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不到两个时辰,十车番薯都被分好,烂掉的和发霉的番薯比禾茉想象中的要少,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我们都将它们放在这里,不种会不会坏掉?这小芽儿弱不禁风的。”赵翠翠拨弄着被放在板车上面的番薯。
“会!所以我们今日就将它种完。”
“啊?我们也没盆啊?”众人面面相觑。
“这儿不就是天然的容器!”禾茉走到路边,轻轻拨开小腿高的杂草,露出藏在后面的水渠,“就是要辛苦大家将这杂草拔一拔。”
“这算啥,随手的事儿!”赵翠翠走到水渠边,轻松薅起一把杂草顺手扔在一边。
众人一边拔草,一边将番薯小心放在水渠边,顺着水渠一路往上摆,很快放在板车上的番薯就摆完了。
“大家都辛苦了,把筐里没发芽的番薯分一分,拿回家尝尝这个新鲜东西,用水蒸,放火堆里烤,同米一起煮都行。”禾茉将剩下未发芽的番薯都放在一起,招呼大家过来。
领到番薯的人个个都眉开眼笑,抱着番薯一路有说有笑,心里都觉得格外熨帖。
“诶,你说这方家娘子为人还真不赖,不过是帮着做了点事儿,还给我们发番薯,沉甸甸的,这不得好几斤啊!”
“可不是嘛,不光长得好,这人也聪明,你说,我们谁能想到这废弃的水渠能这么用?怪不得人家是秀才娘子!”
“这么说来也是,她和方秀才看着都般配。”
“……”
二人说得入迷,没注意站在不远处的赵小琴,阴戾的神色让她的脸更显疯狂可怖。
般配?哼!我倒要看看,一个失去清白的人如何配得上泽谦哥哥!
“赵二叔,在前面的面摊停下就行,我去送些东西。”方泽谦提醒道。
今日是书院学子休假回来的日子,为了予这些学子方便,都会允许车马驶入城门,在主街道上还好,一靠近书院门口,定会堵的水泄不通。
“那成,我一会儿也好掉头。”赵二叔停稳驴车,趁着这会儿功夫人少,麻利地掉头。
“方秀才!可算将您盼来了!”方泽谦一下驴车,曹德就看见了,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上前,“今儿客人多,我心里惦记着上次您娘子说的拌面,一早就等着了。”
“劳烦曹大哥挂念,这罐子里装的便是酱料。”方泽谦听着他口中的“娘子”二字,嘴角微扬,似乎这嘈杂的人群都讨喜了些。
“好,那我就不招呼您了,赶紧下几碗面试试。”曹德抱着怀里的罐子,兴冲冲地准备大干一场。
“曹大哥且慢,家中娘子还托我给您带了几句话。”方泽谦拉住他,道:“她说面煮出来容易坨,坨了之后拌在一起口感会大打折扣,让您煮完面后,用凉水过一遍,这样更筋道。”
“诶,我一定照做!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方泽谦摇头,“曹大哥去忙吧。”
还不等他走出面摊,背后就被人轻轻一拍,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方泽谦!还真是你啊?我刚刚从远处看过来,还没认出你。”
“宋兄,许久不见。”
“你还是这么客气。”宋廉将手搭在方泽谦的肩膀上,盯着他背上巨大的包袱,好奇地问:“你怎么带个这么大的包袱,里面不会都是书吧?”
“不是,是家中娘子准备的一些吃食……”
“啊!方泽谦,我可是你的同窗兼同舍!你成婚居然都不告诉我?!”宋廉小小的眼睛突然瞪圆,直愣愣地看着方泽谦,一副众叛亲离的模样。
“我非有意隐瞒,乃是情况突然……”方泽谦并不打算瞒着,两人同住一间宿舍,早晚都会知道,他顺势将一早想好的一套说辞告诉了宋廉。
“好吧,你到时分我些你带的吃食我就原谅你!”宋廉圆圆的脸上又重新出现笑意,凑过去和方泽谦打着商量。
他一早就闻见里面传出来的香味了,闻着就不似普通的吃食。
宋廉此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看着应当是十分具有震慑力的体型,可偏偏他长了张圆脸,一看脸,气势上就弱人半截,考过几次武试,都是因为那张娃娃脸落榜,不得不转投文试。
机缘巧合之下和方泽谦分在同一个住舍,二人相处也算融洽,主要全靠宋廉的碎碎念来维持二人之间的同舍情谊。
“这包这么大,我给你背,别压坏了自己的身体。”宋廉抢过方泽谦的包袱,拎在手上。
方泽谦抢不过他,只好由着他。
“哟——我们方大秀才就是不一样,自己的包袱都要同窗拿,架子可真大!”张松站在书院门口,双手环胸,踩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泽谦。
还未等方泽谦开口,拿着包袱的宋廉翻了个白眼道:“张松,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轮到你看大门吗?天天就知道为难人。”
“你这么紧张,莫非方泽谦的包袱里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替他隐瞒有什么好处?”张松眯着眼睛,栽赃的话张口就来。
“你胡说什么?谁带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夫子只让你检查禁书,又没人你污蔑人!况且你怎么不让其他人打开包袱!”宋廉一张娃娃脸气得通红,攥紧拳头,上前一步揪住张松的领子。
“宋兄,不可!”方泽谦及时拦住他。
白章书院管理严格,对于打架斗殴者不论缘由,一律开除。
宋廉性格急躁,做事冲动,被人一激就想用拳头解决,这与他长在拳馆离不开关系,但这一套在书院并不盛行,相反还十分吃亏。
“你看他嚣张的样子,真是欠打!”宋廉挥着拳头,一脸不爽。
“书院的规矩莫忘,不过是些口舌之争,不必赌上自己的前程。”
方泽谦接过自己的包袱,自顾自地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张兄,这里面可有书院规定不能带的东西?”
“一堆破烂……”张松不过是想给方泽谦难堪,见他打开包袱,随意看了一眼,注意到花布包着的一个小陶罐,用脚指着道:“这个罐子里装得什么?打开!”
方泽谦垂下眼眸,幽深的眸色里掠过一抹怒色。
“吃食罢了。”
罐子一打开,扑鼻的香气证明这确实是吃的东西。
“方秀才最近食欲不错,得多放些精力在做学问上才行啊……”张松不情不愿地让开位置。
“民以食为天,张兄若是食欲不振,可以找我要些吃食。”方泽谦笑笑,眼神瞟过他瘦小的身材,“不然骑射课时,夫子还得帮你换矮脚马。”
“哈哈哈哈!”
等着进门的一众学子都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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