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咯!穿新衣服咯!”
一群稚儿从大街小巷奔过,高兴地喊着。
大人拿着棍子在后面追,嘴上还不忘骂道:“新衣服还没到时候穿呢!仔细些!不要给我弄脏了……”
除夕这天,禾茉见到最多的场景就是这般。
说起来,方齐同他们比起来,可是懂事乖巧多了,昨天送过来的新衣服,他只是试了试,就放进柜子中,还没拿出来穿。
要不是昨天禾茉看见他眼底的珍视,她都要以为方齐不喜欢那件衣服。
故而,在用早膳时,禾茉特意提起,“小齐,我们穿上新衣服,一会儿出门去将昨天写好的对联贴上!”
“现在就穿吗?弄脏了怎么办?”方齐有些犹豫,他心疼那么好的衣服,舍不得现在穿。
禾茉没来的每一年,方齐都是穿旧衣裳,不是从方泽谦的旧衣服改的,就是方泽诲穿破的衣服,披在身上,直接当成过年的衣服。
曾几何时,方齐以为自己过年永远穿不上新衣服。
“衣服就是用来穿的,弄脏了再说!”禾茉自然瞧见他之前看见其他小孩子,将新衣服穿在身上时,羡慕的表情。
“我们穿上新衣服去贴对联和年画才喜庆,快去换上,来晚了二婶可不等你!”
禾茉作势就要拿起一边的年画走人,吓得方齐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
“我去!二婶等等我!我马上就换好了!”
方齐昨天回来辛辛苦苦写了好几副对联,本来早就嚷着想贴,却因着府上的卫生还没打扫干净,禾茉也就没让他贴。
等到今日,他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二婶,我好了!”
这不,禾茉手中的年画刚刚放下,他就利索地换好了衣服。
大红的底色,配上金丝勾勒的花纹,挂在腰间的暖玉,熠熠生辉,再加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方齐这一身,还真当得起,意气风发这四个字。
“这一身走出去,不得迷了多少小姑娘的眼啊?”禾茉这话虽糙,但理可不糙。
方家人的长相都是偏贵气的那种,一家子好基因。
要不是禾茉知道方家的底,还真就容易误会他们是偷偷溜出来,长见识的王孙公爵。
“二婶……你又拿我开玩笑。”方齐本来穿上新衣服就觉得别扭,再被禾茉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带点婴儿肥的脸颊,红得像个猴子屁股。
见他这副模样,禾茉总算是感受到逗小孩的乐趣了。
但这小孩不经逗,可不能在取笑了。
禾茉收起神色,拿上年画和对联,“走吧,小公子,咱们去将对联先贴上,灯笼等你二叔回来,再让他挂上,咱这身高凑一块儿也够不着。”
“等我再长高一些,过几年就够得着了……”方齐跟在身后,小声嘀咕。
“好啦,这个是你昨天写的,我们先贴你的院子怎么样?”禾茉摸着他的脑袋,同他商量。
“这另外一副呢……我们等奶奶醒了,去她院子外面挂,怎么样?”
方母上了年纪,一到冬日总是困倦,半夜觉浅,总是睡不好,只有等到天亮时分才能睡个好觉。
“好,我给二婶拿。”方齐乖巧地点头。
方泽谦一早就带着黄奇出门,禾茉也没过多追问,由着他去,只听他说要不了多久,几个时辰就能回来,一定会赶在家中挂灯笼时回来。
在禾茉同方齐贴对联时,他确实已经解决了事情,正准备往回赶,可却被一点小事绊住脚。
“泽谦,嫂子谢谢你。”赵梨花跪在地上,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嘴上说着感谢。
“黄奇,将人扶起来。”方泽谦微微侧过身,没受赵梨花这一拜。
黄奇将人扶起,瞧见怀里面黄肌瘦的婴儿,有些不忍地别过头,没忍心看下去。
主子平日里送过来的东西也不少,怎得这孩子还是饿成这副模样,瞧着都叫人揪心……
方泽谦将人从朝溪村带回来后,给方泽诲一家在离县城,十里地的岭台村提供了住处。
逢年过节会遣人过来送些吃食,不会让他们过得太拮据,但也不会让他们过得太富足。
甚至为了防止方泽诲再去赌博,他都未曾直接给过银钱,送过来的也都是米面粮油之类,过日子能用到的。
今日过来,本是想着送些过年的礼物,谁成想,这家中居然只剩下赵梨花,带着出生几个月大的儿子。
作为一家之主的方泽诲不见人影。
“泽谦,你便去找找你兄长吧,他从上个月便没再回来过,我和孩子……实在是……”
赵梨花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
“兄长可有说过,他去向何处?”方泽谦眉心蹙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赵梨花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曾……”
“家中的东西去哪里了?”方泽谦打量着这个一眼就能看穿的房间,问道。
他刚刚进来时就发现,这个家实在是太干净了,仅剩的家具便只有一张床,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都……都吃完了。”赵梨花眼神飘忽,明显是心虚的表情。
方泽谦问的是家中的家具,她却答非所问。
方泽谦还没说话,一旁的黄奇便忍不住出声:“上个月才送过来的米面,加在一起至少有七大袋,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吃完?”
“嫂嫂,你若不说实话,兄长的去向我便无从查起。”方泽谦看着这个足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地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给赵梨花留有解释的机会。
“我真不知……”
方泽谦见状,抬脚便要离开,急得赵梨花出声喊道:“我说,我说!”
“泽谦,你兄长的去向我是真不知晓,但家中的米面确实不是我们吃完的。”
“我以为你兄长已经洗心革面,不再赌博了,打算好好跟着人做生意,我才同意他卖掉米面的,谁知他拿着钱一去不回,躲在地下赌坊赌钱。”
“前几日,又赌输了,我只好将家中其他的家具都买了,拿去赎人……”
“可他回来后,还是不甘心,仍然想着翻盘,趁着晚上我哄孩子的功夫,又跑了出去,我当时也不想管他,便由着他去。”
“但今天是除夕,人还没回来……”赵梨花哭得越发厉害,也不顾怀里的孩子,对着方泽谦磕头,“泽谦,你一定要帮忙找找你兄长,只有你能帮他了!”
赵梨花心中也知道,方泽诲很有可能是被扣留在地下赌场,可她没胆子去问,也没钱去赎人。
算着日子,知道今日方泽谦可能会过来,特意求他。
地下赌场?
方泽谦眉头一拧,心中的愤怒难以掩饰,冷冷开口:“那样的地方,他如何得知?”
瞧见赵梨花神色躲闪,他周身的气压越发低,冷声呵斥:“说!”
“是……是一个他之前在赌场认识的人。”
赵梨花说完此话,已经不敢看方泽谦的眼睛。
闻言,她便是不说,方泽谦也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地下赌场和聚金阁背后的势力是一家,若说这次的事情没有猫腻,打死都不信!
这很明显是个局,就等着他往里钻!
但……这个局,是冲谁来,那还真说不好……
事已至此,再撒火也无济于事。
既然是给自己做的局,那便会有设局人自己出来,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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