸汽机,正在呜呜作响地运作着。
温度持续上升,直到......
“哗啦。”杰洛洛突然遭受大水的冲刷,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造成这一状况的,自然是裤泥。
就在杰洛洛不知为何停止防御的时候,裤泥也停止了攻击。毕竟他们并非在进行决斗,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裤泥自然不会趁此机会偷袭。
由于不清楚杰洛洛为何会站在原地发愣,裤泥便在一旁静静观察。
最后,看着杰洛洛的脸越来越红,裤泥很快得出结论——她发烧了。
发烧之后该怎么办呢?裤泥的第一反应就是降温。
正巧裤泥身上带着收纳石,而收纳石里恰好存放着水。
事情就是这般顺理成章,裤泥一口气把收纳石里的水全部倾倒在杰洛洛身上。
虽说方法不太妥当,但这确实让杰洛洛迅速降温,同时也让她恢复了理智。
而恢复理智之后的杰洛洛,她压根没有第一时间去清理被水淋湿的身体,反而是一脸兴奋地朝着裤泥大声说道:“让我们继续吧!”
此时的杰洛洛,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如果赛恩斯恰好在这儿的话,或许就能察觉到,这种兴奋和之前他所看到的在杰洛洛眼中出现过的兴奋之色如出一辙。
然而,与亢奋不已的杰洛洛截然不同的是,裤泥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中带着些许沮丧,随后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失落地回答道:“不行,因为(锤子)破了。”
顺着裤泥手指的方向看去,杰洛洛这才发现,裤泥的蒺藜锤被孤零零地丢弃在地上,就像一个被遗弃的战士。锤子的表面清晰地出现了几条缝隙,那些缝隙就像是大地干裂后的伤口一般,无法让人忽视。
裤泥的表情,委屈的就像一个小孩,噢他本来就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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