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失笑,用薄软的唇蹭着她的脖颈肌肤,轻柔说,
“我以后赚银子给你……赚很多很多………”
沈君曦却困得睡着了。
他有些动情,难耐地想舔但害怕弄醒她,最终深埋在她脖颈,倾听着她的心跳声,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蒙蒙亮。
江枫没讲究的推开了柴房的门,眸色怔松,莫名松了口气。
萧宸仿佛一夜未动,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态,见他来了,抬头凝视着他。
江枫故意大声道,
“赶紧走了,再睡下去追兵都来了!”
沈君曦在他猛地推门时就被惊醒了。
她懒懒的睁开眼,一手揽过萧宸脖颈,自然的坐在他腿上,嗓音泛着初醒的绵哑,
“抱歉,我晚上太困,知道你找到地方落脚就没管了。”
“你也就仗着你师兄不在,放着胆子胡来!”
江枫觉得她睡着也就罢了。
睡醒还直接坐在男人腿上,忒不像话了!
沈君曦转脸看向江枫,她胡来什么了???
下一刻意识到…
哦,她坐在萧宸腿上呢。
这就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萧宸连人带命以及心都是她的,抱都抱了,亲都亲了,睡都睡了,还有什么不能坐的!
哥哥在,她也得认啊。
生米都煮成熟饭。
难不成夺了萧宸第一次,还能不认?
那般与玩弄感情,薄情寡义的男子有什么区别?
然而江枫提到哥哥,沈君曦觉得是有些麻烦。
利落的萧宸身上下来。
听爷爷的意思,倒是不介意她喜欢谁,还挺高兴她有喜欢的人。
但哥哥……
她好怕挨打。
萧宸的身份不同,哥哥也许也会像是其他人一样以为萧宸是利用她。
信任这东西,很难产生。
起码需要时间。
她可以无条件信任病秧子,无条件的帮助他,但不能这么要求旁人。
哥哥没打过她,但只要板起脸抿着嘴,一派怒沉沉样子,她就心慌。
血脉压制,太可怕了。
“你以后到了镇国府,尽量走后门,若是见到我师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沈君曦弯腰叮嘱向萧宸,眸光里闪着明晃晃的小心。
哥哥最近一个月恢复许多,他需要行走自由,重新适应世间环境。
她不可能一直把哥哥关在方寸之地。
在镇国府内,哥哥行走自由,所以她得让萧宸躲着哥哥!
江枫听了,觉得好笑。
江湖的小道消息不假,她果然怕他师兄。
江湖传言,隐谷少谷主年纪轻轻内力就达到天人之境,行事乖张,唯对师兄玄知公子言听计从。
萧宸温和点头。
他不知道沈君曦那位神秘师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只要不是与她有那般情意,他都会恭敬让他。
*
憨直的猎户拿着银子找来了两匹马…以及…一头拖着老旧木板车的黑色小毛驴!
沈君曦见到小毛驴的时候神态微愣,这怕是不太合适。
虽说有比没有强,买到代步坐骑就算运气不错,但京都城门前,从老到小都候着她…
她镇国侯的面子还是要的。
最终沈君曦与萧宸同乘骑一匹,江枫自己一匹,放过这头可爱无辜的小毛驴了。
日光喷薄,林道上马蹄声扑扑通通,掀起滚滚烟尘。
江枫又多了一个笑点…
萧宸这王爷身子,骑马都不会,还让沈君曦在后抱着他。
萧宸抱着小狗懒得搭理江枫的嘲笑。
他说自己不会,想多挡挡风罢了。
马儿跑起来的风像是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干疼干疼的。
他得知她有寒疾,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当下的冷,都是被萧辙逼的。
“对了,小侯爷,天雪姑娘是你什么人?”
萧宸觉得这些问题可以问了。
苏天雪若是她的至亲好友,往后他也要待苏天雪也要多礼。
不能像是以前那般…见她就吃醋。
“是与我和师兄一起长大同门发小,她从小到大都喜欢我师兄!
我师兄待我最好,为保护我受伤,至今还在疗养,他脾气坏,你在府邸见了他务必要躲,假装是客人就行。”
沈君曦再次认真的提醒他一遍。
萧宸心下悦然,微微一笑,
“长兄如父,我知道了。”
沈君曦抿唇轻笑,萧宸不是那个意思,单纯的在说兄长如父亲一般。
事实也是这样。
“师兄喜欢天雪姑娘吗?”
萧宸心下一动,顺势问了下去。
提到八卦,沈君曦来了几分精神,过去无人能和她聊八卦。
她兴致勃勃地靠在萧宸侧脸说道,
“好像有点儿,天雪与长青在南城许多天了,师兄本猜她不出三天就会回来,我来行宫那天,他见到我问我来着!
我说没回来,他沉默许久,我寻思指不定喜欢,但是感情这东西,谁知道呢?我从小就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唯有他们最般配!”
“若是有情人该当撮合,像是小北与箬竹。”
“我早就这么想了,等天雪回来,我设法撮合!”
沈君曦觉得哥哥是需要人陪的,天雪性子活泼开朗对哥哥一往情深,绝对是最适合,最般配的人。
萧宸心安了,她解释的清楚,不瞒他。
只不过听她说得心安,真见到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
正午,日光明媚。
沈君曦一行人纵马行至京都城门口。
京城是皇权的地盘不假,但更是镇国府的地盘。
皇帝再疯,也不敢命人在众目睽睽下捉拿她。
镇国府是北唐定海神针,他岂敢明着动?
浩浩荡荡的沈家人站在城门口拜迎家主。
沈君曦在这一刻,真庆幸自己没选择小毛驴。
守城将领亲自下城接应,嘘寒问暖的关心她怎么从行宫回来了。
沈君曦应付了几句,率领一家人直奔之前的乾德王府,也就是新镇国府。
至于她的渣爹沈青林,她最近忙,没工夫管他。
只要上次刺杀她的江湖人不是沈青林买来的,她还能放他滋润一阵子。
沈君曦将族中上下召来自然是要开会。
萧宸与江枫暂无资格参加此次会议,只能在议事厅外候着。
沈君曦在商讨中表态,她除了要发出军令召集各地预备役交给沈北前去北方十三省外,更要在辽东趁乱招兵。
赢了是扶新帝登基,输了是谋权篡位。
也就是说,输赢皇帝都得换人。
无非是赢了天下姓萧,输了天下姓沈,但是她不会允许输。
……
“诸位皆知,新君临世,一丈青天,一尺深渊。”
沈君曦端坐在主位之上,眉眼凛寒沉肃的望着一众人,严冷说道,
“但眼下,不论是镇国府还是北唐天下都临近深渊,各位历年来对天下战局了如指掌,均心知肚明,边境纷扰不断,将军五十年来征战至今,打回来的国土是越来越多,然我镇国府将帅不见增长,凋零没落。”
“帝王自私,多年来都在为往日仇怨逼着将军征战榕国,但蔓延出的结局,极有可能是一国倾覆,三十万沈家军伏尸战场,平他心愿,北唐必亡,镇国府必亡。”
“北唐寸寸土地都是列祖列宗与爷爷的心血,容不得他继续昏聩造孽。
昨晚,萧辙派兵试图缉押本侯留在行宫,因此丹书铁劵作废,君臣协议作废,我镇国府至此后为国、为民、不再为君,所行之事,问心无愧!”
她在正厅中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引得老将震撼深思、少年激动亢奋。
全然呈现出两派不一样的场景。
然而不论是忧虑深思亦或者激动至心潮澎湃渴望大展拳脚,沈君曦一旦开口便是军令。
军令如山,如磐石不移,便是刀山火海也绝无退缩之意。
屋内没有质疑声,仅有一双双坚定无畏的眼睛。
议会结束,众人心里另外有事不肯走。
岳峰代替大家伙走到沈君曦跟前,抱拳问向她,
“敢问家主,陛下在行宫除了刺杀您外,是否有侮辱您?霍大人前夜回来将此事告知被召到兵部的小北,我等不敢询问真假。”
沈君曦心里实在不想提这档子丢人事。
北唐帝杀他,毁了丹书铁劵上的信诺,将君臣信义撕裂,已经够了。
留下来侍寝这种事…她觉得恶心极了。
沈君曦站起身,低声承认道,
“事情是真的,但你们谁都不许泄露给老将军,老将军年纪大了,受不得怒火攻心。只要不是你们这群人传的信,旁的流言蜚语,他不会信。”
“狗日的皇帝,此番与在我沈氏墓陵之上拉屎窝尿有什么区别,反了他娘的!”
瘸腿的沈御脏骂一声,吼声极大!
“末将这就奔赴辽东协助招兵,争取早些杀回来!”
穿着男装的红姑拿起武器架上的长枪,踹开了正厅大门。
知道的是她要去招兵,不知道的以为她现在就要去宰了皇帝。
老花匠张伯丢了手上的锄草铲子,拽住红姑的手腕,
“走,大伯随你一同!”
老老少少一帮人就这么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显然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一个个表情都像是要去杀人。
沈君曦蹙眉,最怕他们管不住嘴!
这些人辈分比她大,传到爷爷耳朵里,要出事啊!
狗皇帝想睡她,免死金牌,丹书铁劵犹如废纸,爷爷知道了,完犊子得!
镇国府百年忠义英明,万万不能被一时怒火冲了!
况且京中事她还能应付。
岳峰站在厅中拱手道,
“家主,您看,您能不能重新安排一位管家,末将也不想守在京中,这把老骨头出去还能有用!”
沈君曦头疼的看着岳峰,
“不行,您就别为难我了,安心留在京中把舵,红姑肯定会把上下丫鬟都带走,车夫沈伯走了、花匠张伯也走了,您再走,这是打算留座空府给我??
您撑着家里,表面好歹做做样子,另外,务必管住他们,切莫传给爷爷。”
岳峰沉着脸,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士可杀不可辱,皇帝能干出这般事,拿他们这些人的战功当儿戏?
对于沈家将领而言,赫赫战功换来了镇国府的延续,换来了记载战功丹书铁劵。
丹书铁劵不仅仅是给沈君曦的,是代代传承,福荫子孙的信诺。
沈君曦被皇帝这么欺辱,谈什么子孙?
断子绝孙啊!
岳峰躁怒的在沈君曦跟前来回走了一圈,最终长叹口气…
想起了旁的事,说道,
“家主,前日玄知公子按照您的安排接过来了,他很喜欢青竹林的药庐。
这两日他时常在药庐附近走动,家里的暗卫都追随在他身边,不会出差池。”
沈昊山将沈君曦带回来的时候,玄知公子还处于昏迷状态。
但沈昊山特地交代过他,说是玄知公子尤为重要,动用了镇国府全体暗卫严防保护。
之前府邸里乱,便将玄知安排在了外面。
如今到了新府邸,岳峰心心念念着就把他接来了。
岳峰猜测其中另有隐情,但对军令,仅需要服从便够了。
沈君曦点点头,她回来了,旁的事情都能先放一放。
先去看哥哥才是重要的。
厅门是敞开的,江枫站在门前听到岳峰提起玄知,目光就四处扫了起来。
玄知可谓他的宿敌。
他嘴上让沈君曦承认隐医谷破不开新的惊羽毒,心里却还想与玄知一较高下!
“得了,你的会开完了,先带本座在你家逛逛,让本座选个院子睡觉。”
江枫有心在这里找玄知,提出要溜达。
这座镇国府,沈君曦除了认识人,旁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庭院,悉数不认识。
因此淡淡的“嗯”了一声。
午后正好。
一行人穿过光秃秃的花园,前方是一湖静水。
湖泊四面八方竟是站满了气势凛然的侍卫。
粗略估计人数过百,阵仗极大。
一袭墨衫的沈君霆孤坐湖沿垂钓,温暖轻盈光洒在他明净如玉的侧脸上。
他神态安逸,令脖颈处猩红疤痕都显得不是那么狰狞。
有两条通体莹白的珑灵蛇盘身于他宽阔的肩头,惬意晒着久违的太阳。
远远听到有人走来,白蛇慵懒的抬起蛇下巴。
像是嗅到了什么,蛇瞳里那层透明的薄膜瞬时划过,露出剔透碧绿蛇瞳…
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在仔细辨别风里的气味。
沈君曦遥遥见了,当下抬手拦住身后人,让他们都先退下。
江枫看到沈君霆,冰蓝无垢的眸子都亮了!
哪里能听沈君曦的往后退!
沈君曦立刻递给岳管家一个眼神,岳管家会意点头,表示自己立刻安排他们。
沈君霆眼前覆着薄薄的锦缎黑纱,看不见但耳力变得出奇的好。
他好似听见妹妹的脚步声,不由捏紧几分手中青竹鱼竿,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是说要走许多日,怎么这就回来了。”
这里极其安静,仅有微风的声音。
方才那阵突兀的脚步声里有好几人,但他就是能分辨出里面有妹妹。
“我住不惯皇帝的行宫,早早溜回来了。”
沈君曦警告的看了眼江枫,先大步走过去。
妹妹的声音与记忆中不一样,他好像又忘记了什么。
不禁朝她声音的方向伸出手,需要仔细甄别来人。
他记得自己三焦经断损以致失忆混乱、心包经重损以致失明。
他怕自己认错人。
江枫不知道玄知这是什么情况,但完全不想被岳峰拉走,清咳一声,直接开口朝着沈君霆说道,
“唐门暗影堂江枫,见过毒公子。”
放在之前,见面是要打架的。
但是沈君曦解释过了,他自然会客客气气说话。
“江枫……”
沈君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恍然想起来后英气的墨眉稍敛。
他听着灵蛇的“嘶嘶”声,忽然微笑了下,朝着走到跟前的沈君曦问道,
“阿曦,你为何将他带来?”
“他来京城办事恰好遇上我,我便给他治了腿,让他在府中借住几日。”
说话间,沈君曦冷冷抬眸,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示意他废话少说,不然她宰了他!
“如此…江少侠且住着,贵派惊羽毒,我改配出了更好的毒方,若有兴趣,可来讨教。”
沈君霆一句话刺激的江枫变了脸色!
怎么就轮到他一个外人来改自己门派的镇派毒宝啊!!!
但是,他会不会改的更好???
好有兴趣怎么办!!
惊羽毒作为镇派剧毒,不是说这个毒怎么致命,论致命,砒霜、鹤顶红喝下去一样能毒死,而是说这毒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极其痛苦,解毒过程极其复杂,除了唐门无人可解,现在多了个玄知,特没面子!!
“哥…你搭理他做什么。”
沈君曦蹲下身,无奈低唤。
唐门线人遍布江湖,是川蜀第一门派。
她猜测,哥哥怕是想让唐门查隐谷一事,愿意帮人家门派改毒方,引着江枫上钩!!
关键是哥哥仅记得大火,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她一直骗哥哥娘亲没事,他没痊愈前怎能去查!
万一再受刺激,前功尽弃。
“没事的,你看它们是不是很乖?”
沈君霆仰头,夷然自若的弯了弯唇角,安抚的笑好似晚风轻拂湖面,吹开涟漪轻荡。
它们指的是盘踞在肩上的灵蛇。
那两条雪玉般晶莹的蛇见到沈君曦不仅不警惕了,反而朝着她靠拢…
半条蛇身悬空着想要爬到她身上去。
沈君曦轻"嗯"一声,抽出了手,接住朝她游过来的珑灵毒蛇。
冰凉滑腻的感觉不算讨厌,长得雪白漂亮,瞳孔碧绿有灵气,勉强能接受盘玩一下。
她猜,哥哥是用血喂蛇了。
她和哥哥是双胞胎,血脉亲密。
蛇类尤为敏感,亲近她就好似亲近哥哥。
如此,哥哥便连她的脸都不用摸了,安心知道是她。
“这驭蛇术真想讨教,看着真不错。”
江枫远远瞧着一阵心痒,唐门只能靠着药物养虫子,但不知道怎么喂蛇虫能让他们听话。
“旁门左道,不值一提,不过要有兴趣,学些也无伤大雅。”
沈君霆淡淡落下一句。
江枫隔着湖,打趣回道,
“不用我磕一百个响头吧?你家……师弟,我想学她教上一招半式,她开口便是一百个响头。”
沈君霆侧脸,轻笑问道,
“阿曦在外这么凶的吗?”
沈君曦火大的望着小人得势敢告状的江枫,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
可是哥哥是自由的,哥哥渐渐恢复了神志,她不可能一直关着哥哥。
然而,哥哥一自由,她把控不住场面。
“她啊,仅是对我凶罢了,对……”
江枫瞟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全无存在感的萧宸,悠然道,
“对旁人可好着呢。”
这一刻…
沈君曦有一种感觉…
大概是,大家一起玩儿,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就跑我家告我家长!
实在卑鄙!
“江枫,你要是嘴皮子发痒,小爷可以亲自帮你治治!”
沈君曦指向江枫,他再过来一步,她就能撕了他嘴!
“阿曦……”
沈君霆轻轻唤了一声,他能清晰的察觉到妹妹的情绪。
她在生气。
“你不知道,江枫一见面就对我动手,我险些就被他扎成刺猬了,你怎么能和他玩儿!”
沈君曦坐在哥哥身侧的沿湖石头上,不管真的假的,卖委屈先。
一句话,彻彻底底打消了沈君霆想与江枫合作的打算。
沈君霆揪心垂眸,安抚的摸了摸沈君曦的脑袋,
“我以为你们谈和了,等等我……等我好了,我打他给你出气。”
沈君曦朝着脸都变了的江枫眨眨眼,一双桃花眼比日光还要明亮绚丽,狡黠的示意他可以滚了!
没人想同他说话!!
“胡言乱语!
你师弟什么内力,你还能不清楚吗?谁能欺负上她啊!
她昨晚挥挥手就杀了几十人,一掌就能把本座拍死!”
江枫试图解释,但旁人的解释沈君霆不听的。
如果他能看见,他也许会去分辨谁真谁假。
但是他现在是废人,保护不了妹妹的废人。
如今,沈君曦稍微受一点罪都会让他觉得难受。
“为什么杀人?”
沈君霆眉宇间染着担忧问着。
沈君曦觉得江枫就是个嘴瓢的东西!
她早些时候听岳峰说哥哥一直在药庐没当回事,谁知道竟然出来了,耳力还这么好!
一时间无奈的借口解释道,
“不日前毒人的主人,他想抓我,我就杀了他手下。”
“嗯,该杀的,你把篓里的鱼交给岳管家,我想吃鱼很久了,但你不在,我有些不敢尝试。”
沈君霆站起身,若无其事淡然说着,彻底无视江枫。
他也知道,如果妹妹想杀江枫,不会带他过来。
但是妹妹不想让他与江枫交好,他便不说了。
沈君曦将珑灵蛇放在假山上晒太阳,把水里的竹篓拿出来,轻嗯一声。
哥哥需要她,会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她提着鱼篓沿着湖岸走到岳峰面前,低声道,
“麻烦了,顺便安排好他们住处,尤其是江枫,派人盯着他。”
岳峰接过鱼篓,像是又想到什么,颇为难开口的说道,
“对了,小北那孩子前日把夫人找回来了,夫人正在藏娇楼,说起来,夫人与那位被重创的侍卫形影不离,有些不太好。”
在岳峰眼里,苏天雪是沈君曦的青梅竹马,是受宠的妾室。
沈家上下对苏天雪很是尊重,可苏天雪不明不白的跟长青在南城那么久。
这回来了还日日在一起……多少有点绿了沈君曦的嫌疑。
沈君曦“咳”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站在湖边的哥哥,故意说道,
“小爷与天雪青梅竹马,但她要是心有他属,小爷也能放她自由!岳管家不必多虑。”
岳峰大为吃惊,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但到底是年轻一辈的事情,他年纪大了也管不得,这便点了点头。
萧宸恬然的抓住沈君曦手腕,贴近她耳畔轻轻说道,
“现在时间还早,我与沈西先去中书省将行宫情况知会他们,再进宫一趟,你在家休息,等我回来。”
一句话令沈君曦觉得怪怪的,这是她家不假,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对劲儿。
猜到萧宸可能是想见他母妃,因此轻嗯一声。
她亦不好拦萧宸自由。
现在皇帝等人不在宫中,太子对付着户部。
棠容等人主事,料想没什么人能作妖。
她希望他能说通她母妃,说不通就只能让她出手了。
萧宸知道她心中所想,转身后又回头朝着她笑了笑。
他不能守在一方之地吃她与她师兄的醋。
她承认长兄如父,如亲人一般。
他看着心里不适也需忍着,去做该做的事情。
以后,他多操心一些,她就能少操心一些。
她需要他,便会多喜欢他。
江枫还厚着脸皮站在湖对面与沈君霆搭讪,搭讪得沈君霆都嫌烦。
要说江枫也是一方人物,可败在沈君霆手上不甘心啊,旁敲侧击地问他毒方的事。
奈何沈君霆自从听妹妹卖惨就不想理他了。
变脸比翻书还快。
“阿曦,还剩一百九十八,对吗?”
沈君霆听到妹妹的脚步声回来了,忽然冒出了暗号。
沈君曦神态停滞了一瞬。
一转眼,距离大火那日竟是快半年了……
“嗯,你日日记着,生怕我骗你。”
沈君曦轻笑着抓住沈君霆的手,拉着他往竹林药庐走。
她特地让岳峰在府内安排一块寻常清净的竹林,不需要青砖红墙围着。
哥哥不喜欢,哥哥喜欢开阔地方,最好再围一圈篱笆,帮他锄块地,给他研究毒花、毒草。
“屋前的地不错,假如天雪来了,一定能打理妥当。”
沈君曦故意说道,她打小就不太会做农活,更不喜欢玩儿泥巴,一向种不出东西来。
但苏天雪锄地刨坑的整齐,种出来的花草、蔬菜排列对称,赏心悦目。
隐医谷与草药为伍,如何种草药也是祖传的基本功之一。
论起来,三人一起长大,在生活上各有各的强项,她的强项是……到处骗糖吃??
“我方才听见了,她留在外面不打算回你身边,也许与那傻子侍卫很要好。”
沈君霆端起门外架子上在晒的药材走进药棚,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这些药材原本都在藏娇楼的小药房里,他搬来了便将其都腾到自己屋外。
闲来无事时设法做些常用丹药。
虽然看不见,但闻得见,摸得出。
“是啊,但还不是因为你不肯见她,她知道你在这里,哪里还敢来!
你要是肯,她指不定急吼吼的来见你了。”
沈君曦夺过他手里的簸箕,抓起簸箕里的“地黄”就往药柜里塞。
许多药材都需要时不时拿出来晒,哥哥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到活计了。
“你轻点,今天日头好,地黄晒的干脆,你别弄碎了。”
沈君霆看不见妹妹的动作,但听声音就知道她的动作粗鲁。
“担心这个,你怎么不怕把人家的心等碎了……”
沈君曦忽然煽情,脱口而出后都愣了下。
她和病秧子在一起久了,好像懂了些男女之情。
反正病秧子可怜兮兮,嚎啕大哭,她就有一点儿心碎的感觉。
沈君霆抿着唇,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粘稠的好似膏药般的东西,温醇道,
“昨日熬出的药浴液,对发肤好,你拿去用。”
“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光逃避我话做什么?我都给你急着了!”
沈君曦将瓷瓶搁在桌面上,抓住沈君霆手腕。
她以后要经常出门,哥哥看都看不见,行走都怕撞着树,却不愿意除她之外的人照顾他些,可怎么办。
沈君霆轻叹一口气,将沈君曦拉进屋内关上竹门。
静等一会儿,确定四处无人。
他抬手摸了摸妹妹脑袋,温缓认真的说道,
“天雪如果不喜欢我,我可以见她,从小到大,我们青梅竹马,怎能没有这点情分?
可她喜欢,就见不得,她照顾我,不免心疼我,而我不需要这份情感,也不想欠下这份情感,明白吗?”
“哥哥这一辈子只拖累你,旁人谁都不拖累,等我好了,也只照顾你,旁人谁也不照顾。
往日,你从来不会说话吞吞吐吐,做事小心翼翼,我身体是废了,但心还没废。”
沈君霆在疯了,知道身体废了的时候,心里更是这般念头。
人情,他不欠。
感情,他不要。
不误人,不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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