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掀开铁锅的木盖子，扑面而来的苦味让她忍不住后退半步。
褐色的水在锅中翻滚，飘起的浮沫已经十分少了，禾茉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锅中煮着的东西。
“这个……怎么会如此眼熟？”禾茉看着锅中圆圆的果实，想靠近仔细看，却被沸腾的热气熏得睁不开眼。
她干脆用一边的木勺将锅中煮着的东西捞出来。
这是罂粟的果实！
禾茉生怕自己认错，还将木勺中的东西放在地上，蹲下身子仔细看。
褐色的，椭圆形，表面光滑无毛，颜色呈褐色，状似瓦罐，顶端还有一个圆盘。
禾茉心中默念着这些特征，都一一和自己大学时禁毒课堂中听过的对上。
果然是罂粟！
怪不得，怪不得会是这般症状！
那自己之前闻到的味道……
想到此处，禾茉心中一紧，忙将手中的木勺放下，起身去找莫鹏。
“莫公子！莫公子！”
“禾姑娘，怎么了？”莫鹏听见禾茉的声音，赶忙从后院的回廊中出来。
“我想我知道那个味道是什么了！”禾茉笃定地看着他。
而此时的方泽谦，正往灯火通明的避难所赶。
“主子，此人畏畏缩缩跟在我们身后，可要处置？”侍卫拎着身后跟了他们一路的人，将他扔在方泽谦面前。
“杀掉。”方泽谦皱眉，似乎并未打算停下。
他急着去找禾茉，并不想耽误时间。
“不！别杀我，别杀我！”那人跪在地上，浑浑噩噩地求饶：“我知晓城中的病，我能告诉你们！别杀我！”
“住手。”方泽谦上前一步，拦住动手的侍卫，盯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说清楚。”
“其实……城中的病，不是病，是神灵降下来的恩赐，是能让人快乐的东西。”他伸出干如枯木的手，虔诚地朝高塔的方向拜了拜。
“恩赐？”方泽谦眯了眯眼睛，顺着他的方向看向高塔。
“对，恩赐！”面容枯瘦的男子笑得诡秘，“昨日所有人都得到了恩赐，双倍的恩赐，快乐极了……”
“所有人吗？”方泽谦垂在两边的手轻颤，心中的怒火几近无法控制。
“可惜你们来晚了，不然这奔赴极乐一般的快乐，你们也能享受到！”几乎皮包骨头的男子，好似对方泽谦等人没享受到那些事情遗憾至极，言语中尽是感慨。
“派人去那高塔之上看看。”方泽谦吩咐完，并未在因为男子的话停留，而是更快地朝着桑家宅院赶去。
他刚刚听见了哨声，虽然短且模糊，但他确确实实听见了，就在那所宅子里面！
想必是先进城的水锦在联系人手，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思及刚刚男子的话，方泽谦心中越发焦急。
若茉儿也……
他脚下的动作越发快，身后跟着的侍卫渐渐离得远些，最后居然被甩开将近一条街。
方泽谦稳稳停在宅院门口，脚尖轻点，越过高高的围墙，轻松穿梭在檐头。
一声短促的哨声再次响起，方泽谦转身朝后院过去。
果然看见墙外面的水锦！
“什么人！”水锦猛然转身，戒备地看着身后。
“水锦，夫人在何处？”方泽谦从阴影中走出来。
“主子。”水锦看见方泽谦，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夫人在何处？”方泽谦又重复一遍，眼中的不耐越发明显。
“夫人在前院帮忙，我带您过去。”
禾茉离开前，同水锦交代过她的去处。
而此刻的禾茉，正准备同莫鹏出发。
“禾姑娘，你找城中最高处作甚？这与大家的病有什么联系？”莫鹏现在满腔疑惑。
自从禾茉刚刚同他说已经知道香味是什么东西时，他便十分激动，但奈何禾茉就是不说，非要找什么城中最高处，还让自己带上一袋煮汤用的药材。
他并不知晓禾茉在打什么哑谜，但若是关乎大伙的病，他定然是愿意去做的。
“莫公子先将手中的东西拿好，我去找我的侍女，带人一同你那高塔上便能知道了。”
禾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塔，她还有一个疑惑需要确认。
若真是那般，那暗中谋划的那个人，心思可谓歹毒至极！
“主子，夫人在前面同莫公子说话，您……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水锦见方泽谦大步往前走，硬着头皮拦了一下。
刚刚短暂的接触，水锦就能感受出来，这个宅院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外面的人。
她怕方泽谦突然出现，会惹出一些其他的事情，破坏一早自己同夫人商量的计划。
“嗯？”方泽谦眼中的冷意更甚，看向莫鹏的视线毫不避讳，“为何我要回避？”
他才是正经夫君，这般做派还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才是见不得人的那一个！
话落，方泽谦便大步上前，站定在禾茉身边。
他走动的时候，并未遮掩，反而刻意将脚步落到实处。
站在前面的禾茉听见动静，以为是水锦过来了，转身刚想开口：“水锦，你……”
“泽谦？”当看见一身暗绿色长袍的方泽谦时，禾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带他走近几步，又试着叫了一声：“方泽谦？”
“嗯，我在。”方泽谦眼中带笑，一点一点用视线勾勒着禾茉的样貌，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安好。
“你，怎么会在此处？你何时进城的？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禾茉想起他被老皇帝派过来治疫，以为他以身犯险，进入城中调查，有些着急。
毕竟如果真的是那个东西，要戒掉的是很痛苦的。
禾茉见他不说话，刚想伸手拉他，却不料方泽谦先一步行动，将禾茉拉进怀中，在耳边轻轻道：“我很好，茉儿呢？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也没有。”禾茉伸手推了推他，示意他旁边还站着莫鹏。
“这是？”莫鹏也是一头雾水，他能看出来二人关系不一般，但是这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抱，却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了。
“莫公子，这是我夫君，他也是为了寻我入城的。”禾茉有些尴尬地同他解释。
“原是如此，禾姑娘的夫君，也是一表人才，同姑娘十分相配。”莫鹏自然没错过方泽谦见到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瞧着刚刚的情况，这位方公子，极有可能是误会了，莫鹏也不好解释，只能尽量说些好话，他并不想在此刻惹出什么乱子。
他自然看得出方泽谦是个不好惹的，但他若想知道城中的病，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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