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朝,普通人家下聘礼时为表尊重与诚心都是由男方父母亲自前去,皇子们娶亲下聘时皇帝和皇后肯定不会去,一般都是由礼部官员去,若皇子们对自己的皇子妃或岳家特别的重视,也可以亲自去。
这次下聘太子没有来,不是因为不重视段家,而是因为他采取了王平的建议,聘礼中珍品不多,大都是一般货色,用金银和地契之类的补齐了差价。
聘礼送到后,若女方家里邀了亲戚和同僚之类的前来观礼,就要将聘礼晒给大家看看,当然也可以不邀请客人不晒聘礼。
但是堂堂太子亲自前来下聘,聘礼怎么能不晒出来看看?所以太子与段相商量了一下他就不亲自去了,段相也表示理解,可是段相没将此事告诉段芳菲甚至没告诉他夫人。
段相听门房说了大小姐今天邀了许多贵女入府,也只以为是女儿家的普通聚会,毕竟观礼都是府邸之间递请帖,没有单独给女孩下请帖的。段相虽然不满孙女在今天办聚会,可人都来了,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段相亲自接待了礼部尚书,聘礼被一箱一箱的送到段府,没在前院开箱,直接就搬进了后院,前面都是些金银、聘雁之类必须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众人都在等着看后面的珍品,尤其是被段芳菲百般夸耀的那对黑珍珠。
好在珠宝位置比较靠前,不一会儿就到了,下人们打开箱子,段芳菲亲自取出了装珍珠的小盒子打开来:“大家来看看,这举世罕见的一对儿黑珍珠。”
众人定睛一看,确实是一对光泽圆润的拇指肚大小的黑珍珠,不过是五六岁小孩的拇指肚,虽然凑成一对也算难得,但也没有段芳菲之前说的那么珍贵,众人只以为是段芳菲爱慕虚荣、夸大其词罢了,没人想到其中另有隐情。
黑珍珠本来就少,凑成一对儿更难,就这对儿还是在皇后的珍藏里拿来的呢。
段芳菲有点儿失望,这珍珠没有她预想的大,不过看到周围人羡慕的目光,她又高兴起来,这珍珠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看着段芳菲洋洋得意,众人也围着她恭维讨好,宣平和梅雪暗笑不已,加上莫雨凝,三人并没凑上去,而是在一边说悄悄话。
“十五日后就该去你府上下聘了,你要晒聘礼吗?”梅雪问道。
“若是安王能亲自去下聘,自然会晒的,若是他不去,就不折腾了。”宣平无所谓地说。
“真希望安王能给力点儿,我太想知道你的聘礼晒出来后她会是什么表情,想想就解气。”梅雪对段芳菲怨念颇重。
从前她一个姐妹被人曝出来钟情于太子,当时宣平这个内定的太子妃都没说什么,段芳菲却跳出来说人家不知廉耻。其实那女孩只是少女怀春时的一丝萌动罢了,并不想真的与太子发生什么,可段芳菲仍然容不下她,设计她落水,坏了名声,最后无奈下嫁给了当时救她的年轻侍卫。自此梅雪对段芳菲这个人厌恶至极。
“为什么,宣平的聘礼有什么特殊的吗?”莫雨凝好奇地问道。
“别的不说,只一点儿,宣平的聘礼里有一对儿更大更好的黑珍珠。”梅雪说道。
“那段芳菲还不得气死!”莫雨凝也笑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叫了段芳菲的丫鬟去说话,原来是段相听说后面大小姐在晒聘礼,急忙派他来传话的。
丫鬟听后走到段芳菲身边对她耳语,只见段芳菲脸色越来越差,梅雪就知道后面的热闹看不成了。
果然,段芳菲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好了,后面的东西没什么可看的了,外面也冷,我家府上刚到了些南方送来的柑橘,大家跟我去尝个鲜吧。”
主人都这么说了,只好客随主便了,况且柑橘从南方远来十分麻烦,要么冻伤、要么腐烂,十筐里也就能有一筐可吃的,所以在冬天水果稀少的京城可算得上有价无市,你钱再多没有关系也买不到。
能吃到柑橘谁还在乎看不看聘礼啊,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还不如吃个柑橘实惠。
众人来到温暖的花厅里,品着热茶,吃着清甜的柑橘,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一直到用罢了午膳,众人才各自散去。
太子在东宫里听说段芳菲晒了聘礼,气的不行,都已和段相沟通过了,怎么还有这事儿。不过打听了两天消息,发现传言很少,有零星传言也是说段芳菲爱虚荣、夸大其词的,太子放下心来,反正安王肯定不会亲自去下聘,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安王的珍珠竟然比太子的好。
这几天安王府的人也没闲着,一直在外打探消息,终于打听明白了齐国公的事。
在定南军发生哗变,皇上下旨处斩了定南将军后,曾有一个外地来的跛脚的乞丐在齐国公府门前乞讨,听活动在那一带的老乞丐说曾见到那人悄悄将一柄匕首和一封信给了齐国公府的侍卫,后来就再也没见到那个乞丐了。
十几天之后,齐国公家的嫡长媳生下了嫡长孙。齐国公的嫡长子在成亲两个月后就上了战场,三个月后战死在平西军与西夏的战场上,只留下了这个遗腹子。
据在国公府当过差的人说:这嫡长媳生遗腹子时难产,急需一味药救命,齐国公亲自带人苦苦寻遍京城不可得,是太子连夜派人把药送去齐国公府,齐国公想花钱买来人却不肯卖,说太子说了这是他感念国公府的嫡少爷年纪轻轻就为国战死沙场特意赠送的,总得给英雄留下骨血。
当时齐国公并不想答应,但是看着不说话却泪流满面、眼中满含悲痛乞求的结发之妻,想到英年早逝的优秀嫡子,听着儿媳妇明显气力不支的惨叫声,最终还是妥协了,接受了太子的赠药。
太子救了他家两条人命,齐国公第二天就备了厚礼,亲自去了东宫拜谢,在东宫待了一个多时辰,才面色凝重地回了府。
当夜,齐国公的书房烛光彻夜未熄,第二天上朝时,齐国公就向皇帝上奏折,乞骸骨。连上三封奏折才被恩准,从此之后齐国公府就退出了朝堂,只留下了几个官阶不高的子侄在平西军中。
“哪有这么巧的事,只怕这难产是太子派人做的,然后又主动上门赠药,逼着齐国公欠了他两条人命。”听了何叔的叙述,白默然讽刺地说道,“堂堂储君将黑手伸向无辜的内宅妇人,还是为国捐躯的英烈的家眷,无耻至极,毫无底线!”
“就是,在我们乡下,哪怕是敌对的两个家族,也不会对对方的孕妇和孩子下手,若是见到孕妇和孩子有难还会伸把手呢!堂堂太子还没有无知草民有良心呢!”王勇不屑地说道。
“有的人懂得越多站得越高,心就越黑。太子连自己的亲侄子都下得去手,更何况其他了。”安王见过二皇子的长子两面,很是聪慧知礼,却无辜死在了亲大伯手里。“何叔,你查了吗,难产一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十有八九是人为的。我派人打听了当年的两个接生婆,一个是国公府家生的仆妇,并没有什么异常。另一个是外面请来的女医,这女医擅长保胎和接生,在附近的府邸里都很有名,因这嫡长媳听闻丈夫死讯后忧伤过度、胎像不稳,所以请了这女医隔一日就过府诊脉。”何叔说道。
“那女医有个酗酒嗜赌的丈夫,他在嫡长媳快要生产的前几天突然财大气粗起来,在赌场里几百两的输。产妇还未生产,齐国公府应该是正常付诊金,大笔的赏金肯定要在母子平安后给,那段时间女医也没接到其他富贵的客人,所以这笔财来的蹊跷。”
“最关键的是孩子出生两个月后,她丈夫吃醉了酒,跑去赌场输干净了钱,被人脱了衣服抵债,回家途中醉倒在了巷子里,竟然冻死了。几天后女医被人发现掉入了河边的冰窟窿里也死了,都传言她是因丈夫去世难过,头脑恍惚才在打水时掉进了河里。她家只有一个出嫁的女儿,回来将父母埋葬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何叔说道。
“都不用想,肯定是被人灭口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巧。”王勇又咋呼起来。
“齐国公接到了南边的信后肯定又查到了什么,否则不会惊动了太子来对付他,只是不知东西还在不在他手里?”安王沉思道,“何叔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齐国公的现状,若是可能,想办法,让我见见他。”
“齐国公的事先放一放,不着急,毕竟就算还有证据,我们短时间内也用不上,还是先说说郡主的事吧。”白默然道,“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基本上能证明郡主的清白了。”
“查到什么了,说来听听,我天天在外面还不知道呢。”王勇急切地说。
王林和薛明两人也好奇,他们最近在防范太子派人散播谣言,也不常在府中。
“楚平,将我们得到的情报给大家分析一下。”安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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