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行事这般过激,别有用心之人,还以为你是故意掌掴自己,逼我原谅你呢?”
“快起来吧,免得别人怀疑管事心有不诚。”
禾茉看似是替他解围,实则是在暗讽他。
今日来拜访的人之中,无一不是人精,怎会听不出禾茉的言外之意。
更有甚者,还帮着禾茉一起说话。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府教出来的下人都是这般拎不清。”
“谁知道呢?下人便是主子养得狗,主子让你叫,让你咬,狗能不照做吗?”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让在场的人听个清楚。
那管事脸都吓白了,刚站起来,身子还没站稳,又慌忙跪下,朝着禾茉磕头:“县君,是小的该死!我家夫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小的狗仗人势,怠慢了县君……”
这次他不敢扇自己耳光,而是对着禾茉使劲磕头。
禾茉听着他磕头的声音,便知他没收着力道,比起扇耳光,这个头磕的可够实诚。
“不必再磕,起来吧。”禾茉看着一个都能给自己当爹的人,朝着自己磕头,膈应得慌。
“县君,赏花宴……”那管事抬起头,还想说什么,蓦地触到方泽谦的眼神,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方泽谦收回眼神,朝着站在家门口的众人道:“天色已晚,诸位回程时注意安全。”
这么明显的送客意味,众人怎会听不明白,纷纷告辞离开。
方家门口的马车一辆一辆挪走,院外渐渐恢复平静。
禾茉喘口气后,拿在手上的圣旨仿佛有千斤重,这种颇为不现实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她虽然不太清楚东陵国的赏罚制度,但她知道,女子要想得到封号并不简单,就连那些在京城的贵女,想要皇帝给个封号都极其不易。
自己不过是帮着种了番薯,哪怕真的缓解了饥荒,也不至于惊动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吧?
“陛下怎么会突然封我为县君?”禾茉想不通,干脆问问身边的方泽谦。
“圣旨上不是说,是因为你送过去的番薯,救西南百姓于水火之中,给你的嘉奖。”方泽谦原封不动地将,圣旨上的话翻译了一遍。
“你真的信吗?要说我种出番薯算是立功,那免税两年半还不够吗?为何还特意下一道旨意,把我这个小小的农家女封为县君,随意找些金钱打发了我不就行了?”
禾茉分析地确实八九不离十,一开始给她的赏赐确实只有钱财,但经过方泽谦暗中操作,才有的现在这个赏赐。
太子曾在衢州一事结束后,允诺给方泽谦一个赏赐。
他拿着这个赏赐,换了禾茉县君的封号。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禾茉见方泽谦没反应,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并非如此,是你确实当得起这份赏赐!”方泽谦看向她,解释道:“西南一直受游牧民族骚扰,这次受旱,他们虎视眈眈,意图煽动百姓造反,若不是你送过去的番薯,恐怕不仅仅是饿极的百姓,连久未等到军粮的士兵也要造反。”
“西南的嘉平县历朝历代都是兵家要塞,若是嘉平县失守,他们便可直接北上,按照他们的铁骑,不出五日,便可直达京城。”
方泽谦这话不假,禾茉种出来的番薯,确实是阻止这次战乱的关键因素。
“居然还有这般隐情,难怪范税使会那般着急。”禾茉想起范崔前些日子,恨不得守着番薯成熟的样子。
如果事关国家安危,确实应该着急。
知道原因后,禾茉心底踏实不少,至少县君这个名号,自己是应得的。
当天晚上,天气格外闷热,无论是屋子里面还是屋子外面,都像蒸笼一样,身上湿哒哒,黏腻腻的,热得人心烦气躁。
禾茉睡不着,干脆拿着蒲扇跑到院子里坐着。
已经入秋,院子里没蚊子,可是却有一些小小的苍蝇,一堆一堆围在半空中飞。
“莫不是要下雨了?”禾茉站在院子里,看向远处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天边忽而劈下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山头,紧接着滚滚雷声在头顶响起,眼看着雨幕从天边飘过来,转眼间,禾茉面前的地便湿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老天爷仿佛将积攒了整个夏季的雨一口气扔了下来。
禾茉仅仅只是从院子里跑进屋檐下,浑身就好像洗了个澡一般。
“淋湿了?”
方泽谦原本在里间看书,听见外面的动静,又发现禾茉没在房间里,才出来看看,一出房门就看见被淋湿的禾茉。
“啊?你说什么?”外面的雨吓得太大,禾茉耳朵边只能听见下雨的声音,她看着方泽谦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我说,先去擦擦干净,我去给你烧水,一会儿去洗澡。”方泽谦上前一步,凑近耳边道。
“好……”
这回禾茉听清楚了,可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再一次让她的脸变成烧红的虾。
洗完澡出来,禾茉见方母也醒了,拿着木盆接住屋顶上流下的雨。
地上的木盆不止一个,卧房里面的地上也摆着好几只木桶。
今夜的雨太大,本就年久失修的房子东破一处,西烂一块,屋顶不停地漏着雨。
禾茉望着堂屋正中间破的洞,懊恼不已。
她当时修缮房子的时候,没想起来好好补一补房顶,光顾着加宽房间了。
“你和娘先去房间里休息,我守着这边。”方泽谦看今夜这雨,恐怕是不会停了。
“我们轮换着来吧,后半夜我来看着,我先去劝娘回房休息。”
禾茉刚刚在床上躺下一会儿,突然听见一阵响动,好似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啪嗒——啪嗒——”
声音算不得大,但是混着暴雨的声音,莫名让人心慌。
禾茉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声音去察看。
找了一圈,都没在屋子里发现奇怪的东西,可声音却一直都在,而且还有越来越密集的趋势。
禾茉听了好一会儿,心中有种不好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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