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大人!”
听到耳边传来的喊声,符玄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她唇角快速勾起,随后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
“青雀!上班时间不在岗位!在太卜司内部如此喧哗作甚!”
她抱起胳膊,转头看向身后跑过来的青雀。
青雀站在那,看着符玄身后已经包起来的东西,满眼错愕。
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本座问你呢,傻了?”
符玄皱了皱眉:“前提说好,请假本座可不批。”
“没有,我不请假。”
青雀摇了摇头,有些无措:“我听说……您要走了。”
“从哪听的?”
“就是……偶然听见别人说的。”
“一个个的不认真工作,打听消息倒是乐得上心。”
符玄嗤笑一声:“玉阙仙舟太卜身体抱恙,加上本座的父母身体也不算是太好,年事已高,玉阙需要一个新的太卜。”
“所以就要您去?”
“本座好歹也是竟天的徒弟,回去顶替师父的位置于情于理都算合规合矩。”
符玄摇了摇头:“虽然本座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我选择相信你,青雀。”
“啊?”
青雀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我离开后,由你顶替成为罗浮太卜司太卜,等到景元将军觅得新任太卜的人选,你就可以退位让贤,过自己的快活日子了。”
符玄说道。
“那……那您不想当将军了吗?”
“……从前是想的,或许到现在依旧还是想。”
符玄苦笑一声:“但是玉阙更需要我,毕竟玉阙那边并没有星神的照拂……如果可以的话,本座会在玉阙再努力的。”
青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时总是抱怨着太卜管她太严,但是等到这位真的要离开,她只觉得胸腔发闷,连一丝送别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符玄大人……我……”
“无事,青雀,本座之所以从你进入太卜司不久就开始提携你,就是因为你有天分,本座相信你能胜任,而且之前星神的婚礼,还有应星前辈的婚礼,我都带着你参加,罗浮的大人物都当认得你,你的工作也能轻松不少。”
符玄摇了摇头:“若是有缘,你我兴许能再见,若是无缘……天涯一边,各自安好。”
她的眼眸柔和了些。
符玄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青雀的脑袋:“怎得眼眶还红了?”
“您……不回来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不回来了。”
符玄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走?”
“现在。”
“现在?!”
青雀猛地抬起头。
“吓本座一跳。”
符玄轻笑一声:“交接工作我已经做完了,景元将军大概下午回来,宣读新任的交接名单,接我的星槎就在码头停着,待到收拾好,本座便启程了。”
符玄说了那么一大通,青雀除了那几句问题,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符玄收拾东西。
“怎得?你是看本座要离开,你就迫不及待的想来试试这太卜的位置了?”
符玄轻笑一声。
“没有。”
青雀摇了摇头。
肉眼都能看出的情绪低落。
“安心了。”
符玄抬手又拍了拍她的脑袋:“或许未来我们还会再见呢……又或许我在玉阙混不下去了,也就回来了。”
青雀的眼神亮了一瞬:“真的?”
“你很想本座在玉阙混不下去吗?”
符玄抬手给她一个暴栗。
“没……没有……”
青雀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罗浮不能没有您。”
“罗浮不缺我一个。”
符玄轻笑一声:“好好过吧小青雀,当上太卜了,等到闲散时你就能光明正大的玩帝垣琼玉了。”
青雀还是什么都没说。
……
符玄走了。
她站在星槎上,看了看她守护了百年的罗浮,眸中满是不舍。
“符卿,舍不得?”
“……舍不得。”
“那抱一个?”
景元开着不正经的玩笑:“探完亲抓紧回来,罗浮没有你我不放心。”
“罗浮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符玄叹了口气,对着景元挥了挥手:“将军,我会很快回来的。”
这百年都没离开罗浮,乍一要走,还真是有些伤感。
青雀没有来。
符玄也不奇怪,临走的时候那一番告别把小丫头弄得挺失落的。
“那么,各位,再见。”
符玄点点头,转身走上了罗浮。
“嗯……这算是又一个剧本吗?”
“算是。”
景元点点头:“不过这个剧本没有你们当初设定的那个那么残忍。”
“呵呵。”
渊明低低笑着:“你是不是要去太卜司宣读一下职位变化?”
“是啊。”
景元叹了口气:“这可真不是个容易事啊。”
他转身离开。
……
太卜司的大体职位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青雀成了太卜。
当然,青雀和景元都知道,青雀只是临时的太卜。
景元说,只要找到合适的苗子,就把青雀顶替下去。
青雀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以前的那些牌友现在面对青雀都只是公式化的笑笑。
不是排斥……因为这位新上任的太卜可太知道她们是什么样了。
这要是想整顿,她们这几个人分分钟都要丢饭碗。
但是青雀一直都没做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做着符玄以前做的事情。
她成了新的太卜,开始要与那些个大人物碰面。
那些大人物见到自己的时候,也不再是用那笑呵呵的像是看小孩一样的目光看她,而是点点头,道一声青太卜。
牌桌周围有一周多不见青雀的身影了。
她似乎成了另一个符玄。
但是青雀并没有法眼,对于大衍穷观阵的观测也需要依靠着旁人的辅佐。
她每天更加的忙碌起来了。
人人都说青雀变了。
其实只有青雀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一呢……
万一符玄真的回来了……
她看到自己这样,看到太卜司被自己管理的好了……说不定会很欣慰呢。
……
“我说实话,靠着怀念干不下去的。”
“谁知道呢,或许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景元撑着脸,叹了口气:“哎呀,符卿不在的第八天,想她。”
“……”
阿哈撇了撇嘴:“小符玄这一走也太久了吧?”
“满打满算也才八天好不好……说是她父亲的状态很不好,她需要陪伴一阵。”
景元晃了晃玉兆:“你们说,身为体贴的上司,我是不是应该带些东西去探望一下?”
“景元,人家在玉阙仙舟,和你都不是一个地界。”
“玉阙就在罗浮前面啊。”
景元耸了耸肩:“罗浮和曜青在中间,玉阙在前面,压阵的是虚陵,最后是休养生息的方壶……不过说起来,方壶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
“怎么说?”
“帝弓司命的神矢摧毁了方壶的许多设施和洞天,连带着将云骑军创伤……如今的方壶几乎已经是持明族的天下了,云骑军势弱,和联盟其他仙舟的联系也弱了许多,颇有些……自立的意味。”
景元的唇角勾起,带着几分玩味,他抬手落子:“师父觉得,这如何?”
“没什么感觉。”
镜流将棋子推过去,吃掉他落下来的兵:“方壶仙舟休养生息,一切都算作是借口,如今方壶尚未回归航路,那么其他仙舟就没有办法明确方壶仙舟的情况,若是要探明方壶如今是什么情况,还需要……”
“需要再来一战?”
景元挑了挑眉:“方壶现在可承担不起再来一战了。”
“并非战争,而是需要将方壶的内部情况暴露在仙舟联盟眼中。”
镜流摇了摇头:“元帅未必就不知道如今方壶的情况,那你猜猜,为何元帅在虚陵仙舟稳坐泰山?”
“为何……”
景元眯了眯眼,似是在思考,半晌,他将车推到前面:“想必也是在等一个机会。”
“若是在这界限之内,这棋子便可畏首畏尾,甚至是后退做个缩头乌龟,但若是出了这星辰河界,这棋子便是退无可退,只等到合适的机会,便可轻松斩落碾碎,这便是元帅的谋划。”
镜流毫不留情的将刚刚踏出星辰河界的车吃掉:“便是再想想,若是现在压制的狠了,表现出了过强的进攻欲望,那么这内部可就不保准了,方壶还不是持明族的地盘,只不过冱渊君确实比较强大罢了。”
“嗯,有道理。”
景元点点头:“进攻欲望太明显,对于内部的云骑也不利。”
“按照计划,若是撕开一道口子,便可长驱直入……获取最终的胜利,我们一路都是这样走来的,不可心急,景元,你心乱了。”
纤细的手指捏起棋子,再落下,如同在杂乱的棋局上落下了一根定针。
“将军了。”
清冷的声音传出。
景元无奈的笑笑:“是我心乱了。”
“师父,再来一局。”
“来。”
茶水自动递到下巴,镜流低头看了看某个瘫在自己腿上的星神,轻轻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夫君可会下棋?”
“你夫君是个庸人,琴棋书画这些文香雅俗我一概不会。”
渊明摇了摇头,抓起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在手指头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以为景元有两把刷子呢,这么一看还是不行啊。”
“我的棋路本身就是和师父学的嘛。”
景元轻笑一声:“而且刚才确实是心乱了,着急就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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