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已是衢州最好的酒楼。”雷恒动作轻盈,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惹得赵鸿达不快。
“随便对付几口得了。”赵鸿达看着碗里寡淡的饭菜食之无味。
他知道衢州是穷山恶水之处,但是没想到这里的酒楼连道像样的饭菜都做不出,不仅食盐紧缺,饭菜里面连丁点油水都不见,短短几天,他都饿瘦了一圈。
“这是近日县衙送过来的信,里面有一封是范税使给您的。”雷恒从袖中拿出一沓信,抽出其中一张,递给赵鸿达。
“他不是一颗心都扑在种地上?给我送什么信?莫不是又缺人手了?”赵鸿达戳着碗里的青菜豆腐,没接,示意雷恒替他打开。
“不是,好像是前几日他嘱咐送来一个犯人,应当是询问您判决的事情。”雷恒如实汇报。
“他送犯人来,你为何不早点汇报!”赵鸿达抢过信件,急忙打开。
他假借生病为由,已许久未出现在县衙,虽说时常有人注意那边的动向,但青城县里衢州三百多公里,消息的传递也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时半刻传到。
他还真怕范崔一个不注意,跑去府里找自己。
赵鸿达打开信,还没读到内容,就已经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潦草的字体,被墨水晕染开的信纸边缘,无不昭示着写这封信的人,当时是有多么愤怒。
“赵小琴?”赵鸿达看完信上的内容,觉得这个名字颇为耳熟。
“是赵义的侄女。”雷恒在一边提醒。
“是她?她为何要做这种事情?”赵鸿达拿着手里的信,也只觉棘手,平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他还能推一推,这个事情既然是范崔亲自交代下来的,那必定是不能轻易掩盖了。
“惹谁不好,非要惹上范崔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依着范崔的性子,还能有可能为了个讨个说法,追到他府上。
“大人,赵义也给您送了封信。”
“呵!”赵鸿达见里面仅有的寥寥几句话,耐人寻味地咧开嘴:“居然只字不提求情,真有意思。”
“这边还有多久结束?”
“算上来回路程,半月有余。”
赵鸿达眉心一皱,细细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你传消息回去,先将她收进大牢,等我回去再审!”
“那范税使那边……”
“你就说我实在病重,意识还未清醒,想着这个案件关系民生,处理不好愧对赵家村的百姓,故而等我稍有好转,再好好审理这桩案件。”
“是!”
“对了,你去看着点柴向洋,莫让他在青城县惹事!”
“好。”雷恒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再抬眼时,已是一片赤诚。
浓稠的黑夜,掩盖着无数人的罪恶,也吞没着无数人的欲望。
衢州一处空旷的山洞中,莹莹灯火闪烁,远看如万颗繁星,近看才发现那些灯火竟是无数人举着的火把。
那些人如蚂蚁搬家,扛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运往黑漆漆的山洞之中,偶尔几声怒骂,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惊动了山间也眠的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逃离,带着山洞底下人们的希望……
黑夜褪去,久违的光亮从天边升起,山野又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看样子是要开太阳,终于不再是阴沉沉的天气了!”说好今日赶早去县城,禾茉起了个大早,看着天边慢慢亮起,不由的感叹。
“希望吧。”方泽谦将行李都提在手上,站在禾茉边上,心情远不如她那般轻松。
“方秀才。”周侍卫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禾茉又同她打了个招呼:“方家娘子。”
“我娘子同我顺路去趟县城,劳烦周侍卫捎带一程。”方泽谦同周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不麻烦,顺手的事。”周侍卫紧了紧马身上的缰绳,装若无意地塞给方泽谦一个令牌。
方泽谦拿到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个应当就是去衢州接应时要用的信物。
他放进胸口处,贴身放好,以免出现意外弄丢。
“这马车好宽敞!”
禾茉第一次坐马车还是同赵鸿达一起去看地,在外面看,她以为所有的马车都是差不多大的,结果里面却大不相同,这次的马车至少是上次的两倍多。
其实马车也是分长途和短途出行所用的,短途出行所用的马车比较注重外表的华贵,多数是身份的象征。
但长途出行所用的马车,多数以实用、舒适为主,因着要带行李,宽敞也是必须的,长途的马车在轮子处也做了特殊的处理,不至于在路上遇见点石头就罢工。
且长途马车的外观多朴素低调,能简略就尽量简略,以防招来山贼和抢劫的强盗。
这次出发去衢州,至少有六天的路程,马车自然要选择长途的,不然可能人还没到衢州,马车在半路就坏了。
方泽谦上车时,就注意到了,拉车的马也不是寻常的马,体格健壮,四肢有力,虽算不得是千里马,但也是上等的快马,靠近衢州后,卸下车厢快马骑行,还能早一日到达。
“哒哒哒——哒哒”
马车缓缓启动,禾茉靠着车窗的位置,偶尔掀起帘子往外看一眼,这样的体验,于她而言是新奇的。
如果马车能再稳一点的话, 她的屁股也能少受点罪。
“用这个垫着会好些。”方泽谦看出她的难受之处,将装着自己衣裳的包袱放在她身后。
“这个……是你的衣服吧?”禾茉挡住他的动作,不自在地挪走自己的屁股。
“没关系,坐吧。”方泽谦顺势塞到她屁股下面,随即又坐回她对面的位置。
“多……多谢。”禾茉坐在上面,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慢慢的,她发现确实是比光秃秃的坐在马车的硬板子上舒服。
“吁——”
周侍卫看见前面被粗树拦住的道路,紧急勒停马车,但马车的车轮还是撞在了树干上。
禾茉只觉“砰”的一声,一整天旋地转后,马车外传来了周侍卫的声音,“方秀才,你们可有事?”
“无事,外面发生了什么?”方泽谦扶起坐在地上的禾茉,揽着她下了马车。
“树倒了,这条路怕是走不通,我们可能得换条小路走。”周侍卫上次来找洪老爹的时候,探查过赵家村,对附近的地形还算了解,“我先掉个头,烦请二位等待片刻。”
周侍卫动作快,禾茉几乎没等多久,他就将马车调转了方向。
“泽谦,周侍卫好了,我们上去吧。”禾茉站在马车旁喊他。
“就来。”
方泽谦蹲在倒下的树旁边,仔细端详,伸手摸了一把断开的地方。
光滑的?
他眸色一深,起身的瞬间,不动声色地瞥向四周。
“断口处不是自然断开的。”
仅一句话,周侍卫便清楚他是何意,手瞬间握上腰间的刀,警惕地看向四周。
下一瞬,四周草丛突然晃动,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出,明晃晃的刀子在日光下反射出寒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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