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听着这句喊着遗憾的感慨。
眼前的这位老人并不觉得张景是他的孙儿，只是觉得她们很像。
其实，是不是真的孙子孙女已经不重要的。
只是，方钰不太理解，宋晓儿她们为什么会先自己行动。
小光也该告诉她们，四楼的老人是个麻烦才对。
说到这，小光又去哪了。
张爷爷看到方钰眼里划过了一些疑惑，像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精”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方钰疑惑的点。
方钰快速地扫视了一眼房间。
就见着张爷爷乐呵地说道：“你是在找那位灯诡吧。”
方钰点头。
“它呀，我看着它与我的孙儿相处得很和睦，把它送进去陪我孙儿玩耍了。”
方钰聚神看着相框。
这才发现这张照片的边角处有一团黑色的雾气。
仔细辨认，它还在挪动！
只是一团黑色的阴影在照片中并不明显。
它之前还不能动的时候，方钰只当它是照片里的云朵点缀。
“你看，它们相处得不错吧。”
“真开心啊。”
方钰见着张爷爷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说。
宋晓儿在相纸里都快哭出来了，要不是身子被限制了大致姿态，恐怖当场就能倒在地上。
宋晓儿的腿部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家人，像纸扎人一样的家人？”方钰冷哼。
“呵，你知道什么。”
“借纸魂塑身，长生不老，这可以别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非常自豪。
方钰侧眸看着灵，它就像拍玩具一样，一下接着一下地拍着纸人。
这些纸扎人身上的能量波动很浅。
灵此刻就像个被逗猫棒逗弄的小猫，拍着纸人玩得不亦乐乎。
“纸魂塑身的诡异，与这些随意制作的纸人可不是一回事。”
张爷爷看着自娱自乐的灵，嘴上笑着。
“这家伙还保留最原始的好奇呢，有意思得很。”
“你也不要期待它会帮你，它们向来随心所欲。只要你们这一批人都消失了，楼中的限制也就会发生变化。”
“它也不需要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所以，听到这些，它不会继续帮你的。”
张爷爷放出这些低级的纸人，也只是为了让灵消磨时间。
它有了自己想玩的，自然就会不管方钰。
“我也不需要它来帮我。”
“哈哈哈哈。”张老笑着，“我可不是那些傻小子。”
“没有它帮你，你以为你能完好无损地来到四楼。”
“确实，我不可否认，你有些本事，但你想从这里全身而退……你又不是那家伙。”
那家伙？
是臧阮吗？
张老对那家伙并不想多言，任是方钰问道：“你说的那家伙，是三年前进入楼里的女生？”
他也没有回复。
“看在你帮了曼曼，上柱香吧。”
“拿着你那塑化钥匙，等五点后，大楼门侧边的小门出现，就走吧。”
曼曼……
张老也把曼曼当作成自己的“孙儿”的，可惜，他没办法干预别人的故事，只能看着她在自己的诡域中日复一日地死去。
对于诡异而言，轮回的越多，积攒的怨气也就越深。可实力的提高，也代表着无尽的痛苦。
直到它们有足够的实力，能够破除轮回，也就可以成为一位有着“自主”“自由”权利的B级诡异。
按照诡异的等级划分。
电梯里的曼曼只有C级。
而这位张老，则是A+级的诡异。
他的实力远比楼主强大，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接手诡楼，成为这一方副本的诡主。
“我想带她们一起走。”
“不可能。”
这想都不用想，张老拒绝了她。
“我已经给了你选择，不要再讨价还价了。
你没有这个资格。”
这句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张老的脸上狞出些愤怒，以及上位者的威压，但很快，他压下了这股气息。
他的胸口明显地起伏。
很是激动
方钰看着他。
心中却感觉出一些违和，他在压制这股力量。
压制……而不是收放自如的收回！
“小光跟我提过您。”
“只要不破坏您的纸人，你一向很和蔼不是吗，甚至没有主动出手对付过人类。”
“为什么现在变了呢。”
其实后半句小光根本没说，只是方钰猜的。
她其实是能够感受到张老的“善意”。
确实有善意，不作假。
“你说她们跟你的孙儿很像……”
“那之前的那些人类，你为什么不把她们抓起来做成‘家人’呢。”
方钰说这些的时候，也着实有些胆大。
但凡张老翻脸，她也得死在这里。
因为，她确实感觉到了他们两个的实力差距。
只要敬一炷香离开不就好了吗？
从这里，她甚至还得到了离开的具体线索。
钥匙，拿着万能钥匙。
也就是那把他口中的塑化钥匙。
方钰沉下有些犹豫的心。
既然她选择来402房间。
选择面对这位老人，就是为了宋晓儿和张景而来。
非要说她们之间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吗？
其实，没有。
无非也就是，方钰刚认识没多久的学妹而已。
为了她们搭上自己的命，其实不值得。
只有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但真的要这么冷漠吗？
或许是从小到大方钰自然形成的观念，一个根正苗红的守法公民。
对于这种能帮，能够争取到生机的抉择，她还是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
有些不能帮的，她也不会强求。
方钰呼出一阵灼热心弦的浊气，似是一下呼吸，让整个人轻快了许多。
“呵呵呵……”
“小丫头，没事不要想这么多。”张爷爷的语气渐冷，他的表情也不似先前那般和蔼。
莫测的黑气实质性地笼罩。
他生气了！
他走了几步，站在烛台前。
借着烛光，他看着照片，一本原先他递给宋晓儿看过的相册出现在案台侧方。
“哗啦。”
平白多了阵风，恰好地吹开相册，露出里面充满欢乐的画面。
老人垂头看着照片，又对上宋晓儿和张景的肖像。
嘴里念叨着：“快了快了……”
是啊，方钰看着被供奉着的相片。
两个人的表情已经没那么形象了。
再过不久，她们就会失去自己的神智，失去思考……成为他的“家人”。
“张景身上有你孙儿的气息！”
方钰大声说着。
这句话声音很是慷慨激昂，门口“玩耍”的灵，笑容突然被吓得收回。
它虽然觉得氛围有些怪异，但再次被扑飞过来的纸人吸引了目光。
“嘿嘿，真好玩。”
……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想离开了是吗？”张老突然转头，面色狰狞。
他看着方钰的眼色充满了不满。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着香，敬完滚蛋。”
“否则……”
“就算是曼曼，也不能保你。”
张老这句话认真得很。
一束香从香案的抽屉里飞出。
整整齐齐地腾空在方钰面前。
三柱香……
烛光摇曳，晦暗闪烁的光打在方钰的侧脸，她的眼里尽是倒影。
张老转身，背着光影。
在昏暗的房间里，他半身陷入黑暗，半身置在光明。
狭小泄露的火光，在二人身上做着点缀……
抉择，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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