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符玄在那边吐得天昏地暗,也没个要结束的意思,景元揉了揉眉心。
和星神沾上边的东西果真都非同寻常,更别说是阿哈亲手酿制的酒。
就连他动用力量都没法帮助符玄抚平那股子难受劲。
景元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着符玄的后背。
符玄的手还拽着他的衣服。
“符卿,好些了吗?”
景元微微弯腰,轻声问道。
“……”
符玄没有应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用肢体语言回答了景元的问题。
“符卿。”
景元轻声道:“要不然先回家?”
符玄点点头,抬头就要走。
但是她现在走不出直线,走两步就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
符玄背后本来还有两个缎带,这样显得十分滑稽。
景元强忍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符玄鼓起嘴巴转过头,粉金色的眸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将军……”
可能是因为吐的太频,符玄的声音有些沙哑。
景元走上前,蹲在符玄面前:“没法走了吧?”
符玄张了张口,最终只说出两个被酒精拐的歪歪扭扭的字。
“坏蛋!”
“唉……我是坏蛋,可惜啊,现在只有我这个坏蛋了。”
景元无奈,抬手将符玄从地上抱了起来。
符玄躺在景元怀里,撇了撇嘴。
“酒醒了可别怪我啊。”
景元挑了挑眉:“袜子都弄脏了。”
符玄原本印刻着星轨痕迹的白色长袜上已经沾染了点点泥尘。
平常符玄好歹也是个有洁癖的人。
自己这都是为了符卿第二天不被自己身上的脏污弄崩溃。
景元深吸一口气,抱着符玄朝着太卜司走去。
“……去哪?”
“太卜司啊。”
“为什么不回家?”
好,这丫头看着喝醉了,但是起码逻辑还算清醒。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
“……你为什么不知道我家在哪?”
“我要是知道你家住址你不觉得慌吗?”
景元叹了口气。
“你可是堂堂……神策将军。”
符玄醉醺醺的呢喃着。
“……神策将军也不代表就能知道下属住址啊。”
景元无奈:“要不你给我指个方向,我送你回去。”
“那边。”
符玄抬手指向某个方向,便不再说话了。
景元也没打算带着她多朝着某个方向逛逛,和醉酒之后的下属长时间待在一起也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他快速朝前走去。
“将军……”
符玄的声音有些含糊:“谢谢。”
“嗯。”
景元没问她为什么而谢谢,只是点点头:“不客气。”
“将军……对不起。”
紧跟着谢谢的就是对不起。
“其实有时候,有点野心和梦想不是坏事。”
景元摇了摇头:“我都理解,没必要说对不起,符卿,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
“左膀右臂!”
符玄挥动着双手。
总觉得……符卿酒醉之后幼稚了许多。
景元叹了口气:“符卿,别乱动。”
“我是左膀右臂。”
“对,你是。”
“左膀右臂!”
“嗯,你是左膀右臂。”
或许平常理性的过头的人在醉酒后就会更为感性放纵,符玄也不例外。
景元只是轻轻笑着,抱着符玄一路远去。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一下子就懂得自己当初喝多了之后有多烦人。
但是师公明明那么没耐心,却依旧把他送了回去。
如果景元知道渊明当时都是用命途力量控制他的身体自己走回去,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想法。
……
符玄在屋里吐着,声音有些凄惨。
景元轻轻敲了敲门:“符卿,好点没?”
没有回应。
想来符玄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回应了。
他耸了耸肩,转身就要离开。
转过头的瞬间,他察觉到了两道视线。
“你们二位……大晚上的不睡觉,还有闲情雅致跟踪我啊。”
景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阿哈?”
“咳咳……”
阿哈走出来,有些尴尬的笑笑:“怎么能叫跟踪,我这不是担心你大晚上不安全嘛。”
“呵呵,是吗。”
景元冷笑,转头看向阿哈身后:“丹枫,阿哈都出来了你还藏什么呢?”
“并非跟踪,只是担心夜晚不安全,符玄还醉酒,你也喝了酒。”
丹枫缓慢露出半个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你看这星朗月明,我和阿哈出来赏月看星,领略一下罗浮的景致,也算是带着常乐天君体会一下罗浮的晚景。”
“嗯。”
阿哈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只有你们两个吧?”
景元嘴角抽了抽,脚尖轻轻点地。
坚固无比的地面顿时碎裂,一块碎石扬起,景元将其捏在指间,朝着不远处的墙后扔去。
“哎呦!”
一声痛呼。
应星揉着脑袋站起来:“景元,你是不是欠揍了。”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也在……白珩,大晚上不哄着孩子睡觉干嘛呢你?”
“呃……嘿嘿……”
白珩笑呵呵的装傻充愣。
景元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你们四个……这么闲吗?”
“倒也没闲成这样……就是……呃……”
阿哈挠了挠头,抬脚向着旁边踢了一下。
“还有人?”
景元嘴角一抽。
“呃……”
渊明站起身:“晚上好。”
“合着你们几个都在啊?!”
景元看向一旁缓缓站起的镜流:“师父……”
镜流捂着脸,靠在渊明背后。
被徒弟发现了……这张脸都没处搁了。
她从前哪是会跟踪的人设啊……
“合着你们几个……急急匆匆的离开,就是为了跟踪我?”
景元抱起胳膊。
“咳咳……这怎么能叫跟踪呢,我们这是不放心你的安全,天色暗了,你和符玄都喝了酒,走在街上不安全,我们几个担心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说对不对?”
渊明也跟着轻咳两声:“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走了,这夜色正好,我还打算带着阿流去走走逛逛,交流一下夫妻感情。”
“……是吗。”
景元深吸一口气:“那好啊,你们走吧。”
“那我们就走了哈。”
众人做鸟兽散。
景元叹了口气。
自家这几位……年纪越大反而越幼稚了。
景元抱着脑袋,看着符玄屋内仍未熄灭的灯光,手中握着碎石,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半晌,他猛地转头,将石头朝着身后的草丛扔了过去。
“哎呦!”
“……你!们!”
……
“你们真是闲的很啊。”
“话说为什么连砸我两次……”
应星揉着脑袋。
“谁让你两次都蹲在一样的地方。”
景元嗤笑一声:“对称没?没对称我再砸一下。”
“滚蛋。”
应星骂了一句。
或许是外面实在是有些嘈杂,符玄很快就揉着脑袋从里面走了出来,精致的小脸上还带着几丝酒醉后被吵到的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还吵吵嚷嚷的……”
“……将军?你怎么还在这?”
待到她看到外面的景元时,微微一愣。
“总共还没过多久,而且我本来是想走的来着……”
景元嘴角一抽,转头看向门口的众人:“各位,咱们该走了,莫要扰了符卿休息。”
“各位?”
符玄这才注意到现场还有一大堆人。
她脸色一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拍打掉身上的褶皱:“各位……晚上好哈?”
这堪称是欲盖弥彰的表现让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众人还是选择性的忽略掉符玄刚才的失态。
偶尔也需要给小丫头留点面子。
“那个,小符玄你好生休息着啊。”
白珩轻笑着摆摆手:“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
符玄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之前她在这些人面前的表现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懂得变通周旋的罗浮太卜的伟岸形象。
和刚才头发杂乱,浑身衣服褶皱,就像是满大街爬过一样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样子。
但是众人明显也没打算继续留下,道了个别就瞬间消失在符玄眼前。
符玄挽留的手才刚刚举起……
“将军……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
符玄的眸色有些幽怨,脑袋一阵胀痛,但是酒劲已经散去了不少。
只觉得自己的形象似乎都毁了。
“呃……没必要太在意,符卿。”
景元轻咳两声:“他们不是会在乎表面形象的人。”
但是等到日后相熟了,这件事情多少也会被白珩拽出来当成一番酒后的笑料谈资。
不过这话景元没说。
只希望符玄能做好心理准备吧。
符玄又叹了口气:“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景元耸了耸肩,转过头:“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景元说的话向来只是通知。
他说回去了,就不会等待着身后人的挽留。
符玄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自己刚才有没有对将军说过谢谢?
好像是有的……
符玄揉了揉眉心。
确实该休息了。
百年来……不,从出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喝了这么多。
堂堂罗浮太卜,喝酒喝到在街边吐也太丢人了。
符玄揉了揉脸,转头走进了屋子。
符玄……今天的事情都是你的梦,那些失态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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