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领兵的把总来说,由于直面骑兵的近逼,所受的震撼大得多:由于角度的关系,阳光从甲片上反射过来,格外刺眼——这正是叶海通过事先选择好地点和方向,又和父亲约定了时间,现在终于达成了效果;马队好像一个整体一样,没有了骑手和马匹的区别,就这样直直压了上来,给人一种越来越严重的压迫感;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哨子声越来越尖利,骑队越来越快,搅起黄色的团团尘土来。
把总身边第一排的士兵拿着的枪在微微晃动,越晃越厉害。接着,已经可以清楚看见骑士们脸上挂的鬼面了。
当骑队越过白线的刹那,步兵阵里不知是谁叫了声:“娘呀,他们来真的!”然后如大梦初醒般,人人都丢下长枪,拼命向后跑,没人注意哨子声停下来了,只剩个把总孤零零留在原地,呆呆的张着大口。
点将台上的军官们惊讶地看着,明明马队已经减速了,但步阵却象堤坝崩溃一样,突然就垮了下来。
叶海的马队停了下来,叶海领着头往回走,骑兵散开些了,这时众人才肯定并没有用绳子连成连环马。
接着换上了左承明的左总。这回,叶海他们也不用旗门遮掩,直接列队冲击,然后步队又是大乱,不过这回留下的倒多了几个——仓皇逃窜时不小心拐了脚,抱着脚蹲地上直哼哼。左承明自觉面上无光,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心中已是骂了这帮崽子一百遍,打算回去后好生教训一番。
接着是蔡松如的一个总,还是一样。蔡松如急了眼了,亲自下去压阵,但骑兵如一堵墙般排阵而来的时候,他才感到不简单。士卒们被之前的情况唬得忐忑不安,一个个脸色发白,然后一阵大哗,纷纷散了。
蔡松如和亲兵拦截逃兵,费了好大劲,狼突豕窜的人们才停了下来。蔡松如气愤地逮住一个,提着领子揪起来:“慌什么慌!都约好了马队会停下,不会撞上的!”
那人满脸通红,惊慌地说:“大、大人,俺们是知道他们会停下,可是马不知道啊!”
一群人也都说:“是啊,看到他们过来,那势头,中间的被两边的夹着,不躲不避的,真要撞上了,咱们就是个死啊,还请大人饶了小的则个!”
蔡松如放开那人,恨恨骂道:“娘西匹!”
戚元功瞄瞄旁边的张名世:“老弟,你手下的队要不要试试?”
“还是算了吧,”张名世苦笑着说,“这几天辅臣兄还看不明白吗?我的两个千总都只五六百人,就是单练也比不过啊。这要是上了场,也是一样的。”
“这项操演还是得练,必要队队熟悉,人人过关!”原来是戚金发了话。
只见他抚着雪白的胡须,神色十分严肃:“都收起你们那点一较高低的小心思!此时不比平常,我军以步对骑,全恃车阵,但若是行军时猝然遇敌,又如何是好?眼下就用这法子让各队习惯马队的冲阵威势,先是十几人的一个队,再用五十人的一哨,最后全部压上。这是出师前的最后几日,各队务要加紧练习!”
各军官齐齐躬身应“是!”
“除此以外,还要想个不依仗车阵,也能对抗敌人骑兵的法子,以备万全。”
“现在让弟兄们散了,”他伸出手指点一下,“把孩子们都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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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一路策马小跑过来,一路上感到士兵们望向他们的眼里满是敬畏,这回以十八骑“击溃”了几乎是百倍于自己的步兵,已让所有人改变了对孩儿队的看法。
“可惜突然传下命令,不得使用兵器,不然挥起马刀来,威吓的效果会更好。”
得意洋洋地跑到点将台,见戚金诸将已是在台下等着,急忙勒住马,跳下来,把缰绳扔到亲兵手里,解下鬼面,快步上前,腿一并,马靴后跟发出“喀”一声金属脆响,微微躬身行了揖手礼:“大帅,各位大人,请恕标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无妨。刚才却是什么响动?”
“是新做的一个玩意儿,说起来,能把马匹控得这么好,全靠这呢,叫‘马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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