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往矣的话,韩老夫子、尹老掌教、剑苍生、伍莫白、药师佛陀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偕同神主娘娘,率领诸圣上天,就是为了避免人间覆灭,尽归黑暗。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之前的大赤天、清微天、碧落天等繁盛不弱于人间天地的大世界,都毁灭了。
人间天地,也未必能够成功,只是诸圣都不愿意放弃而已。
但有一线希望,便要全力争取,只要人间万族、灿烂文明,能够传承下去,不被毁灭,纵使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李小友,你既已上天,应该已经思量过了,你觉得此局该如何破解?”韩老夫子再次询问。
剑苍生、药师佛陀几人,也都好奇地看着李往矣。
李往矣回道:“各位前辈,小子天性愚钝、见识浅薄,不敢妄言,想要挽天倾,阻止九洲陆沉,还需各位前辈引领前行。”
“不过,我旁边这位阿鸳姑娘,逆流岁月长河而来,或许能为我们找到破局之契机。”
“只是她行走岁月长河之时,被光阴之力抹去了许多东西,至今仍想不起来,各位前辈或许能唤醒阿鸳姑娘遗失的记忆?”
听到这话,韩老夫子、尹老掌教、剑苍生、药师佛陀、伍莫白五人,同时看向了李往矣身后的纸人少女。
以他们的境界,其实早就看出纸人少女,来自岁月长河。
只是李往矣没有介绍,便不好直接询问。
见几位至强者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纸人少女也看了过去,平静地与几位至强者对视。
“这位便是神主娘娘提及过的那位阿鸳姑娘?果然与未来岁月牵绊在一起,超然于当前岁月,不受天地气机束缚。”韩老夫子感慨地道。
“神主娘娘与诸位前辈说过阿鸳姑娘了?”
“飞升此端后,神主娘娘简单提及过,想来因为容易干扰未来天机,并未相谈。”韩老夫子解释道,“阿鸳姑娘既是来自未来,那我等几人联手,就算无法完全帮阿鸳姑娘找回丢失的记忆,也当能窥见一丝来自未来的密信。”
剩下的尹老掌教、药师佛陀、剑苍生、伍莫白四人,一齐点头。
作为分别代表人间儒、道、佛、剑、武等诸家的天地至强者,他们当然掌握了一些李往矣所不知道的神通秘术,李往矣觉得为难的事,在他们手里却比较简单。
李往矣看向纸人少女,问道:“阿鸳姑娘,你愿意让几位前辈,帮你找回丢失的记忆么?”
“这涉及到未来岁月与拯救人间的契机,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甚至是伤及你的本源。”
纸人少女淡淡地回道:“我来到当前岁月的目的,便是为了帮助人间渡过大劫,所以我可以。”
“我只是一个纸人。”
听到她又强调这话,李往矣心里莫名地有些怅惘。
以秘术强行唤醒纸人少女丢失的记忆,真的有可能伤及她的本源,让她“死”去,如果不是顾忌这个,不用请这几个前辈出手,李往矣自己就可以用【大摘星术】摘取。
尽管纸人少女说自己只是一个纸人,没有心,所以“死”了也没关系,但是从在烛照洞天南斗小镇,第一次遇到她时起,李往矣就没有把她当做一個无自我意识的纸人。
毕竟在烛照洞天南斗禁区里的她,虽然怕生,不爱见人,没事还爱抽两下古井里的上古鼋龙,但是却那么的生动活泼,活灵活现,除了独特的外表外,与真正的人类少女无异。
此时想到为了获取未来修士送来救世契机,有可能让她丧生,李往矣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尽管有大义在,死一人也许能挽救亿万生灵,但终究是先送死了一位可爱单纯的少女。
韩老夫子、剑苍生五人,都看出了李往矣的心绪,没有对此说什么。
不管人间亿万众生是怎么想的,他们既然同意了神主娘娘当初的【天伐大计】,跟随飞升上天建立天幕大阵,他们早已做好了献祭自己的准备。
“刷!”
就在议事大厅中,气氛有些压抑的时候,一道高大的神袍身影,忽然凭空浮现。
“神主娘娘?”看到这道熟悉的身影,李往矣心中一喜。
韩老夫子五人也一齐起身见礼。
不用多说,能直接降临在这议事大厅的神袍身影,只有天下神主云暮色。
云暮色对韩老夫子五人点头示意后,看向李往矣道:“你不用纠结了,本座有法子,可保阿鸳姑娘无恙。”
李往矣有些意外地道:“神主娘娘,你已知晓我们所议之事?”
云暮色道:“自你穿越【绝天地通】那一刻,本座便已洞悉了,伱在这大厅中所说的话,韩老夫子也都已通过秘术,全部传达了过来。”
“你不用担心,当初本座将阿鸳姑娘,从烛照洞天接回人间之时,便已做了准备,用秘术唤醒她丢失的记忆,不会伤及她的本源。”
李往矣拱手致谢道:“如此甚好,不愧是神主娘娘,法力通天,算无遗策。”
云暮色瞟了他一眼,似乎并不喜欢他这拍的马屁,道:“当初本座之所以将阿鸳姑娘留在人间,而没让她这位剑仙,飞升上天,便是要她与当前天地大道有时间交融在一起。”
“如此,她也算是半个当世之人。”
“再加将她从未来送回来之人的气机牵引,应该可以在不伤及阿鸳姑娘本源的情况下,摘取我们需要的东西。”
李往矣通过黑暗未来,已经知晓将纸人少女送回来的人是谁,听到云暮色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请娘娘施法吧。”
云暮色摇头道:“不急,咱们还是先讨论一下什么大阵吧,从李往矣你展现的黑暗未来来看,天幕大阵的崩毁,当是人间覆灭的关键因素之一。”
“你来的正是时候,天幕大阵直面‘祂’的意志多年,已经变得脆弱不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这一点,韩老夫子、尹老掌教几位,想来也有所察觉吧?》”
韩老夫子、尹老掌教、剑苍生五人,一起点头。
韩老夫子道:“神主娘娘所言不假,你横扫外域的这些年,我与尹老掌教、剑先生、药师世尊几人,轮流镇守天幕大阵,早已发现端倪了。”
“天幕大阵看似完好无损,其实已经处于一个极致点,随时都有可能破灭,只不过当前有九大天关撑着,又有百家诸圣源源不断地送出大道本源和神魂,所以才让它看起来还原先依旧。”
剑苍生插话道:“老夫怀疑这其实是‘祂’对我们的一种欺骗,我们在行瞒天过海之计,‘祂’也在使用计策,想要诓骗我等。”、
药师佛陀和尹老掌教一起点头,唯有境界稍弱的伍莫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其他几位,身为武祖小师弟,当前的人间兵家第一人,他其实也看出了天幕大阵有问题,却没有想那么多的。
毕竟那位‘祂’高高在上,主宰一切,何须对人类众生使用阴谋?
然而在云暮色、韩老夫子、剑苍生、尹老掌教、药师佛陀几人眼里,显然却不一样。
“祂”既然诞生了自己意识,想要灭世,那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超然了。
“李往矣,你知道我为何说你来的正好?”云暮色看着李往矣问道。
李往矣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的境界今非昔比,但是在这位人间神主面前,仍是无法做到平视。
还需要他的【变易大道】彻底完善之后,他才能与在座的几位人间至强者比肩,甚至超越之,成为与三教祖师并立的一代圣祖。
云暮色听到他的答案,神情幽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之间的契缘么?”
李往矣点点头,这事他当然不会忘。
不管是九洲四海的任何一人,能与人间神主云暮色,结下道侣契缘,也必然终身难忘。
更何况,因为这个契缘在,他的人生已经改变了许多。
“你现在应该不需要我说,便已知晓想要灭世的幕后真凶是谁了吧?”云暮色继续问道。
李往矣指了指上方:“在踏出那一步,成为大道圣人的那一刹,就已经知道了。”
云暮色再问:“那你有想过,既然‘祂’要灭世,当初为何还会应允你,并助你完成天地封正么?”
李往矣回道:“从洞悉真相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在去到黑暗未来的时候,还质问过。”
“那你有答案了么?”
“有所猜测,但不敢确定。”
听到这话,韩老夫子、尹老掌教、剑苍生五人,神情都有些异动。
云暮色则目光明亮地看着他,道:“说说看。”
说话的同时,她身上散发出无穷神火,笼罩了整座议事大厅,显然是要隔绝内外。
韩老夫子、尹老掌教五人,也同时出手。
几息之后,偌大的议事大厅,便被神、儒、道、佛、剑、武六种无敌大道覆盖,加上天上的天幕大阵,就算是那位“祂”,也难以探听。
李往矣见他们如此慎重,不由得也变得正色起来,慢慢地道:“荀圣有言:天地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
“道祖则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赞同二位先圣的大道之言,天地本应该是有常而无情的,也就是说,‘祂’不应该出现。”
“‘祂’不应该助世,指引人间万灵成长,也不应该灭世。”
“如今‘祂’既然已出现,且在许久之前,便建立了黑暗仙朝,发动了好几次黑暗动乱,终结一个又一个大世,那么便说明出现问题了。”
“但每一次黑暗动乱结束,繁盛大世终结之后,人间天地又很快便会复苏,再次兴盛起来,这说明‘祂’也是不稳定的。”
“或者说,祂不止一面。”
“而正是祂的另外一面,同意了我的表书,并助我促成了天地封正。”
此番话语一落,整座议事大厅寂静一片。
韩老夫子、尹老掌教、药师佛陀、剑苍生四人,各有所思。
伍莫白则目光复杂地盯着李往矣。
良久之后,五人一起看向神主娘娘。
若论对那位“祂”的理解,除了道祖,只怕整个人间,没有人比得过身为天地神祇,又晋升为人间神主的云暮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云暮色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也是一千年前,本座发出那个心誓的原因。”
“一千年前,通过人间神道,本座就已经窥视到了一角未来,并感应到了‘祂’的变异。”
“我立下那等心誓,便是想要知道,人间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天道到底是否真的彻底堕落了。”
“如果有人能促成天地封正,则说明‘祂’还没有彻底代替天道,天道还留有另一半,说明人间还有希望。”
“如果天地彻底堕落了,祂完全取代了有常而无情的天道,那人间生灵不管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毕竟人间大世界的一切,都是天地孕育而成。”
韩老夫子几人目露佩服之色,实在没有想到早在一千年前,神主娘娘就已经预见了一切,并尝试拯救天地。
而李往矣则终于了然。
原来并不是因为他俊逸非凡、风流倜傥,神主娘娘才看上他。
不过他也并不失落就是,毕竟促成天地封正,证明天道没有彻底堕落,比他被神主娘娘看上这事,重要多了。
韩老夫子看到他这反应,捋须笑了一下,而后问道:“神主娘娘,您提起此事,莫非补全天幕大阵,与李小友或者天地封正有关?”
李往矣也有些好奇,在他的预想里,只有化道十三境的他,是没有能力修补天幕大阵的。
所以他才会想请几位至强者,从纸人少女的未来契机着手。
云暮色颔首道:“不错,的确与李往矣有关,不过还需验证一下。”
“李往矣,你于人间证道之时,‘祂’可曾降下意志,亲自阻挠?”
李往矣点点头:“有。”
“那你是如何应对的?”
李往矣开始回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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