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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谢谢夫人

        郑曲尺此时的脸色也极度难看,她看到宇文晟从状态不佳到节节退败,然后浑身是伤,最后被顺理成章地俘虏……

        他做得太逼真了,连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被俘,还是假装的了。

        如果是假装的,那未免也太真实了,连她看了他的状态,都觉得他此刻就是那强弩之末,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虚弱、狼狈的时候……

        她使劲地搓了搓脸皮,直到嫩皮变得通红,好让那种麻麻的刺痛提醒自己必须摒弃其它想法,集中精神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在她身边的玄甲军也大惊失色,慌乱无措,下意识喊道:“夫人……”

        “收声,别吵我!”

        郑曲尺再次睁眼,已经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她手上的龟兹弩已经上弦完毕,只为等待着她与宇文晟一道布局成功的那一刻到来。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一定要成功,一定不能失败,一定要……如期而至。

        “哈哈哈哈,宇文晟啊宇文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不过我沐达也却等待今天等了好久了。”

        一声大笑响了起来,只见南陈军散开来,一个穿着南陈军重铠的男子从中走来。

        他行动较为缓慢,因为他身上穿着一套有别于其它鳞甲衣的士兵的盔甲,他这一身整体覆合的盔甲厚重又结实,从头到脚都保护严实,一般的刀剑只怕都难以伤到他。

        但基于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低下,还做不出轻薄又坚硬的合金材质,因此这样的盔甲如果在防护上属性值加满,那么相对代偿它的敏捷度就降低了不少。

        这一身重量少说也有几十斤,所以他走得每一步都很扎实沉重,且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保护着他。

        别看他在众军之中一呼百应,受人护拥,威风凛凛,但哪怕宇文晟现在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他还是只敢停留在安全的位置,畏惧得不敢太靠近。

        沐达也抬了抬下巴:“将他抓起来!”

        “是,将军。”

        南陈国的将军沐达也眼神歹毒地看着宇文晟,他与宇文晟之间的仇怨可不止是在两国的政治战争上。

        他那一船特地从墨家定制的兵器被他捷足先登,害他损失惨重,还有这些年以来,他宇文晟参与的大大小小战役中,他有多意气风发,他沐达也就有多憋屈屈辱。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大仇得报了,所以他非得折磨死他,而非一刀或一剑就将宇文晟轻易杀掉。

        “宇文晟,你可还记得本将军啊,这几年本将军可是惦记你惦记得紧啊。”

        宇文晟被他们抓着站了起来,他周身是血口子,那一张令人惊艳夺魂的脸依旧很镇定,他盯着沐达也的视线,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是你啊,沐达也,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呢,是害怕得不敢现身了吗?”

        沐达也一听,就指着他道:“宇文晟!你到了现在还敢口出狂言?!”

        沐达也怒不可遏,但他这人因为胆子小,又是一个心性卑劣的小人,所以行事向来谨慎细微,他并不冲动,他使了一个阴恨恨的眼神给士兵:“你们去,给本将军打断他的右手!”

        宇文晟使剑的手正是右手,只要他再也拿不起剑了,就完全不足为患。

        他本意是想斩掉宇文晟的手手脚脚,将他制成人彘,可眼下他受伤不轻,若真砍掉了他的手脚,说不准他就直接一命呜呼了,如此一来,他报复的快感岂不就丧失了大半?

        “是!”

        润土他们从山坡道上冲滑下来,一路又摔又滚,浑身又是泥又是伤。

        他们想冲杀过来,但仅凭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冲得破南陈国的包围圈,经过一番拼杀,他们负隅顽抗一番后,最终还是被敌方擒获,按压跪地。

        润土奋力挣扎,可却被南陈国的一名小将一脚踢中腹部——

        他捂腹倒地,额头青筋突起,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宇文晟的方向:“将军——”

        那一声杜鹃啼血的嘶喊声,任谁听了都会感受到他此时的痛心与担忧。

        沐达也瞥过一眼,他阴阴地笑着,他没有叫人第一时间就杀了润土他们,因为他就是要叫他们好好看着宇文晟是如何在他手上受尽折磨,卑微求死。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将军打!”

        “是。”

        他们将宇文晟控制住,一个人举起长矛,朝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棍挥下,只听“咔嚓”一声,棍身断裂,同时也有骨头断裂的声音混淆其中。

        等他们再次将宇文晟的手放开时,它已经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挂在他的身上了。

        断手之痛,无疑可以叫一硬汉惨烈嚎叫起来,可宇文晟只白着一张全是虚汗的脸,面上仍旧挂着阴渗渗的微笑,连一声痛哼都没有发出来。

        可他越是这样坚可不摧,沐达也就越兴奋开怀。

        “哈哈哈哈哈……”

        这样一来,他折磨起宇文晟来,就会有更多的乐趣了。

        “快,快快,继续打断他的另一只手!”沐达也欢快地喊道。

        山坡之上,郑曲尺始终沉着一张脸,瞳仁冷静地注视着下方,但实则她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了,背部也被打湿了。

        她看起来好像很平静,但她的内心却像被人拿在火上烤一样。

        敌方的将军的确出现了,如她所料,在宇文晟重伤不支倒地时,那个指挥者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耀武扬威。

        可是她却没料到,对方竟是一身全副武装,从头武装到脚,她着实没把握从这么远的距离一箭贯穿他的要害,一箭毙命。

        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她不能贸然拿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险。

        可面对宇文晟被对方折辱,甚至还被打断一条手臂时,她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去制止自己不射出这一箭。

        再等等……

        她咬紧牙关对自己说。

        一定会有破绽的,一定会有必杀的时机的,一定会有的!

        郑曲尺,再等等,别冲动,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失控而导致前面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润土被人踩在地上,一向冷酷寡言的他,今天却豁出一切,愤然怒骂道:“沐达也,你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之人!这些年,你哪一次领军作战胜过我们将军?你本无当将才能,若非你走裙带关系,你根本没资格对上将军,你也根本不配成为将军的对手,哪怕是到了现在,你内心仍旧惧怕将军!你不敢,你害怕,你就是一个懦夫!”

        润土很少通过言语来羞辱一人,但此刻他却用着极其歹毒的语言当众骂着沐达也。

        沐达也脸皮涨红,恨不得一剑就捅死了他。

        <div  class="contentadv">        他的每一句话都正中沐达也卑劣又自卑的心思。

        他的每一句话都正中沐达也卑劣又自卑的心思。

        他自知能力不足,又想获取战功,便排挤其它人,挂帅出征,然而每一次他们的信心满满,皆败于宇文晟手上。

        想赢过宇文晟,想杀了宇文晟,几乎成了他的一桩心病。

        他做梦都想战胜宇文晟,但不可否认,同时他的内心也十分惧怕这个像魔鬼一般可怖的男人。

        但现在……看着宇文晟断臂的悲惨样子,他摘掉了那一张凶恶的修罗面具,露出底下长着的那一副孱弱昳丽的面容,纤长俊秀的身躯,着实不像一位征战多年的大将军,反倒像是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

        沐达也越瞧他,就越信心膨胀起来,以往他肯定是被什么糊住了眼睛,才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不可战胜,是那样巍然高大不可攀越……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怕他?”沐达也冷冷一笑,他从士兵手中一把夺过一柄刀,大步跨到宇文晟的面前。

        宇文晟被人抓住了双臂架起,脚下也有铁拷控制着,他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胸前,脸白眸暗,声含笑意道:“杀了我,你敢吗?”

        沐达也一下恢复了稍许理智:“杀了你?你倒是想得美,我不会轻易叫你死的,我会让你像一条死狗一样跪在本将军面前!”

        他一甩就扔掉了刀,又找来一根棍子,朝着宇文晟的腿脚就砸去,一下又一下……

        沐达也也不是专业行刑之人,他也没有专挑骨头打,他就跟在泄愤一样,累得气喘吁吁。

        他丢掉了棍子,如今宇文晟被断了一条手臂,又身受重伤,于是沐达也便放松了警惕与防备。

        他摘下了头上沉重又厚实的头盔,抹了一把脸上累出来的汗水,他看见如此强大的宇文晟却似一条死狗一般受他虐待,眼底的欢快与狂妄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觉得玩够了,也发泄够了,所以他这一次是真的要拿出最残忍的酷刑将宇文晟蹂躏至死。

        “去死吧——”

        他高高举起一刀,奋力挥去,然而却没有机会落在宇文晟的身上,因为下一秒,他的额前便倏地正中一支箭。

        上方,郑曲尺浑身都在轻颤,她几乎是在计算好所有可能存在的障碍与变故,窥视到最佳最不可错过的一秒钟,射出的这一箭。

        箭矢最尖利的部分,竟穿透了他的额骨,整支箭没入了三分之一,其力道的恐怖可想而知。

        沐达也当场殒命,他的表情还在凝固在最得意、最畅快的时候,但他却只能带着这样的神情下地狱了。

        嘭——

        他朝后仰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南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变故给惊呆住了,他们看着沐达也额头上那一支其准无比的箭矢,浑身发寒,惊恐万分。

        “将、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一声高昂尖利的叫声,一下打破了四周围如同凝固般的安静,南陈军一下慌张四望,寻找放暗箭之人。

        而润土与玄甲军们也一脸呆怔,惊讶不已。

        但润土眯了眯眸,仔细一观察那支箭矢的尾端羽毛,突然眼睛瞠大,神色震惊。

        “是龟兹弩的箭……”

        “什么?!”玄甲军诧异惊呼:“统领,你说什么?”

        可润土却没功夫与他们解释,而是趁南陈军注意力松懈之时,努力扭转过头,看向山坡上、原本停盘龙马车的位置。

        然而他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马车,没有龟兹弩,也没有夫人……

        可假如什么都没有,那这一支箭又是谁射的?!当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南陈军有一将领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喝止周围混乱,然而主帅被杀一事,着实影响力不少,他见场面难以控制,便转过头恶狠狠又贪婪地看向重伤的宇文晟。

        肯定是他的人暗杀了将军,他得给将军报仇,顺便为南陈国立下一件天大的功劳。

        “杀了宇文晟……”

        噗——

        他举起刀,以同样的姿势靠近宇文晟,这时同样一支夺命箭直接射中他的喉咙,他抚着喉管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十分不甘地伸手,最后倒地而亡。

        南陈军只觉得他们好像也被死神扼住了喉咙,胆颤心惊地提防着周围的一切。

        “是、是谁……是谁在暗处……”

        “老子就不信邪了!”

        全军戒备,茫然四顾寻找可疑暗杀之人,而这时又有人想先杀了宇文晟以振军威,但无论是谁去动手,最终都会被暗箭身杀。

        无一例外,一箭毙命。

        其箭准程度简直达到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到最后,明明宇文晟就一身是血的站在那里,可他周边却像一个不容侵犯的无人地带,无论是谁想要伤害他,都得付出死亡的代价。

        “太恐怖了……”

        “怎么有人可以做到在这样混乱的场面,准确地射杀一人?这是何等射术,简直难以置信!”

        “肯定不是一人,或者有很多人埋伏在这周围,他们一找准时机就开始射杀!”

        “没错,我也不信是一人所为,这么说来,一定是邺军的支援到了!”

        “不会吧,邺军的支援……”

        早已军心溃散的南陈军此时根本已经顾不上宇文晟了,在主将死后,暗处又连番射杀他们多位将领,剩下一群乌合之众人心惶惶,犹疑不定。

        “将军都死了,我们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没用了,宇文晟如今有暗处的邺军部队守护,咱们根本杀不了他。”

        “是啊,快跑吧,不然等邺军大部队一到,咱们就全都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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