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罗黛青亲密无间的闺蜜,党湘云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原来随叫随到的姐妹,如今竟然有了各种推拒的借口,陪伴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自邱牧阳远赴庆北给自己挣大钱去后,罗黛青便常住在自己家里陪自己,宽敞明亮的房间,洁净的双人大床怎么也要比她原来的居住环境要高上一个档次,也并且每晚肆无忌惮的闺中密语也是两人心心念念的,轻偎低傍,便蜜语甜言便乱语胡言也让人笑不忍俊。
党湘云终于决定找罗黛青深入交流一次,和她谈一谈感情世界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哪知罗黛青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未等她电话联系,便在十一前的某个夜晚不约而至了。
当然,首先发起审讯工作的依然是党湘云,在两人的关系中,她一直处于主导地位,虽然仅比罗黛青大几个月,但她大姐大的气质无处不在,而罗黛青心甘情愿做个小妹。
这种状况,与两人家庭环境有关,党湘云从小生活在家庭优越的环境里,难免不会有自豪感,而罗黛青父亲是普通工人,母亲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职工家属,生活异常拮据,无形中便造就了她自卑、懦弱的性格。
对罗黛青颐指气使,她是持顺从的态度,鲜有忤逆,当然,这也源自于她知道党湘云对自己是真心相待的,虽谈不上情同姐妹,但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之间也是形影相顾,同声共气。算得上心腹之交,情真意切,少有间隙,两人说起话来,都比较轻松随意,无所顾忌。
党湘云问罗黛青是不是谈恋爱了。罗黛青开始支支吾吾,在党湘云摆出大姐姐的气势并一再逼问下,罗黛青只得坦白从宽,开始讲述那个男人追自己的经过。
她说那个男人养了两条可爱的狗,每天下班他都让那两条狗跑过来给她下跪,匍匐前进,直到把她送出测矿院大门。
开始,自己对那两条狗是惧怕的,但时间一长,便开始觉那两条罗威纳犬虔诚的小眼神着实令人陶醉。那男子也常在远处痴痴地望了自己,指挥两只黑黄相间的罗威纳犬围着自己做各种表演。开始觉得没什么,并不搭理他,但后面有几天他没出现,心里反而空落落的,不自觉放眼去瞄那值班室,去寻找那两条狗。
党湘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
罗黛青说:“我怎么不正常啦,其实那两条狗很可爱的,可听话了,颜色也漂亮,一只叫流黄超影,一只叫爪黄飞电。”
党湘云说:“罗黛青。你个傻叉,我就问你,你喜欢的是狗还是人?”
罗黛青在他人面前有气势,在党湘云面前还是收敛着性子的,毕竟自己的工作就是在党湘云父亲的帮助下才有的。测矿院财务科不是谁说来就来的,她弱弱地说:“现在喜欢的是狗,狗忠诚,人其实也不错……”
党湘云说:“我虽然没见过那人,但我觉得你们俩肯定不般配。”
罗黛青说:“我也在犹豫,可哪有像韩哥,还有姐夫那样优秀的男人等着我?人家也看不上我呀。”
党湘云一愣神,捏了罗黛青的嘴说:“咋?你是不是对邱牧阳有想法?”
罗黛青说:“别说我了,是女的就喜欢,你可要注意了。”
党湘云淡淡地说:“他就生的好皮囊,腹内原来是草莽。”
此刻的党湘云实际上是谦虚的托词,因为邱牧阳即便是草莽的话也早已成为草莽英雄,他打回的800万早已让她一改最初的认知。只不过震惊之余,时刻保持低调谨慎的原则,休说罗黛青,便自己的父母也未曾提及片语只言。
罗黛青自是不知道邱牧阳的变化,对他依然是原来风流倜傥又些许浮薄轻浪的印象。不过她还是很欣赏邱牧阳的侠义干练的形象,闺蜜的丈夫本质上还是正气凛然心存善良的,罗黛青诚恳地对党湘云说:“姐,你别总是瞧不上邱哥,他在外人眼里其实是很有魅力的。我能嫁韩哥、邱哥这样的我也就知足了。”
党湘云说:“傻妹妹,会的。”
罗黛青望了党湘云,蓦地便哀怨自己的红颜薄命,一时眼中泛潮:“湘云姐,你说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嫁个好人吗?”
党湘云揽了她到怀里,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怎么不能,你长得这么漂亮。”
“可我,已经和两个男人有过了,我还能……我现在只想找个对我好的,一辈子对我好的,不变心的,不管他贫穷还是美丑,可谁能要我啊?也许只能找个离婚带孩的……”
“瞎说,以你的条件照样找个小伙子!”见罗黛青还是一脸苦难,党湘云继续强调:“现在人都想通了,别说婚前有那么几次,婚后出轨的也很多,都不在乎了!”
罗黛青追问:“你在乎吗?假如邱牧阳在外面找一个,你在乎吗?”
“肯定在乎。”见罗黛青苦楚表情,党湘云咬了咬牙,决定从深入挖掘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入手,做出深入浅出的剖析,以求罗黛青豁然明朗,洞开心结。
于是,她表现出自己特立独行的气度:“但可以接受,人嘛,都有犯错的时候,但最终都会回到家庭!说实话,我作为一个女人看到优秀的男人,我心里也有情绪萌动的时候,也经常有投怀送抱的想法,算是精神出轨吧。更别说一个男人了。所以,邱牧阳在外面有了,我也可以理解,虽然我现在越来越讨厌他了,好吃懒做,没有上进心,但细想想最终还是自己选的爱人,只能忍了。不过,我相信他一旦外面有人了,最后还会回到我身边。”
罗黛青说:“姐,你咋这么自信?”
“我们多少年了,邱牧阳一撅腚,我就知道他放什么屁。”党湘云为自己的大话感到可笑,目的是为劝慰罗黛青而不得不表现出自己豪放的处事风格,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会不会“忍了”真不好说。
罗黛青问:“你还爱邱牧阳吗?”
党湘云说:“爱?什么是爱?爱是何物?我和他的爱已非当初,理智上说,现在我俩已算是亲情,像兄妹一样了。”
罗黛青一脸的难以置信,又好像在积蓄力量,欲言又止。
党湘云接着说:“举个例子,假如他中奖200万,他会给我,还会选择跟我生活下去,这就行了。我何尝不知道他心里花花着呢,我这几年看得严应该没啥事,他一出去,不知道能干出啥事了呢?”
罗黛青一脸严肃:“他要是干啥事了呢?”
党湘云看了一眼罗黛青:“黛青,你认真地给我说,是不是邱牧阳动你了?”
罗黛青急赤白脸:“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邱阳哥怎么可能?我是你的好妹妹。”
党湘云再次试探:“难说,一个风流多情,一个狐媚风骚!”
罗黛青食指、中指一并:“姐,举天发誓,绝对没有。”
党湘云说:“年初送他走的时候,我可是看你们俩眉目传情的。”
“哪跟哪啊?我都记不清了,你是说何少平给姐夫送行的时候?那是他给我要报表,我给他送报表,下楼崴脚了,他笑话我,我怪罪他,生他气呢。”罗黛青没敢说自己踢他才崴的脚,怕她想多了。
党湘云问:“真没有?”
罗黛青答:“真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邱牧阳?说实话!”
“喜欢!”罗黛青低下头,沉思良久:“可,不是那种喜欢,和喜欢韩若冰的喜欢不一样。”
“天啊,真乱,你到现在对韩若冰还念念不忘?他可是和你上床后,没念丝毫情分走了,抛弃了你的。”
“我......我不怪他,那都是因为我自己不好,没给他一个干净的身子。”
党湘云一时无语,眼前的罗黛青让她又可怜又可恨。大学时,罗黛青虽是因自己和邱牧阳的恋情而开窍,算是后知后觉,但进入恋爱阶段后,发展迅速,毕业前就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当时党湘云把她痛骂一顿,说她太随便,不知道保护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如此的随性无忌,恐怕对一生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果不其然,因为工作分配的问题,两人天各一方,初伤心欲绝尚有鸿雁传书,但半年后就音讯皆无了。罗黛青唯有自己将悔恨黯然饮下。
参加工作后,经邱牧阳撮合,罗黛青和韩若冰有过短暂的恋情, 但因韩若冰与生俱来的处女情结使得这段恋情只能算是露水情缘。韩若冰决绝的离去,使得罗黛青备受打击,她哭诉给党湘云时,党湘云并没有表示同情,又是一番义方之训,效果绝佳,使得罗黛青对男人失去信心,因而在五六年时间内不敢再发生一段恋情。
罗黛青没想到自己原本是准备仗义相将的,此刻却被党湘云一通训格之言,把自己逼到了风口浪尖,一股脑又重新温习了一次自己的隐秘。
罗黛青不甘屈服,她终于鼓足勇气试探地对党湘云说:“我说一件事,你可……”
看着罗黛青的表情,党湘云的心蓦地一紧,她突然感觉罗黛青造访的真实目的并非寻求安慰那么简单。
当罗黛青轻轻说出,昨晚夏不凡给她来电话,虽含糊其辞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能让她感觉到,邱牧阳在庆北县和一女记者关系密切,打得火热时,党湘云终于沉默了。
“过几天就是十一,咱们请假去一趟吧,有,咱们给他堵住,没有,就当旅游了,行不?”这时候,反而是罗黛青开始安慰党湘云的架势,这剧情的反转来得过于突然,党湘云一时难以接受。
党湘云说:“不去!”
“去吧,也当帮帮我,我再去看一眼韩若冰,最后再看看他的意思,不行,我就死心,就找这个人嫁了,好吧?湘云姐。”罗黛青不得不在党湘云面前施展撒娇大法,她摇晃党湘云的样子,楚楚动人,使人不忍拒绝。
“好了哈,你笑了,说明心里还是想去,我给韩若雪打电话,咱一块去哈!”
……
十一假期,党湘云、罗黛青、韩若雪三人不告而去庆北,果然大有斩获,党湘云因邱牧阳的轨外运行雨泣云愁黯然神伤的时候,罗黛青同样因韩若冰身边早已有心仪的女子陪伴而悒悒不乐愁眉不展。
党湘云变得异常敏感,开始怀疑一切,她大骂邱牧阳道德败坏、背信弃义、人面兽心之余,眼睛不由地望向罗黛青:“罗黛青,你给姐说实话,你长得这么漂亮,邱牧阳那么风流好色,你确定你和邱牧阳没上过床?”
罗黛青转身不理党湘云,见党湘云还直勾勾审视自己,便气呼呼地说:“别说上床了,邱牧阳就没碰过我一个手指头,你满意了!?” 言毕,气鼓鼓走了。
如此,党湘云、罗黛青两人虽同病相怜,但都又不想因言语交流触及敏感点,便有了小时段的疏离,而正是这段疏离让罗黛青沉下心来,慢慢向邹边民靠拢,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试想那邹边民是什么人物?什么招想不出来又使不出来?旦有机会绝不会放过,自罗黛青开始对他的搭讪有反应开始,整个过程不出两月,罗黛青稀里糊涂中便被邹边民就地正法。
党湘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是自庆北返回沐平两个月之后,她开始出现妊娠反应,不得不打电话请求罗黛青来陪陪自己。
而罗黛青的陪侍时间也由十一前的整晚陪护变成了晚上10点甚至零点后,这使得党湘云渐感疑惑。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罗黛青,罗黛青才吞吞吐吐讲出实情。
党湘云气从心中起,厉声说:“你怎么还和邹边民在一起?不是让你分手了吗?”
罗黛青一脸无奈,不发一言。
党湘云说:“黛青,我听说那人名声不好,你和他断了哈,等姐给你介绍个好的,像你韩哥、邱……唉……”
党湘云本想按罗黛青当初的意愿目标说像韩若冰、邱牧阳那样的,但话到嘴边,想起邱牧阳给自己的伤害,不免长叹一声。
罗黛青说:“姐姐,说啥都晚了。”
党湘云问:“怎么会晚了?”
罗黛青说:“我和邹边民已经上床了。”
党湘云说:“啥......啥时候的事?”
罗黛青说:“就前两天,他值夜班,让我去陪他。”
“然后你就上床陪了?你们就在值班室?”见她点点头,党湘云怒不可遏,继续追问:“你们俩在床上忙活,然后旁边还两条狗?”
罗黛青又点点头。
“罗黛青,你这样作贱自己,我都想掐死你!”党湘云已经将巴掌举到了空中,见她沉默而坚毅的目光,又缓缓放下手来,搂了罗黛青说:“黛青,怪姐姐,没看好你。”
罗黛青说:“姐,我知道你想对我好,想让我幸福,但我这样的,找到一个不嫌弃我的,不容易。”
党湘云推了她:“不嫌弃?你个傻丫头把你的事情全告诉他了?”
罗黛青默默地点点头。
党湘云说:“你傻啊?哪个男的能受得了这个?”
罗黛青说:“我知道,但我不说就是在欺骗别人,我不想……我没细说,没告诉他头两个男朋友的名字。”
“你……你真聪明。”言毕,党湘云竟张口结舌,再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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