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筠呆呆的,心中回荡着萧梦飞的话语,自己要有家了,回家,回家,此刻这两个字,犹如天籁。
萧梦飞摸了摸陈幼筠的脸颊,转身出去了。
陈幼筠连忙下了地,扑倒窗户前,隔窗看去,外面已然太阳西斜,萧梦飞似有所觉,回头看了看陈幼筠,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圆姐儿因陈幼筠要午睡,只得怏怏不乐的离开春阳院。
原本是想回自己院子休息的,转念一想,万一爹娘要秋后算账呢?还是待在陈幼筠身边安全,遂又转头回春阳院。
刚刚走到花园,却被人拦住。
圆姐儿一抬头,见是邵宁,“哼”了一声,绕过他就走。
却被邵宁再次拦住。
“干什么?”圆姐儿斜着邵宁。
一身青衣的邵宁,面容俊秀,长身玉立,端的是风度翩翩,可在圆姐儿眼里确是十分的可恶。
自从邵宁到了陈家,原本对自己十分好的爹爹、娘亲,现在对自己只有五分好了,还有五分好化为了日日的耳提面命。
“你看看邵宁,年纪轻轻的才学出众,功名在身!”
他邵宁才学出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不用考功名。
“邵家虽然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可是你看看人家日日三更起、五更睡的,多么刻苦!哪像你整日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的!”
又不是自己害的邵宁家境贫寒的,为什么要拿自己跟他比?
“你看看你,女红、厨艺、理事、掌家样样不精,
日后要是成婚了如何当家理事?”
家里不是有那么多下人嘛,自己样样精通干嘛?
“整日不是吃就是玩,爹娘百年之后,你可怎么办啊?”
圆姐儿长到十几岁,只觉得日子快活无比,一朝邵宁来了,父母对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书都罚抄了好多本了。
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圆姐儿怨气满满,自己不去找他麻烦,他居然还敢拦着自己的路。
邵宁看着圆姐儿的动作,长叹了口气,说道:“手腕还疼么?”
“要你管?”圆姐儿瞪了邵宁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邵宁看着圆姐儿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自己年幼时也养过一只圆头圆脑的狸猫,也是这般动不动就亮爪子,虚张声势,可爱的紧。
邵宁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圆姐儿说道:“你回去了,让丫鬟每日给你上药再揉一揉,保管就不疼了!”
每日?圆姐儿眼睛都瞪圆了,这厮果然不安好心,居然盼着自己每日都受罚抄书。
圆姐儿冷笑着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少来这一套!”
说完,圆姐儿绕过邵宁朝春阳院走去。
邵宁再次拦住圆姐儿。
圆姐儿细细的眉毛立了起来,怒道:“你做什么老是挡我的路?”
邵宁淡淡的说道:“你现在不宜过去!”
圆姐儿问道:“为什么?”
邵宁说道:“萧将军在春阳院!”
圆姐儿追问道:“那又怎么样?”
邵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去不合适!”
圆姐儿奇怪的说道:“为什么不合适?他萧梦飞在那,我去找我陈姐姐的,又不找他萧梦飞!”
邵宁脸突然红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只重复着说道:“你就是不能去!”
“你管的着么,我偏要去!”圆姐儿怒瞪着邵宁。
邵宁拧了拧眉,忽然软了话语说道:“你要是现在不过去,我明日回来,给你带东西!”
“谁稀罕!”圆姐儿瞥了瞥嘴道。
邵宁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之色,又说道:“我给你带你最想要的那套泥塑!”
圆姐儿心动了,这泥塑是自己一早就看中了的,活灵活现,只是那匠人每旬只做得一套,有钱还没处买去。
可是自从邵宁来了,爹娘就将自己的零花钱减半,自己也不能随意出门了,整日还要学规矩、学理事。
劭宁看着圆姐儿脸上的喜色,心里一松,谁知圆姐儿脸又绷紧了,说道:“我想要什么,不会自己买去?再不济,家里丫鬟、小厮多着呢,我才不要你的东西呢!”
邵宁见圆姐儿居然不要最喜欢的泥塑,顿时大失所望,忍不住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圆姐儿摇摇头,转了转眼珠,心内暗自纳罕,这邵宁今日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居然讨好起自己来了,往日他目下无尘,看见自己只当没看见,实在躲不过才行礼就走,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
然三番五次的拦自己?
圆姐儿绕着邵宁转了几个圈子,上下打量着他。
邵宁耳朵通红,站直了身子,如芒刺在背,努力忽视圆姐儿的眼神。
想不通也不为难自己,圆姐儿忽然凑近邵宁说道:“我下次再被爹爹罚抄书时,你帮我抄书好了!”
“那不成!怎么能作弊呢?”邵宁身子往后仰了仰,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
圆姐儿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绕过邵宁,圆姐儿继续朝春阳院走。
邵宁一把拉住圆姐儿的衣袖,说道:“你不能去!”
圆姐儿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邵宁的手。
邵宁犹如火烧一般,急忙松开圆姐儿的衣袖。
邵宁不光是耳朵,连脸上都通红一片,胸口起伏不定,心跳加快。
萧将军独自去春阳院,还将下人都遣走,分明是想跟未婚妻独处,圆姐儿上午就口无遮拦背后讲话还叫萧将军听个正着,眼下再去破坏萧将军的好事,难免会被萧将军迁怒。
想到这,邵宁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小声说道:“我答应你!”
“你说什么?”圆姐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邵宁低声重复了一遍说道:“只要你现在不去春阳院,我答应你,帮你抄书!”
圆姐儿听邵宁说完这句话,猛的大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只是样子太过于猖狂,叫人恨的牙痒痒。
邵宁看着圆姐儿的样子,心里顿时失悔不该答应她无礼要求,只是话已出口,反悔不得。
圆
姐儿笑够了,看着邵宁眉飞色舞的说道:“你若失言,我可不会放过你!”
劭宁看了一眼圆姐儿活色生香的脸,猛的垂下眼睛说道:“我答应你的,必定说到做到!”
圆姐儿点了点头,笑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邵宁点头应道。
圆姐儿踮起脚尖,看了看春阳院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那萧梦飞什么时候走啊?”
四处转了转,圆姐儿爬上花园中间的假山亭子上,趴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春阳院。
夏日午后太阳炎热,晒的人昏昏欲睡,圆姐儿等的久了,趴着睡着了。
邵宁轻手轻脚走上来,看着睡熟了的圆姐儿脸被晒的通红,于是举起衣袖给圆姐儿遮阳。
举的久了,手臂难免发酸,邵宁只得换了个胳膊。
看着圆姐儿的睡颜,邵宁想起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邵宁出身真定府下辖的开阳县禾丰镇人,因为自小天资聪颖,虽然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可是学里的夫子爱才,不仅免了邵宁的束脩,还一路穿针引线托关系将邵宁送到府学就读。
在府学里,邵宁日日苦读,又得府学李夫子引荐,结识了陈府尹。
想起李夫子隐晦的言语,邵宁知道了陈府尹在为独身女儿挑选夫婿,原本就不抱希望的邵宁,感念恩师的教诲,从不懈怠,下场考试也没有辜负恩师的期望。
一朝得中,陈府尹在书房见了邵宁,一番考教后,陈府尹点了头,
就连陈夫人也十分满意。
只是碍于圆姐儿年幼未及笄,没有明着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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