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诲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接过张立群手上的刀，一步一步走向方泽谦。
立在一旁看戏的张立群，太过自信，他甚至没有再去试探一下，方泽谦是否有功夫傍身，便直接将刀交给方泽诲。
而自信的后果往往不是好的。
方泽诲仗着周围的侍卫多，胆子也一下大起来，竟然真的握紧手上的刀，狠狠砍向方泽谦的右手。
下手的力道，一点都没有变小，刀即将落下的瞬间，方泽谦居然还在他的眼底窥见了兴奋。
“啊……”
惨叫声在院中响起，不过这声音不是方泽谦发出的，而是方泽诲。
没人看清楚方泽谦是何时出手的，众人只感觉他一抬手，原本还在方泽诲手中的大刀，便落在地上。
而方泽诲，捂着胳膊，跪在地上惨叫。
这样的反转一出，周围嫌弃方泽谦这个柔弱书生的侍卫们，纷纷将刀拔出来，后退一步呈防御姿势，举刀防备地看向他。
“张老爷，找打手也不找个专业的？”方泽谦拾起地上的大刀，眼神一凛。
在张立群还未反应过来时，方泽谦手中的刀，就已经钉在自己脚边，哪怕再往前一寸，自己的脚掌便废了。
冷汗顺着张立群的鬓角滑落在衣领上，他现在才感受到了方泽谦的恐怖之处。
他居然会武，还藏着如此之深……
这一刀掷过来时，自己也没能察觉，看来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张立群心慌一瞬，但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他又镇定下来。
一个人打不过，那这不是还有一群人吗？
张立群咧嘴一笑，退出包围圈，高呼道：“给我上！”
周围的侍卫听令蜂拥而上，却发现围墙上、屋顶上不知何时，竟然站满了拉弓的黑衣人。
不等他们躲避，密密麻麻的箭如同雨水一般从高空洒落。
“快躲开！躲开！”
“根本躲不开！”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一遍遍回荡在这个逼仄的小院中。
狼狈逃窜的张立群，虽然也在肩膀处中了一箭，但伤不致命，最后关头，在侍卫的掩护下，还是让他逃走了。
“不必去追，放长线，钓大鱼！”
方泽谦拦住想要去追的黄奇。
张立群手中的东西还没弄清楚，现在就抓了，他恐怕都没时间去好好布置了。
“是，主子。”黄奇停住脚步，反手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方泽诲提了过来。
他运气倒是好，在箭雨下没人管他，居然还能一箭不中，安然躲在那些死掉的侍卫身下，苟延残喘。
“你……你要干什么！别靠近我，殿下马上就会派人过来救我的，你们等着瞧！”
方泽诲的右胳膊，被方泽谦卸了下来，因而他只能垂着肩膀，滑稽地挥舞着左手，试图阻止黄奇的靠近。
“五皇子不会来救你，你不过是一枚弃子！”黄奇气不过，忍不住告知他真相。
“你以为自己被委以重任，其实不过是个用来引蛇出洞的靶子，只要你今日砍伤我家主子，明日背锅的立马就是你！”
“你信任张立群，殊不知他就是等着你动手，好成为目击证人，在开堂时，直接送你入狱！”
“也就只有你，被他们蒙在鼓里，还傻傻地相信。”
黄奇积攒心中的恶气可算是消散一些。
要不是看在他是主子兄长的份上，自己的拳头已经直接打在他脸上了，根本不可能客客气气说话，更别提解释原委！
“你撒谎！”
方泽诲在挣扎时，头发披散下来，骤然听见黄奇的话，原本建立起来的自我价值感，突然崩塌。
“你懂什么？殿下就是看我有能力，才会找上我的，才不是当靶子？”
说着说着，方泽诲猩红的双目，突然死死盯着方泽谦，“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觉得我是个废人，事事比不上你，父母眼里我比不上你，先生眼里比不上你……”
“在殿下眼里，我也只是引诱你出来的工具，是不是！”
“说话！你说话！”
他越发疯魔，说话也没了逻辑，似是真的疯了一般。
“走吧，先将他带回去，至少带回去见过母亲再说……”
方泽谦深深叹口气，眉眼间皆是疲惫。
他从未想过，兄弟二人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方泽诲已经疯魔，谁靠近都会像个疯狗一样质问，“方泽谦和我，谁更讨人欢喜？”
黄奇没法儿，只得将人打晕了，扛着回去。
墨三见方泽谦走了，才默默开始收拾残局。
处理完尸体，满院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墨三没办法，只得带着人一桶又一桶的水冲洗，终于在接近黎明前，将院子里打扫干净。
而黄奇此时也扛着方泽诲回到款冬院。
黄奇本来还不明白为何非要将方泽诲扛回款冬院，别处都有不少地方可以安置，但当他看见方母的状态时，才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
方母昨晚醒过来后，便一直挂念着方泽诲，见天将亮，还没任何消息，原本许久未发作的病，又隐隐有要发作的苗头。
“娘，您先别急，我们深呼吸。”
禾茉陪在一边，小声劝着。
现在的方母，最忌情绪急躁或者情绪变化波动大。
“昨晚我梦见泽诲跟我说道别，我右眼皮也跳的厉害。”方母握住禾茉的手，紧张道：“茉儿，是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
方母的话还没说完，黄奇便带回好消息。
“老夫人，夫人，两位少爷都回来了，安然无恙！那断指，也并非我们家大老爷的，而是替代的，吓唬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方母连说两声，心底是彻底放下了，“真是菩萨保佑！”
可禾茉却觉得没有这般简单，昨晚那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她不想让方母担心，面上应和着方母，却悄悄靠近黄奇，轻声问：“真的没事？”
“夫人，您放心吧，主子啥事也没有，另一个，就有些瑕疵。”
黄奇这个回答就微妙了，什么叫做主子啥事没有，另一个有些瑕疵？方泽诲这是怎么了？
这个疑惑，在禾茉见到方泽诲时，便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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