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景元本来是打算睡个好觉的,奈何同层住了个傻子,在外面敲锣打鼓。
“呜呼!家人们!起床了!”丹叶的喊声响彻整个楼层。
“大早上的你叫啥啊,你个*仙舟粗口*”
应星的声音。
景元睁开眼,费力的辨认着这些声音。
“起床了?”符玄早就起来了,乐呵呵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丹叶一大早上起来就喊了。”
“没事,一会我师公就审判她了。”景元翻了个身。
就像他之前讲的那个笑话一样。
吵醒渊明或者打断渊明做事,渊明可能只是乐呵呵的不生气——因为在渊明眼中没有什么事情重要过这些人。
但吵醒这个人选要是换成镜流——那就真是有乐子了。
景元正想着,隔壁房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来了。”他又闭上眼睛。
外面陡然陷入了寂静。
大楼微弱的颤动了一下——常人可能很难察觉,但是他们这些清醒着的令使肯定感觉的很清楚。
那些还在睡的就不一定了。
片刻之后,隔壁房间响起了关门的声音。
又一个房间响起开门关门的声音。
景元乐了:“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嗯,两个星神明显经过了深达内心的交流。”
确实是深达内心。
景元拍了拍床边:“符卿,起的那么早干嘛,快来再躺一会。”
“不了。”符玄摇摇头,“不习惯起的那么晚。”
“我习惯。”
在罗浮可少有能这样睡懒觉的时候,景元枕着双手。
符玄看了他一眼:“再说了,现在的罗浮……你现在不是也能休息么?”
“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景元摇了摇头,“我到底还没退休呢。”
“退休吧,让青雀当将军试试。”
“青雀和你有仇吗?”景元被逗乐了,“你怎么这么想抓着这个小丫头啊?”
“像她那样的天赋绝对是罗浮少有,但是她偏偏又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实在是浪费天赋。”符玄撇撇嘴,“看不得别人浪费天赋。”
“天赋还是要看人,总还是要有努力才行的。”景元摇了摇头。
“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天赋,拥有这种天赋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努力。”符玄摇了摇头,“青雀就是这样的。”
以前在簧学的时候就是,上课也不学习也不听讲,就是玩玉兆,考试的时候依旧能正好卡在及格线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如果青雀的天赋真的就是普通的天才,那也就罢了。
问题是她的天赋是那种不努力都可以让她走到今天的,如果她努力了呢?
“没有人能完全不努力的,只能说她没有一个目标而已,当初你出门的时候她整理太卜司不也做得很好么。”景元笑笑。
“所以说,她这样的就得逼,逼到绝路上她就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了。”符玄抱起胳膊,“一个字,逼。”
“也不能逼得太紧。”景元轻笑一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所以我选择的方式不是在压制她的性格,而是在压榨她的潜力。”
“这么说好像个黑心公司高管啊符卿。”景元嗤笑一声,也没了睡意,翻身从床上坐起,三两下叠好被。
“叠的真整齐。”
“那是。”景元将被子的边边角角整理整齐,“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云骑军还训练叠被子吗?”
“练啊,尤其当初偶尔还能遇到我师父检查。”景元竖起大拇指,“我是重点关照对象。”
“原来师父在高位也有不好的地方啊。”符玄感叹。
当初她和竟天相处的还挺和谐,她还以为所有师徒的相处模式都和他们两个差不多呢。
“对啊,睡懒觉是不用想了,大家拉练,第一个被点名的就是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景元叹了口气,“真是不堪回首的童年啊。”
想想一开始自家师父带着训练的时候他还挺高兴。
师父是剑首,他岂不是天天都能睡懒觉了?
但是事实告诉他,他想多了。
每天点名的时候,镜流同志连名单都不看,第一句话就是“景元来了没?”
然后躺在床上的景元就会被他师父拽着耳朵拖到训练场上。
血与泪交织的童年真是不堪回首啊。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没有老兵来欺负他,因为剑首护崽出名,腾骁来都不好使。
景元叹了口气。
“说实话,云骑军本来也睡不了懒觉吧?”
“反正我现在是能睡了。”景元伸了个懒腰,“现在也没人检查内务了,但偶尔我还是习惯这么叠好被。”
“倒也是个好习惯。”符玄轻笑。
一大早,克里珀堡前站了不少人。
布洛妮娅和驭空就站在上面。
“每一次我看驭空的穿着的时候我都想,她这样不冷吗?”白珩摸了摸胳膊,对着镜流小声说道,“贝洛伯格这么冷,她还不是令使。”
“那命途力量也能御寒呐,而且人家还是狐人。”镜流瞥了白珩一眼,“就像你一样,有个大尾巴能裹着。”
再说,这样的时候就算冷也得忍着,这点小冷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大事。
……
仙舟罗浮与贝洛伯格签订了互惠互利协议,不过这些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按照景元的话叫做年轻人总是需要锻炼的,这种事情总是要给停云留下一些工作空间的,方便这丫头发挥。
景元也好奇停云到底能不能在与这样的小星球的贸易中发挥自身八面玲珑的特性,做到像以前那样尽善尽美。
这是很正常的,人都会有劣根性,尤其是自身和对方的地位层级根本就不处在同一层次上,仙舟联盟和贝洛伯格如此来往,只不过是将贝洛伯格当作新的贸易网络中的次体罢了。
这就要看停云的了。
“哎呀……告一段落咯。”景元伸了个懒腰,“话说,我怎么总感觉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丹枫抬眸看向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到罗浮就要准备求婚,根本就没想着什么贝洛伯格的事情。
说句实话,丹枫现在连他们在贝洛伯格做了些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至于他们在贝洛伯格做了什么嘛……
……
寒风刺骨,桑博缓缓睁开眼睛,身上几乎要散架一样的痛楚让他如梦初醒的回过神。
入目的景色让他愣了一瞬间——云海伴随着风雪飘荡,向前挪动着。
“我勒个乖乖啊……”他呢喃着,“这是哪啊?”
他想伸手摸摸周围的环境,这才感觉到束缚感,他低头望去,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镣铐锁住,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救赎之道,就在鞋上——加油逃出生天吧!乐。】
桑博张口愣神了片刻。
半晌,他狂喜起来。
乐。
欢愉之主对于他的行为表达了赞誉。
啊……他老桑博这辈子值了。
但是他转头又冷静下来。
再欢喜下去,一个翻身,他这辈子就真的直了。
他费劲的蜷缩起来,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他对于这个环境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造物引擎顶端么。
而且还不是他挂着赝品的那一块,这里是造物引擎的最顶端,周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勒个欢愉之主啊……”他惊悚的呢喃着,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半晌,他费力的弯腰,将鞋子脱了下来。
他还不敢像以往鞋里面进了沙子一样将鞋直接倒过来看,生怕一个不慎钥匙就掉下去。
但是还是那句话,假面愚者代表的是欢愉星神的一面。
桑博探头的时候丝毫没注意鞋底,等到他终于发现那抹亮色从旁边的冰壳上滑下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伸手去摸却摸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救赎之道”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滑下去。
“我勒个欢愉啊!”桑博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救命!”
“救命啊——”
他奋力的呼喊着,期望着有人能来救救他。
但是很可惜——今天是仙舟联盟和贝洛伯格建交的日子。
在贝洛伯格,这样的大日子基本上很多人都会到场,贝洛伯格也不会设立什么审查机制,只要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就能进入,而且希露瓦还会举办演唱会——所以现在压根就没人在这。
桑博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救赎之道只能在自己手中了。
桑博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又朝着下面瞥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要了他老桑博的命了。
“希儿!杰帕德!救命啊——”
他用尽了力气——但是这里和贝洛伯格隔着十万八千里。
他只能等着巡逻过来的铁卫来救他了——如果他们能听到的话。
……
回到罗浮,众人各回各家。
镜流坐在床边,向后一倒。
虽然就只住了一天,但是丹叶一大早上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奋力呼喊,生怕他们谁起不来床,镜流自然也被吵醒了。
眼看着自家娘子沾床就睡,两条腿还悬挂在床边,渊明怔愣了一下。
半晌,他有些无奈的笑笑,将她的靴子和袜子脱下放在一边,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
“明天。”丹枫抱拳,“明天就要拜托诸位恩公帮忙了。”
“好说。”应星也抱拳,“我们办事,你就把心放在盆骨里好了。”
丹枫点点头。
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毕竟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星神求婚。
有点没经验,可是也没人能在这条赛道上给他指导了。
“也别太担心,明天我们不会一开始就在这里的。”白珩拍了拍丹枫的肩膀,“自己撑好场面,有点自信。”
“嗯。”丹枫用力的点点头。
“加油,我相信你。”景元也点头。
“我也相信我自己。”丹枫捏了捏拳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出汗了。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明天就要看渊明了。
丹枫深吸一口气。
……
“我说小龙尊。”
入夜,屋内灯影摇曳,在窗帘上映下一片光迹。
丹叶翻了个身靠在丹枫身上,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视频。”
丹枫瞥了一眼。
果然是罗浮杂俎里面的搞怪视频。
从头看到尾,丹枫配合的笑了笑。
“笑的好假。”丹叶戳了戳他的脑袋,“怎么了,感觉你绷得也太紧了吧?最近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丹枫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最近……最近景元总是找我帮忙办公。”
“嘿,那小子,他自己不能整么,过去那七百多年他怎么当的将军?”
“谁知道呢,反正我也会,就帮忙弄一弄咯。”丹枫叹气。
“你有时候也别太好说话,要学会拒绝。”丹叶捏了捏他的脸,“人家找你帮忙什么你就帮忙啊?”
“当然要帮啊。”
“那有的事情也要让他自己做,惯孩子是你们云上五骁传统么。”丹叶撇嘴。
景元……我就用你当一次挡箭牌。
丹枫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这才是好龙。”丹叶轻笑抬手灭灯,闭上眼睛,“睡觉了。”
“你要靠在我身上睡觉么?”
“怎么,你不愿意啊?”丹叶睁开眼,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要不然我去旁边沙发上睡?”
“我不是那个意思。”丹枫熄灭了玉兆,将其放在枕头边上,转头轻轻搂住她,“我想搂着你睡。”
丹叶眉开眼笑。
丹枫一开始连说情话都不好意思,现在也能说出这种话了。
嗯嗯,真是不小的成长。
“哎呀,你们人类不是常说爱人如养花。”丹叶颇为感慨,“我也算是把你养好了。”
“这么说好奇怪。”丹枫闭上眼睛,将脑袋埋进她的颈侧,有一下没一下的啃咬着,弄的丹叶发痒。
她呲牙,也咬在丹枫耳朵上。
丹枫浑身一颤。
“嘿!”丹叶就像是小孩子发现了好玩的玩具,又在丹枫的耳朵上面咬了一口。
丹枫又颤了一下,这次他捂着耳朵松开了她,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你干嘛?”
“让我咬两口怎么啦?”丹叶撇撇嘴,“别那么小气嘛,来。”
“我不。”丹枫摇摇头。
“你耳朵怎么那么敏感?”
“谁知道呢。”丹枫摸了摸自己的尖耳朵,又凑到她颈侧,闭上眼睛。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咬你耳朵吗?”
“为什么?”
“丹枫,你以前是持明族欸。”丹叶无奈的向后躲了躲,“你有角的好吗?”
“哎呀!”丹枫猛地察觉到了这回事。
他的角可不像白露那样,顶端是圆溜溜的,他的角是尖的,甚至能划伤人,比一般持明族都要尖很多。
“对不起,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是痒。”丹叶摸了摸耳朵,“你想要用角刺伤我还差得远呢,小家伙。”
“别叫我小家伙。”丹枫有些不满的低声嘀咕着。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大家伙?”
“……”丹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闭上嘴。
黑暗中只剩下丹叶的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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