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的东西都拿好了吗？”禾茉拿着早起热好的艾叶糍粑，翻着背篓问。
“茉儿，我清点过了，都放在里面！”方母接过禾茉手上的糍粑，用蓝布包好，免得还没到地方就凉透了。
方父下葬的地方不算远，站在家门口就能看到那座山，但过去也要费些时候。
过了一年，沿途的草木长得很高，禾茉个子不算矮，167㎝左右，但是走进去居然完全没过头顶。
她和方齐两个人跟在方泽谦身后，大眼瞪小眼。
“二婶，你怎么也被草淹了啊？”方齐看着禾茉，捂嘴偷笑。
“还能是因为什么？你二婶我，长得矮呗！”禾茉无所谓地摊开胳膊。
直接摆烂！
“茉儿还小，以后多吃点饭，还会长的。”方母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禾茉更难过了。
同样是女性，为什么方母就能比她高出半个脑袋，平时还不明显，一到这里格外明显。
而且，禾茉脸嫩显得小，明明20岁的年纪，长得和高中生一样，不怪方母先入为主，觉得她年纪还小，还会长个。
方泽谦没参与这个话题，他倒是觉得禾茉的个子刚刚好，不对，禾茉整个人都好，在他的眼里，禾茉没得挑剔！
他拿着镰刀埋头砍着小路边的杂草，有些长得比较结实的矮树难砍，又刚好挡住通行的主路，方泽谦只能一刀一刀砍。
相比于他的辛苦，禾茉一行人跟在他的身后倒像是来春游的。
一路上见到开得鲜艳的杜鹃花，还会摘上几只拿在手里，路边长出来的嫩笋也会拔出来，放进背篓里，虽然没多少笋肉，但胜在吃个新鲜。
上山的路不长，主要是花时间在清理道路上，一个半时辰终于快走上山顶。
“马上就到了，你坐下歇会儿，喝口水吧。”
禾茉担心方泽谦累，让他坐在石头上休息，顺手拿出装满水的竹筒，让他喝完就丢掉，背着也挺重的。
“好。”方泽谦是真累了，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息，也顾不上脏，直接坐在石头上，举起竹筒往嘴里倒水，“挂吊钱的竹子短了，我再去附近砍几根竹子，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禾茉的身高在这里完全是寸步难行，在原地等着不添乱就算帮忙。
今日上山祭祖，穿得都是旧衣服，脏点也没关系，这么想着，禾茉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一声抱怨，从山顶传来。
“这么深得草，别烧了，起火了你负的起责吗？赶紧走！”赵梨花抱怨完，也不等方泽诲，扶着腰就往山下走。
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歇在路边的禾茉一行人。
“让开！别挡着！”赵梨花毫不客气，用脚踢了一下蹲在山路上的方齐。
“你干什么！”禾茉离得近，一下子将方齐拉起来，护在身后。
“他挡路了，我不能叫他让开吗？”赵梨花估计和方泽诲才争吵过，正在气头上，即使是在方母这个长辈面前，也是一点不愿意装：“他耳朵聋了，难道我还不能提醒吗？”
“梨花嫂嫂，你就算是提醒也要有个度！”禾茉沉着脸，不好说得太难听，毕竟她在身份上就吃亏，清明祭祖的人也多，听见只会以为是禾茉不懂得尊重嫂嫂。
“度？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赵梨花双手环胸，话越说越难听：“你替别人养着个孩子，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个宝不成？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装什么装？”
“赵梨花！你给我闭嘴！”方母一直担心禾茉在意这个，每次谈起这个话题都小心翼翼，却不想被赵梨花说得这么难听。
她气得指着赵梨花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大。
“娘，别气坏了身子。”禾茉急忙上前替方母抚着背，低声安抚着她的情绪：“你知道我的，我没这么想过，您别着急。”
“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泽诲追上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方母的状态，也吓了一跳，忙凑到身边扶着。
赵梨花翻了个白眼，扶着自己的腰打算离开，禾茉哪会轻易放她走。
“梨花嫂嫂，我敬你是嫂嫂，说话也一直客客气气的，但是你貌似不把自己当方家人看……”禾茉想起，早些年赵梨花来找方母半哄半骗借过的钱，冷笑一声：“那你之前从我们方家借过的钱，是不是也该好好算一算！”
“我……”
“你先别说话，我会算数的，你听我说就好！”赵梨花刚想开口，禾茉就打断了她：“念在我们亲戚一场，我就不收你利息，只要你将我们借给你的那十两银子，原原本本的还回来就行！”
“我什么时候借了十两？！你讹我！”赵梨花也记不清自己从方母那里拿走了多少，反正打死都不承认！
“我给你记着，你用我们小齐生病的借口就来借过四次，每次拿走一两到二两银子不等，又用家里没粮，怕饿着我们小齐来借走了半袋米，就算你一两吧！
去年秋田里遭了旱灾，一年都颗粒无收，以交税为由，从娘这里拿走了四两银子！”
禾茉记忆好，每次方母都只是零零碎碎地说几句，她都记在心里，想着哪一天给方母出口恶气！
“既然你打心底里不把小齐当孩子看，那你为何每次都用小齐当借口？你这不是骗钱又是什么？”禾茉掷地有声地质问赵梨花。
“我又不是借走你的钱，你一个刚嫁进来没多久的外人也敢对我大呼小叫？”赵梨花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断掉的竹竿就往禾茉身上丢，尖锐的那头朝着禾茉的脸掷过来，轻则留疤，重则毁容。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禾茉本能的想躲，但危险就在眼前时，脚却像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动分毫。
“啪——”
禾茉看见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那根竹竿被打落在地上，眼前这只手瞬间红肿。
抬起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
“方泽谦……”
禾茉喃喃道。
“嫂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泽谦幽深的眼底，翻起黑色的乌云，仿佛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河。
“泽谦啊……”赵梨花怕他，一见他出现，便怂了下来，支支吾吾地打着马虎眼：“我和弟妹闹着玩的……啊……”
赵梨花话还没说完，地上那根削尖的竹竿，直直朝着她的眼睛扎过来，她吓得瘫倒在地，说话也说不利索：“你……你要干什么……”
“好远吗？”方泽谦面无表情，扯着嘴角，冰冷地质问。
“不……不好玩……”赵梨花瞪着眼睛，瑟瑟发抖，一个劲地往后挪。
“嫂嫂，注意些，毕竟你还怀着孩子。”方泽谦黝黑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上。
“你要干什么？”赵梨花捂着肚子，紧张地喊着方泽诲：“泽诲，泽诲，你快过来，快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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