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茴站起身,走到殿中央,伏地跪拜:“徒儿玖茴,拜见玉镜师尊。”
在玖茴拜下去的瞬间,风吹开大殿的门窗,月华入室,花瓣纷飞。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愣神了几分。
“快起来,快起来。”
玉镜笑容满面走到玖茴身边,亲手扶起她,另一只手拦住准备向她行礼的祉猷,不让他的腰弯下去:“师徒情分源于平日的相处,不靠这些没用的繁文缛节。
咱们望舒阁万事讲究缘分,讲究自在随心,往后我们师徒相处的时日还长,慢慢你们就明白了。”
“多谢师父。”
祉猷默默挣扎一下,可玉镜的手臂坚如磐石,他只好拱手行了一礼。
“有徒如此,又有何求啊!”
玉镜欣慰笑开:“来来来,都坐下用饭,你们还小,别饿着了。”
傀儡人偶端着饭菜入殿,傀儡做得很精致,若不是他们端着托盘的手是木料,玖茴几乎要以为它们是真人。
“这些傀儡都是你们息师叔做的,你们若有感兴趣,以后让她教你们。”
玉镜心情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虽是你们师父,但其他师叔对后辈也有教导之责。
我们五人各有所长,教的东西也不一样,你们能在我们身上学到什么,日后更擅长什么,都是个人的缘法。
你们其他的师兄师姐也是如此,待你们修为至金丹大圆满时,再专修擅长的东西也不迟。”
“不用事事皆专,但至少要懂个皮毛。”
莫长老怕玖茴与祉猷误会掌门的用意,仗着与两人相处时日长,便解释了几句:“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学点东西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咱们宗门的宗旨是……”
“不求修为最高,但求活得最久!”
落烟与长河齐齐抢答。
玖茴猛点头:“徒儿明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孺子可教也。”
玉镜越看玖茴越觉得满意,快意地饮尽杯中酒:“名利虽是好东西,但命若是没了,名利又有何用?”
酒过三巡,几位长辈谈性大涨,加之玖茴又格外捧场,整个内殿热闹欢快极了。
“常师叔,你之前说过的什么师徒孽缘,能不能多讲点?”
玖茴不会喝酒,端着露饮喝得眉眼飞扬。
“既然你们想听,我就给你们讲一个近百年才发生的。”
常长老放下筷子:“九天宗的银籍,天资出众,惊才绝艳,不到两百岁便是化神期大能,成了九天宗最年轻的长老。
几十年前,他在外面带了位小姑娘回宗门,并收她为徒。
九天宗作为修真界十大宗门之一,自然规矩戒律也多。
小姑娘性格颇为……活泼好动,所以违背了不少宗门条例。”
说到这,常长老啧啧摇头:“有修为高地位也高的银籍护着,小姑娘自然也没受什么惩罚。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我说银籍这事做得很不地道。
小姑娘见自己处处比其他人特别,又见师尊生得好看,哪能不心生爱慕。”
“我懂。”
玖茴把喝完露饮的空杯放桌上一放:“这种行为就叫勾引。”
常长老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也可以这么说,反正后来师徒二人你追我赶,我退你进。
有次师徒二人有矛盾,闹得那是天下皆知,连咱们望舒阁的桃树,都被银籍挖走了两棵。”
“他们闹矛盾,为什么要挖咱们的树?”
虽然才加入望舒阁不到一个时辰,但玖茴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他给钱了吗?”
听到“咱们”
两个字,长辈们露出欣慰的笑容。
祉猷看着玖茴手边的空杯,犹豫了一下,执壶又给她倒了一杯露饮。
“都是修行的道友,谈钱多伤情分。”
常长老微笑:“不过银籍坚持要送我们两样法宝,我们也不好拒绝。”
“后来银籍真人与小姑娘差一点就合道大婚,谁知那小姑娘竟是魔教派来的奸细,在大婚典礼上捅了银籍一刀。”
“嚯!”
玖茴瞪大了眼,刺激!
“原来银籍杀了她的哥哥,她是来向银籍报仇的。
不过嘛,日久天长的,难免动了真心,所以她虽然扎了银籍一刀,但没伤他要害。”
“当时银籍长老是什么反应,常长老你在不在大婚现场,给我好好讲讲,我爱听!”
“不仅我在,你们师父当时也在。”
常长老招来两个傀儡,“来,我让傀儡给你演示一下现场。”
假银籍发出木讷没有情绪的声音:“这二十年,难道你从未对我动过心?”
假姑娘发出木讷刺耳的尖叫:“银籍,你杀我哥哥,让我怎么为你动心?”
假银籍:“你兄长以人血为食,害人无数,他本就该死。”
假姑娘:“好好好,你银籍心系天下,匡扶正义。
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见!
我偏要看看,你能不能护尽这天下人!”
在傀儡毫无情感起伏的演绎下,玖茴听故事的兴趣瞬间消失大半:“那么多人在场,就让魔教姑娘走了?”
他们谈情说爱前又没通知天下人,怎么闹翻了还拿天下人说事?
难道天下人活该做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脑疾者,无药可救!
“银籍宁可让胸口哗哗流血,也要人活着离开,那我们这些宾客也不好跳出来做恶人。”
常长老叹口气,很是诚实:“主要是咱们也打不过他。”
“反正这事过后,修真界其他人看那些清冷师尊与漂亮徒弟组合的眼神,就不那么清白了。”
“以我之貌,不逊于银籍,你比那魔教姑娘还要好看两分。”
常长老抿了一口酒:“现在可明白,我为何不能收你为徒了?”
“可祉猷是男子,难道也有此顾虑?”
玖茴见杯中露饮满了,猜到是祉猷帮她倒上的,朝他感激一笑。
“谁说没有顾虑呢。”
常长老悠悠开口:“他那模样,日后我带他出去,别人看我还是看他?”
玖茴:“……”
她看了看祉猷的相貌,再看看常长老,祉猷确实比常长老还要好看。
真没想到,常师叔个人形象包袱还挺重的哈。
饭食结束,望舒阁渐渐恢复了宁静。
万里之外的镇星楼却灯火辉煌,十大宗门的宗主陆陆续续赶到了此处。
九天宗宗主步庭带着掌派大弟子南砜踏入楼中,见其他人已悉数在场,开口道:“步某来迟,请诸位道友见谅。”
其他人客气了几声,唯有青岚门宗主秋华没有说话,甚至未看他一眼。
“浩劫将至。”
四位镇星长老飞身而出,白长老向众人行了一礼:“诸位有何良策?”
宗主们见四位长老神情憔悴,连修为都有所跌落,顿时心神大变:“四位长老,怎会如此?”
“推测天命,自然要付出代价。”
黑长老语气讥诮:“诸位宗主不必如此做派。”
“请问四位长老,此次浩劫可有一线生机?”
九天宗宗主步庭朝四位长老深深一揖。
“步宗主是想再炼十个鼎?”
秋华微微抬起眼睑,仿佛在看世间最恶心的东西:“还是再炼制出镇天下大疫的奇药?”
“秋宗主,天下大事当前,希望您放下私人恩怨。”
南砜拱手道:“还请……”
他话未说完,就被秋华隔空一巴掌扇飞在地:“长辈说话,哪有晚辈插嘴的份儿。
你的废物师父不会教,我就替他教。”
其他几位宗主眼皮抖了抖,极有默契地移开视线,谁也不想多话掺和,他们怕下一个挨嘴巴子的是自己。
幸好一道飞进来的流光打破了尴尬,流光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到步庭手中化作玉简。
“嗯?几个时辰前传往九天宗的玉简,怎么这会儿才到你手里?”
绿长老认出这枚玉简是自己发出去的那枚。
这是绕了一大圈,没找到步庭,又绕回了镇星楼?
“既然人已经到齐,咱们就来说说浩劫开启之日的恶犬。”
御珍宗宗主干咳一声:“我们该往何处去找这条恶犬?”
“来不及了。”
白长老满眼皆是疲惫与痛苦:“命运已经开启,恶犬自然也已经现世。
前路处处荆棘,还请诸君……珍重。”
镇星楼的机关开始启动,楼顶大开,众人举头便能看见漫天的星光。
星象混乱,没有未来。
“今晚的星星真好看。”
玖茴坐在花树上,见隔壁院子的祉猷从屋子里出来,朝他挥了挥手:“祉猷,要不要过来一起看星星?”
望舒阁房屋充裕,她跟祉猷各分了一个院子,因拜了同一个师父,所以两人的院子相邻。
祉猷抬头看着星象乱成一锅粥的天空,沉默不言地走到隔开两个院子的竹篱笆边,篱笆上攀爬着漂亮的花朵,两人隔着花墙相望。
“你看。”
玖茴指着北面的一颗星星:“那颗星星转来转去,像不像是在跳舞?”
祉猷脚尖一点,飞身坐到树干上:“那颗星名为天煞。”
“那颗呢?”
玖茴指着另一个时亮时灭的星:“我吃过一种鱼,脑袋上长了颗珠子,就像这样一灭一亮的。”
“那是天喜。”
话音刚落,这颗星星彻底黯淡了下去。
“你了解得真多。”
玖茴拍掉膝盖上的花瓣:“不过它怎么不闪了?”
“天喜星落了。”
看着天喜星黯淡消失的地方,祉猷指着另外一颗同样闪烁的星星:“贪狼星也将落下。”
贪狼星消失,它旁边出现一颗新的星辰。
“地煞。”
祉猷面无表情地说出这颗星辰的名字。
“这里真好,不仅可以赏月还能观星。”
玖茴从纳戒掏出水果递到祉猷面前:“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星,明天我还看,你也来吗?”
祉猷犹豫了一下,接过了水果:“嗯。”
他从未见过乱成这样的星象。
“不过天煞星旁边有点空,应该有颗星星陪它跳舞。”
玖茴捧着水果啃:“两颗星星跳舞更好看。”
“不……”
祉猷想告诉她,那不可能,因为天煞一出,厄运降临。
可是他未出口,天煞星旁边多了一颗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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