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州的日子里,韩若冰看似微波不澜,其实心中暗潮涌动,思绪起伏不定。
白天或悠闲或忙碌总归是风和日暖、物色清朗,尚自行若无事,但每值夜深人静,思念的情绪必如约而至,撩拨一些或甜蜜或怨艾的心情,进而百感交集、心乱如麻。
二十三年来,他是第一次动了真感情,这点毋容置疑,因为自己体味到了无以言喻的心疼与失落,一如失去了自己爱不释手的美玉,这种失落与无助的感觉无人能体味。他忘不了那晚叶子青的猩红两点,有时会想,自己若痛下决心,生米成炊,或许就不会有失去,但当时,自己的确有怕玷污了圣洁一般的心理,但也正是这种心理,让一切成了泡影,这种纠结使自己懊悔不已,痛苦不堪。若是邱牧阳在身边,或能理解自己、安慰自己,但他远在沐平油田,而一想到身边的谢雯雯,他只能无奈苦笑。
既然无人与诉,他曾试图换个思路,自己去安慰自己,那就是:该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但最终还是愤愤难平,心情难以平复。不但未能劝慰了自己,还隐隐有了对叶子青的恨意,恨她的沉默,恨她的不抗争。但凡能向雯雯一样有明确跟定自己的决心与言语,自己必不顾一切奋力争取,哪怕和叶文瞻翻脸,自己也会和叶子青远走高飞,找一个山美水美、情景闲适的小城恩恩爱爱一辈子。
“终究还是不爱我的,倘是爱我怎么会不去抗争?”怨恨之余,韩若冰偶尔也会抓住事情的本质、根源,经过一番七上八下的思想斗争之后,他便自然而然地很快找到给叶子青开脱的理由,那就是,两人才相处数月,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子青在自己和生他养他20多年的父母之间做出选择?也并且她是文瞻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身后是难以数计的财富,放到自己身上,自己会毫不吝惜,断然舍弃吗?
韩若冰所体味的爱恨交加,在叶子青一句韩哥中瞬间清晰明了,若是叶子青在眼前便是死命一抱了,而此刻所有的情绪被一种痛楚代替,他痛心疾首、肝胆欲裂。
“子青。”便只是唤声名字已千头万绪。
那边一句:“韩哥。”
两个人便陷入沉寂。
沉默良久,方细语低声一句:“你还好吗?”
那边吴侬软语:“还好,你呢?”
韩若冰便双眼浸泪,再无言语。
……
暮日的阳光有一种特有温润之美,柔和而又温顺,它似乎体味到了眼下人的心情,情意款款地照在他的脸上,染了他一脸的彩晕,似有饱含同情的温玉软言。韩若冰似乎被感化了一般,慢慢地挂掉电话,他知道自己终究是放不下的,但又不得不放弃。
花在半吐半放间,你已经不能再去翻土施肥,只能远远地望着她,或她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节悄然绽放,而你却只能一动不动,静观其变,不能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也甚至你终究会错过她的花季,更不用说什么春华秋实了。
韩若冰步履沉重,似被掏空了一切,及他由茶楼后门进入大厅时,却见到另一种景象。
谢雯雯抓了韩露汐的手,谈笑风生,好似老朋友一般。
“怎么,你们俩认识?”韩若冰试探着问。
“嗯,姐姐曾经帮我打跑过坏蛋同学。”谢雯雯显得异常兴奋。
韩若冰说:“怎么,你们还同学?”
谢雯雯说:“不是的,姐姐比我高一级,是在我们镇上的中学,我就上了一年。”
韩露汐说:“打架的事有印象,但真不记得帮得谁了。”
谢雯雯说:“姐姐,我,是我,姐姐不记得我,我可是记得姐姐的。”说完,又去揽韩露汐的腰。
郎逸之过来说:“他乡遇故知,你们小孩要不聚一聚吧,晚上再送你们回去。”说完去看尹林。
尹林略有犹豫。
这时尹舒赶来:哥,又几天不见了,说会儿话,再说也到晚饭点了,吃完再走。
尹林一看妹妹回来了,想正好商量一下资金的事情,若实在有困难就需要考虑给江州叶文瞻开口了,便点头答应:“不出去,就在家,大半年在外面,就喜欢家里的家常便饭。”
郎逸之连声说好,吩咐下去,又转头给郎轸行说:“你安排好你们小孩的事哈。”
郎轸行明白这是让自己活动及其费用都负责了,爽快答应。
……
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世间离奇古怪的事情就发生在谢雯雯与韩露汐身上。两人竟在同一个镇子生活了16年,互不相识,交集却在谢雯雯高二开学季发生。
那是十月一 长假,住校的韩雯雯正收拾书包回家,出校门不远,刚转过山弯岔路口,突然冲出三位同样背着书包的男生。其中一位说,我大哥看上你了,耍个朋友撒,韩雯雯自是惧怕夺路便逃,三人便左拦右挡,污言以嬉,拉扯间,便听一声断喝,住手撒,便听霹雳吧啦唉哟噗通。谢雯雯整理完衣衫书包定睛瞧时,却是一女侠长腿空中一划,立身拍掌,向自己望了一眼说,没事了,快回吧,便去和另一小巧的女子汇合,奔另一岔路口,洒洒而去。
“我当时觉得姐姐就是小说中的女侠唻。”谈起当日,谢雯雯仍是称赞不已,敬若神明。
郎轸行说:“你一说,我便能想象的到韩姐姐的大长腿在半空中一划,那叫拨云望月,啧啧。”
董敏说:“还用你想象,姐姐的柳腿拨云是白叫的?”
郎轸行说:”还是不形象,柳腿是说韩姐的腿型直,却不能表达姐姐的腿是像白色润玉一样,白花花一条大长腿,我一看口水就流出来了。
董敏说:“流氓的眼里,全是别人家女子露的胳膊和大腿。”
郎轸行说:“哪会全是别人家的,你通体白璧无瑕,跟白色的瓷娃娃一样。”
董敏立刻脸红了,桌下脚猛踢。
韩若冰说:“对你全身做出评价的又不是我,你踢我干嘛?”
董敏便蒙头趴了桌子,一会又起来对着郎轸行的脑袋零打碎敲。
众人便笑,笑着笑着,韩若冰不由自主看了一眼韩露汐,也正好韩露汐望了过来,一对视,韩露汐脸便蓦地一红。
谢雯雯似有所觉察,看了一眼韩若冰便挽了他的胳膊,继续审视他。
韩若冰似有所愧,抽出手来拨乱她的头发,韩雯雯理了理头发继续抱着他胳膊不放。
韩露汐便笑:“哎吆喝,你还会撒娇呢,还跟小孩似的抱着你哥不放。”
谢雯雯说:“我在这世上就我哥一个人了,一刻也不想放。”
韩露汐便收了笑容去望韩若冰,韩若冰苦笑一下:“现在没办法,等到了出嫁的年龄就好了。”说完又去划拉谢雯雯的头发。
韩露汐嫣然一笑,去看谢雯雯。
谢雯雯说:“我才不嫁呢,守我哥一辈子。”
郎轸行插嘴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过,我给你算过了,你是丫鬟身、丫鬟命,偏房。”
谢雯雯不知被戳中哪根筋,怒目说:“一边去,仗着有两臭钱,胡说八道,还拽词,论拽词,你现在不是个。”
郎轸行还想调节气氛,腆着脸说:“小爷就是有钱,不但有钱,腰横万贯,还饱学诗书,学富五车,游手好闲的时候就喜欢胡说八道,脸皮厚咋了?哈哈哈哈。”
谢雯雯说:“你腰横万贯,也就罢了,还饱经诗书?问你问题,便你答出,就由你胡作非为,但答不出,以后少在我面前贫嘴。”
郎轸行说:“妹妹别急,我听着就是,您请说。”
谢雯雯说:“月是何色?水是何味?无触之风何声?既烬之香何气?独坐息庵下,默然念之,觉胸中活活欲舞而不能言者,是何解?”
郎轸行一愣, 欲言又止。
谢雯雯又说:“你再回答,‘香是何味?烟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乐之而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处,是何境’?”
郎轸行张口结舌,颓然靠了木椅,继而埋下头,只将右手大拇指高高地举在空中:“服,姆服!”
过一会,又起身,端了酒,谢雯雯面前单腿跪地:“师娘,你便是我亲师娘,雷打不动、货真价实的亲师娘,请饶过徒儿不恭不敬之罪。”
谢雯雯端过酒来一饮而尽。
韩若冰忙去扳了她肩头:“雯雯,你傻啊,那么多酒,你一口喝了。”边说边去给她擦嘴。
谢雯雯宛然一笑:“哥,没事的,我高兴。”回身对郎轸行说:“乖徒儿,起来吧,你早这么说,为师早高兴了。”
郎轸行边起身边说:“靠了,这俩一个用武、一个用文,灭得我体无完肤,心服口服。”
董敏忙去搀了:“轸行,你还是很棒的。”
郎轸行说:“谢谢你,安慰我,我没想到我都被灭得惨绝人寰的时候,还有一丝暖阳照亮我哇凉哇凉的心,我都觉得你已没必要这么崇拜我了?呜呜呜呜。”
在郎轸行假门假事故作唉声的同时,韩露汐的双眸却望向了斜对面,那里,韩若冰正搂了韩雯雯很腻歪地给她抚脸擦嘴,一脸关切的表情,让韩露汐不免心里一凉。但看眼前成双成对,不自觉的便有种孤独感。
不过,一切自有天意,机会终于来了,谢雯雯不胜酒力,很快就卧躺在韩若冰腿上,她见韩若冰扭头看自己,便端起一杯酒也一饮而进,并刻意撒了几滴到腮边,紧接着咳嗽了两声,果然,效果奇佳,韩若冰便斜过身来拍了她肩头一下,一只手给她擦嘴,她便看了他另一只手。韩若冰挤眉弄眼,意思好像在说,揽着雯雯呢,不能让她掉下去。韩露汐只好不顾脚伤,强撑着挪了挪身子,把脸凑过去,韩若冰便精擦细摸,终有不甘,又把右脸凑过去,韩若冰又挤眼皱眉,韩露汐坚持不懈,韩若冰只好附她耳低声说:“还肿着呢,擦了会疼。”韩露汐腆脸动作持之以恒,韩若冰无奈轻抚薄蘸,韩露汐抓住机会,小鸡啄米。韩若冰便是一愣,而韩露汐却怕“食”不再来,再接再厉,一啄再啄,直到听到一声咳嗽,回头看却是董敏怔怔地望了自己,便趴回桌子,一会又侧脸对董敏咬牙切齿,唇语连连。
……
韩若冰是抱着谢雯雯出的酒店,她烂醉如泥。郎轸行结了账,紧跑了两步,追上两人。
郎轸行说:“师父,我替你抱会儿?”
韩若冰说:“滚一边去。”
郎轸行说:“师父,别生气,开个玩笑。我还不知道这是师娘?”
韩若冰说:”还开玩笑?我还没找你事呢,是你给叶子青电话号码的?”
郎轸行说:“师父,还用说吗,是我昨晚刚给你的手机。嘿嘿,主要是表姐催我很久了,买手机给你,也是她的意思。”
韩若冰便不再言语。
郎轸行又说:“师父,我表姐、韩姐姐、还有雯雯师娘,你准备选谁?”
韩若冰身子一停,瞪了他一眼,又目视怀中的谢雯雯。
郎轸行忙说:“听不到,师娘醉地跟……那啥啥似的,嘿嘿”
……
当酩酊大醉的谢雯雯被韩若冰抱上出租车时,尹林已经瞪了韩若冰不止一眼,拐杖更是跃跃欲试。
都喝了酒,郎轸行是开不成车了,只能打出租车。尹林婉拒了郎逸之的极力挽留,事情大致已经有了眉目,他不想在小舅子家混吃了还要混住,独来独往习惯了。自己缺的不是亲戚朋友,缺的是子孙满堂,上了40岁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也不是没想过娶妻生子,44岁的年龄还是来得及的,最多算“大妻晚成”,然后,孩子上幼儿园时,别的孩子喊爸爸,叫叔叔时,会无意把自己唤成“爷爷”,自己的孩子叫爸爸会引人侧目而已,也仅此而已,但他心中似乎有种牵挂割舍不下,也并且自己孤僻、乖张的性格难说与人和谐,若整天吵架拌嘴,烦不胜烦,还不如自己独行其是来得畅快淋漓。
“小子,把我乖女儿喝成这样,你屁屁痒痒了?”一下车尹林忍不住说韩若冰两句。
韩若冰忙解释:“尹伯,是我不好,一不留神,她自己就灌进去了。”
尹林说:“有事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郎轸行那个小浪子能学什么好?人家有茶楼四合院,你有什么?老老实实跟我干,以后有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韩若冰往上托了托谢雯雯对尹林说:“尹伯慧眼识金,厉害,我以后听您的,跟您干,出人头地。”
尹林凛然一笑:“嗯,跟我干吧,我和你郎伯说好了,给你10%股份。”
韩若冰说:“这怎么行,我啥也没有,钱也不过20万,不顶事的。”
尹林按了电梯键,回头说:“你是技术股,值这个价。”
韩若冰说:“啥技术,六窍通了五窍,还有一窍不通。”
尹林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
韩若冰单腿跪床去放谢雯雯,谢雯雯却不撒手,韩若冰说:“雯雯,撒手,我给你倒杯水。”
谢雯雯不说话,依旧不撒手。
韩若冰去扳她腕子,谢雯雯破罐子破摔,抱定青山不放松。韩若冰只得俯下身子斜躺了,给她脖颈以慰她松柏之志。
尹林端了杯水进来,床头柜一放,看了看两人,对韩若冰说:“啥时候松开,啥时候喝,不松,你不准溜号。”
韩若冰说:“我要上厕所嘘嘘呢?”
尹林说:”尿床上。”
韩若冰说:“怎么可能?”
尹林说:“想想邱少云,想想黄继光。”说完一瘸一拐关灯掩门而去。
……
韩若冰以一种别致的姿势坚持到力尽筋疲,扑身倒了下去,脸便贴近了她,而她哼唧两声再次束紧手臂。他闻到了她喷出的酒气,便对着她的嘴吹了吹,效果不佳,未能驱散,反而招来她连续不断的哼哼唧唧,韩若冰只得忍气吞声。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自然不自然地翘了腿上来进一步做束缚动作,韩若冰只得又忍辱负重。
迫于形势,韩若冰意志开始崩溃,看着她精致的小脸,翕动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问自己是不是正人君子,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下定决心绝不变更自己的初衷,他试着把她的腿推下去,没想到适得其反,被“女酒鬼”觉察,搂得更紧了,并且鼻尖已碰到了自己的下巴。
于是正义和邪恶又一番战斗,僵持良久,韩若冰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江州文瞻集团公寓2103房间自己给谢雯雯项链的一幕,原来是吻过的,什么滋味来的?
韩若冰终于还是拱手投降了,根本不费力,当然也不需要太大动作,微微低头便可,他便蜻蜓点水了一下,有点松软,便又去品尝,经时,鉴定结果为,除酒气熏天煞了风景之外,无以言喻的温软柔滑。
……
翌日,当韩若冰睁开眼时,一切如故,胳膊依然搂着,大腿依然翘着,如雕塑一般,姿势一成不变,原封未动。唯一不同的是谢雯雯的眼睛是睁着的,笑眯眯地望着他。
韩若冰说:“死丫头,快放开,你固了我一晚上了,我现在腰酸腿疼。”
谢雯雯说:“我管你的,只要你像昨晚一样,再来一次,我就放了你。”
韩若冰说:“昨晚怎么了?什么再来一次?”
谢雯雯说:“哼,哥不老实。”
韩若冰说:“我还不老实,被你抱了一晚上了,纹丝未动。”
谢雯雯说:“哼,你的嘴可是动了。”
韩若冰说:“我……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嘴动了?”
谢雯雯便笑:“因为我一下出租车就醒了,嘻嘻嘻嘻。”
韩若冰说:“八嘎!你滴狡猾狡猾滴有。”
谢雯雯说:“哥,来,再来一次。”
韩若冰说:“来什么呀?!早晨嘴里都是味,不嫌臭。”
韩雯雯说:“走,刷牙去,快点呀,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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