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残酷,却也很真实。
丹娘突然明白了,原来自打自己叫了明杏过来,这局棋对明杏而言就只有一个结局。
想清楚这一点,她一阵唏嘘。
明明她也是很心疼明杏的遭遇的,明明她也是很能理解明杏的不得已……不知为何,她灵魂深处涌起了一阵血脉涌动,这一刻好想回到强者为尊的末世,在那个时候,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或许她也能护着明杏这个可怜的丫头。
沈寒天搂紧了她,缓缓道:“她是很可怜,也很无奈,做这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但……荣昌侯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除了她最恨的人之外,其余的可都是无辜得很。他们不知晓主子之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日复一日的劳作,只为了那一点安稳的日子。”
“若是荣昌候这一次不能脱身,那这一百多条人命也都会成为冤魂,对他们而言,这样公平吗?”
他的话仿佛一记惊雷,狠狠在丹娘耳边炸开。
她呼吸紧了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犹犹豫豫地问。
昏暗中,他的笑声显得很温厚,带着一种宠溺的包容。
他的大手一点点剥开她紧紧握住的小拳头,与她十指相扣。
用拇指细细摩挲着小女人娇嫩的掌心,他叹了一声:“至亲至疏夫妻,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俩只是每日一同睡觉吃饭的吧?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清楚。”
丹娘心头微动。
她微微抬眼,很想问一
句——那你是不是也清楚我在想别的事情?比如……忠贞的现代婚恋思想。
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如今外头风声鹤唳,事情一茬一茬,多得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还是等一切事态平息了再说吧。
想到这儿,她像只小奶猫似的,在丈夫怀中拱了拱:“反正今天这事儿我办好了,你说……谢侯夫人真的有本事做到么?”
“别小瞧了这些世家大族出身主母,谢侯夫人……怎么说是做祖母的人了,这点能耐要是没有,这么多年在侯夫人这个位置上就算白干了。”
沈寒天这么有信心,丹娘就放心了。
夫妻二人相依而眠。
第二日一早,外头下起了大雨。
暴雨与雷声相伴,噼里啪啦的豆大的雨点伴随着嗡嗡雷鸣,两者交织在一起,将早晨的天点缀跟傍晚差不多。
屋子里点燃了好些灯,一盏盏亮堂起来。
早饭上桌,热气腾腾。
丹娘很殷勤地给丈夫布菜盛粥,像个忙前忙后的小狗腿子,这模样看得沈寒天一阵好笑。
他笑道:“夫人不必这般讨好,事关夫人的娘家,这件事我定然会放在心上。”
谁知丹娘却瞪着大大的眼睛:“谁说这儿了,我不过是想对你好点,外头风大雨大的,你给我多吃点再出门,我已经让门房备好车了,今日这天气你就别惦记着骑马上朝了。”
“是,夫人说得对。”
用罢了早饭,送沈寒天出门,
丹娘在另外一处花厅料理庶务,一干管事婆子与丫鬟小厮们皆齐整地候着。
如今这些事情丹娘做起来也很得心应手了,很快料理完,翠柳便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丹娘冷笑:“真是个不消停的,就按照规矩来,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就找这里管事的问话,从月例银子里扣,若是还不够的,一钱换一板子,我倒要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我们府里的板子硬。”
翠柳得了这话,信心大增,道:“夫人莫急,这两个老东西的鬼把戏我都看在眼里,这才安生了没几日呢,那康妈妈又活络起来了,就昨日她还给了十两银子,让角门的小厮放她出去,那小厮收了钱,回头就报到我这里了,门也没开。”
丹娘听了连连发笑。
这可真是个妙人。
“那小厮叫什么名字?”这是个人才。
“叫福贵。”
“是个得用的,你瞧着若是好安排,也叫他提一提位置,往后每个月多领点月钱。”
翠柳应了一声,又与丹娘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在一众管事婆子当中,翠柳是最年轻的。
人人都知道翠柳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又是夫人的心腹,前些年嫁出府了,配的也是自家庄子管事家的嫡子,这会子生了孩子又被夫人召了回来,年轻的媳妇子成了最得力的管事妈妈,那些个下人们无一不敬畏的。
翠柳步伐匆匆,很快来到库房。
见她来了,康妈妈笑着起身
相迎:“顺昌家的,今日怎么这般早就过来了。”
翠柳的笑容浮在嘴角,很是敷衍:“不早了,康妈妈,昨日拿去祠堂使着的烛台子少了两支,你这边登账了没有。”
康妈妈笑道:“不过是两支烛台子,又不是什么金贵打紧的物什,晚一会子再报也来得及,我已让小丫头去找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回来。”
翠柳:“康妈妈,我敬你是太太送来的老人,与你说话带了三分客气,但我也劝你一句,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瞧瞧前头的周妈妈就是个例子。”
康妈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边。
翠柳又道:“用过午饭后我再来一趟,到时候你再想想如何跟我回话。”
说完,她又冷冷扫视一圈,警告道,“咱们夫人是个什么脾气,你们都清楚得很,她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若是你们差事办错了,主动认了,那还算情有可原;可若是撒谎隐瞒,帮着一道包庇,我可就帮不了你们了。”
她冷笑两声,“或许,你们仗着自个年轻身板硬,能扛得住府里的板子也说不准呐。”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齐刷刷一变。
他们赶紧一个接一个证明自己的清白,七嘴八舌间,有不少人就把康妈妈给卖了。
听得那站在一旁的康妈妈面色阴沉难看,要不是自持身份,翠柳估摸着她都想冲过来跟自己干上一架了。
上午的事情忙完,雨还没停。
丹娘一个人用午饭,
顿觉寂寞,很是想念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昨夜去了一趟荣昌侯府,事情其实已经解决得七七八八,但沈寒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她在尘埃落定之前,莫要随便传信给宋府。
她只好憋着。
用了饭,她又去补了个觉。
合上眼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府里的开支应酬,还有前些日子送到她手里的那些个请柬帖子。
啧……不能不去,又不能都去,还要挑拣一番,还要备上礼物,当真是愁人。
昏昏沉沉睡得正香,突然丹娘被人摇醒了。
睁眼一看,眼前是尔雅那张脸。
“夫人,翠柳姐姐来了,说是抓住了康妈妈的错处。”尔雅一兴奋,就又忘了翠柳现在的新称呼。
丹娘打了个哈欠:“走,去瞧瞧。”
收拾妥当出来时,她看见康妈妈跪在正屋里,一见丹娘来了,她就膝行几步,迫不及待地叫屈,一边说一边抹着泪。
“原先老身在沈府也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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