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这责任是不是太重了些……”禾茉有些不确定,朝中的事情瞬息万变,很多利益牵扯进来会让人丧失理智。
她知晓谢畅登基后,很在意打击世家门阀,也愿意提拔寒门子弟,愿意让干实事的官员上位,但是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触碰到世家的利益。
从选女官这一事中就能看出来,谢畅在释放一种信号。
他同先帝不一样!
“禾丫头,有些时候事情真真假假不一定都在表面,你有你的顾虑,但你的背后不是一个人。”范崔心中有百姓,但他也是身居庙堂的官员,考虑的总会多一些。
“范大人,将选女官的流程给我吧,我且试一试。”禾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最是见不得这般。
她没想着通过自己去改变千百年来的封建礼教,这无疑是蜉蝣撼树,自不量力,但若是这个朝代的君主也在为之付出努力,她为何不试着尝试一下?
让这世人见识到女性的力量,这件事也许艰难,哪怕之后沦为权斗的炮灰,但至少会让这世间正在受苦的女子能过得好一些,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年……
拿在手中的礼卷沉甸甸,但上面的内容却十分简单,只短短百来字,其中的敷衍肉眼可见,摆明了就是不想重视这次的事情。
礼部是前太子的地盘,门阀世家的子弟占大部分,最是看不起寒门出身的学子,礼教观念也根深蒂固,因此让他们准备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礼卷上面的装饰都比内容来得更加华丽。
但禾茉向来骨子里就逆反,越是打压,她便越是要做得更好!
其实相对于那些未出阁的女子而言,禾茉更倾向于让世家大族的主母们选女官。
东陵对女子的束缚算不得严苛,但也是针对于已经嫁人的女子,若是未出阁的女子,对她们的束缚还是无处不在的。
禾茉心中这么想着,回府后也是这般同方泽谦转述的。
“茉儿为何考虑让宗妇们去选女官?”方泽谦将禾茉拉进怀中,伸手捏着禾茉的手指问。
自从禾茉去司农司之后,方泽谦每日只能同她见上一面,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她归家,自然是要将人搂在怀中说话的,即便那张小嘴说出来的依然是朝廷上吵来吵去的话题。
“那些贵女们还未出阁,并不适合,你知晓的,人心中的成见像一座大山,我怕日后她们不好定亲。”
禾茉不知道这条律法会维持到什么时候,她不想让这些人成为牺牲品,但若是宗妇们,反倒更好一些,日后便是不成功,对她们的指责也会少一些。
“茉儿心善,但要学着相信陛下,或者说相信你夫君我。”方泽谦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陛下有明君之相,只不过现在手段稚嫩,假以时日他定能让东陵百姓都有衣穿,有饭吃。”
“律法的落实有我盯着,你便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便是,不会出事的。”
有了方泽谦的承诺,禾茉心中安定不少,着手选女官的事情很快就在京中贵女圈中传开了。
禾茉本以为来参选的人不会太多,但谁知人数不仅不少,反而因为人来得太多场地得重新找。
贵女们出门光是带上的仆从便有几十人,前前后后围着,很容易就水泄不通了。
禾茉命人将丫鬟婆子拦在外面后,里头清静了不少,至少空间是足够了。
选女官的流程很简单,禾茉也不打算考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而是让她们各自做一件自己擅长的事情,不限时间,做完便能离开。
如此这般选了将近五天,禾茉将来参选的贵女们分成三类。
第一类是擅长女红的,对于配色和服饰的搭配很有天分,色彩的敏感程度也很高,放在司衣司再合适不过,说不定还能研究出许多不一样的衣服款式。
第二类是在诗词歌赋上颇有成就的,她们的文采甚至不比那些举子们差,信手拈来的诗词很有灵气,特别适合给幼童启蒙,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第三类便是对前两样都不精通的,但胜在性情开朗大方,擅长同人打交道,这样的人最适合放在司礼司,能言善辩,帮着同敌国谈判最合适不过!
虽然这样分不算精确,但这毕竟只是初步的想法,实践一段时间就能得出结论了。
先前给禾茉的时限也是两个月,那这些贵女们的时限也是两个月,若是两个月之后所谓的“成效”没有显现,再做定论也不迟。
禾茉想着既然是头一次,那便要有仪式感!
她给每个贵女们都送了一份类似聘书的帖子过去,还细心地标明了贵女们所属的部门。
女孩子之间的默契总是很奇妙的,即便是她们不怎么了解禾茉,但这份帖子一送到手中,她们便能明白禾茉的用心。
对于大部分贵女而言,可能在家中确实有父亲、兄长的庇护,但她们也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加诸在她们身上的荣耀都是要还回去的!
联姻是大部分人共同的命运,要用自己去维护家族荣耀的不在少数。
但现在有人能告诉你,或许有另外一条出路,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也能给家族尽一份绵薄之力,她们自然是愿意的。
如果有机会成为掌权的人,不会想成为掌权人羽翼下的金丝雀!
这些贵女们都不傻,能在大家族的教养下长大的女子,不会是无能之辈,她们同家中的男子一样识字学理,但她们不会有机会同男子那样,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她们一生的荣辱都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纵然她们明白其中的艰辛,但是她们也没想过去改变,毕竟家中的母亲、祖母都是这样的,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
但这不代表她们不想,只要有机会,她们也愿意去抓住!去尝试!
这就是消息一出,她们去报名参选的人比嘴上贬低的人更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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