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麟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丁雨红是真的郗国绣娘第一人。
姓唐的何德何能,能让这样的人为她做事?
然而,事实不容他做出更多的质疑。
丁雨红从怀里掏出来的,是一道圣旨。
当年她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工,赢得姬皇后的赏识,姬皇后特意为她求了一道万贞帝的圣旨。
圣旨上面写着“郗国第一绣娘”六个大字,底下是代表皇室的玉玺章印,以及丁雨红的手掌印。
丁雨红将自己的手掌与圣旨上的手印对上,不能说是紧紧贴合,只能说是严丝合缝。
当这道明晃晃的圣旨展露在众人面前时,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这是……圣旨?”
“圣旨难道还有假吗?”
“天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圣旨!”
“真的是圣旨啊!”
“万岁爷亲笔认的郗国第一绣娘啊!”
“唐老板没有骗我们!”
“是真的!”
众人开始激动起来。
一时间人声鼎沸,【在水一方】的信誉不仅没有因为郑锦麟的捣乱而一落千丈,反而因为这一道圣旨的亮相被推至顶峰。
郑锦麟土灰般的脸色再也没有了先前找茬时的红润。
面对这样的情况,郑锦麟只能退场。
然而,他想退场,沈磬又怎么会让他就这样走了?
“既然我们已经拿出了证据。”
沈磬面朝郑锦麟和他身后一众男女。
“郑老板,你和你的人在我【在水一方】开业当天公然找人挑衅,甚至空口白牙污蔑我的绣娘,闹了这么一出,是不是该去衙门里喝喝茶了?”
一众男女们闻言立马跑了开来。
“我们只是路过,没有要打扰唐老板的意思!”
“我们是进来想买东西的。”
“对对,我们是来买衣服,光顾您唐老板生意的,千万别误会啊!”
“别误会别误会!”
沈磬冷笑一声:“这样吧,你们每人买满五百两,今日就不用去衙门了。”
在场的老百姓一听,猛地吓了一跳。
五百两!
拿五百两花钱免灾,也得亏沈磬想得出来。
但转念一下,也不是不行。
唐老板这架势,看上去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男女几个闻言,立马纷纷掏出五百两。
有的手里一下子没那么多,只能讪讪道:“唐老板,我现在没那么多,我把我身上的东西抵押在这里,明儿个我再将剩下的钱给您送来。”
“可以,”沈磬朝着账房先生道:“这笔账也算营业收益。”
账房先生颔首:“算。”
很快,整个人群中,就只剩下了郑锦麟。
郑锦麟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和不可一世。
带着官兵来的捕快不是第一次和沈磬打交道,自家大人在这位唐老板面前都会吃瘪,何况是什么郑家?
如今知府府衙内谁不知道唐老板背后有人?
他很有眼力地上前一步:“郑老板,走吧?”
郑锦麟自然是不肯的,他脸上堆砌起笑容:“唐老板,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不是什么大事?”沈磬嗤笑一声,“【在水一方】是你想来踩一脚就踩一脚,踩完一脚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地方?”
郑锦麟脸色铁青。
不说是沈磬冰冷的目光,周围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此时也看着他,加上唐纵酒的视线还一直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牢牢盯着他。
此刻的他几乎是“腹背受敌”。
他郑锦麟是什么人?
堂堂郑家家主之子,未来郑家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去衙门。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事情他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又有谁敢这么公开与他叫板?
郑锦麟越想越愤恨。
“唐老板,大家彼此在宁北城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吧?”
“你带人跑来闹事,逼着我家丁先生证明她是她自己的时候,脑子里怎么没想过这句话?”
现在的形势完全反了过来,沈磬说话丝毫不客气。
“唐老板,做人要留一线。”郑锦麟说话的语气愈发暗沉。
“郑老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沈磬不后退一步。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捕快自然也看清楚了。
于是他大喝一声:“带走!”
其余的官兵纷纷上前,一人抓着郑锦麟一胳膊就把人往外带。
“放开我!我可是郑锦麟!郑家的长子!你们放肆!”郑锦麟拼命地甩着身躯,企图要从官兵的手里挣脱开来。
他日日夜夜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哪里会是官兵们的对手。
“姓唐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郑锦麟一边被拖走,一边嘴里放着狠话。
直到他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才回过神来。
今日这件事情,就是姓郑的故意在人家开业第一天来找茬,最后被人家绝地反击。
这唐老板可不得了啊!
说抓人就抓人,完全不把郑家放在眼里。
最后,众人将视线放回丁雨红和那个哭泣的女人身上。
此时女人已经不哭了,丁雨红将她扶起,坐在一旁。
“先生,我真的可以继续学刺绣吗?”女人诺诺地问。
“自然可以。”丁雨红点头。
女人看向沈磬:“唐老板,我想跟着丁先生继续学刺绣,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沈磬颔首:“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来。”
女人终于破涕而笑:“谢谢唐老板!”
见到这个情景,周围其他人似乎也动心了。
终于,有人开口道:“我也想跟丁先生学刺绣!”
“我也想学!”
“我也是!”
说话的都是女子们。
“谁说女人不能出来做工的?”
“就是啊,女人在外做工怎么就丢人了?”
“男人就只管自己的面子,完全不管自家妻子的死活了吗?”
你一言我一语中,先前附和郑锦麟的人噤了声,完全不敢反驳。
而那个男人则彻底被所有人忽视了。
他就像一只跳梁小丑,不仅被自己的妻子无视,也被在场的其他人看了笑话。
他甚至可以想到,等郑锦麟出狱后,找自己麻烦的情景。
他不敢再叫女人跟他回家了,起码此时此刻不敢。
他趁着众人没注意他的时候,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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