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太太肚子里面的蛔虫!”有人没好气的说道。
“都散了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活都干完了?废话怎么这么多?”矮胖女人见高家娘子脸越来越黑,赶忙出声打断大家的议论声。
“走走,干活去!”
“可不能再说了,再说有人的脸又要拉长了,比驴脸还长!”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可不是,比锅底还黑!”高颧骨长雀斑的女人火上浇油的说道。
旁边的人赶紧拉拉她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不同于厨房里面的暗潮汹涌,陈幼筠、章云娘、银杏跟着领路的丫鬟,穿过长廊,来到正房门口,等着。
门口两个丫鬟打起门帘子,领路的绿衣丫鬟进屋通禀。
不一会儿,绿衣丫鬟出来,说:“进来吧!”
章云娘、陈幼筠、银杏跟着绿衣丫鬟一起进了正房。
一迈进正房门口,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跟外面的春寒料峭相比,室内过份的暖和。
陈幼筠浑身燥热起来,后背微微的出汗,看着室内并无燃烧的炭火,想来是烧着地龙。
陈幼筠、章云娘、银杏跟着绿衣丫鬟走到杨老太太跟前,行了一礼。
陈幼筠抬头打量着眼前的杨老太太。
虽然有六十多岁,但是并没有像别的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满头白发。
看上去只有五十几岁,肤色白皙,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
“老太太,这就是刚刚做了那一桌子菜的陈家娘子,和她的女儿、妹妹!”绿衣丫鬟走上前去,跟老太太说道。
“好!到我这来,让我瞧瞧!”那杨老太太看着章云娘三人,招着手说道。
章云娘带着陈幼筠、银杏上前几步。
杨老太太把章云娘、陈幼筠和银杏三人从头打量到脚。
看到陈幼筠时,杨老太太浑身一震,手紧紧的捏着座椅扶手。
一边看,一边点头,嘴上说着:“好!好!”
然后杨老太太回头对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看,这才是土生土长的南边人呢!这秀气的模样,人长得漂亮,菜也做得好!跟京都这边的人大相庭径,这京都人学做淮扬菜,再怎么学,也只能学个皮毛哦!”
丫鬟们都连声附和着说:“…老太太说得是!”
“你是陈娘子?”杨老太太看着章云娘问道。
“是,老太太!”章云娘点头说着。
“是哪里人?”
“我们是湖州人!”章云娘回答说道。
“那你家原来是做什么的?怎么一个女人怎么带着女儿、妹妹千里迢迢来了京都呢?”杨老太太接着问。
“我丈夫本来是经商的,后来一病死了,我们夫妻二人没有子嗣,过继子嗣没成,家产被族人占了,我们母女没有活路,后来幸亏有我夫好友帮助,我们母女在杭城开了食铺,谁知元军造反快打到杭城了,我们只能一路逃到京都来!”
杨老太太听住了,眼泪不知不觉得流了下来。
丫鬟连忙上前劝解到:“老太太,别伤心了!”
“哎!我这是年纪大了,听着别人伤心事,自已也跟着伤心起来!”杨老太太拿手帕抹着泪水。
好一会儿,她看着陈幼筠和银杏,对着章云娘说道:“这是你的女儿和妹妹?今年多大了?”
“回老太太,是我女儿和妹妹,女儿今年九岁!妹妹十八岁了。”
“好,好!长得可真好!”杨老太太连连点头。
“你们看,她们三人站在一起,像不像那枝头上的花,并蒂三朵,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将将盛开、一朵开的正好!”
屋内的几人顺着杨老太太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室内案几上摆着一盆粉色茶花十八学士,开的正好。
在场的人都笑了。
杨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凑趣说了:“老太太还是喜欢看美人!”
“那可不!这世间人跟花一样,长得漂亮,就赏心悦目,谁喜欢天天对着丑人看!就是人做了错事,要是长得漂亮,就可以原谅一二,要是长得丑了,那简直不可饶恕!”杨老太太点着头说道。
“要不,为什么挑了你们来我身边呢!”
那些丫鬟都笑了起来。
“老太太说的是!皇帝取探花郎,也要选年轻英俊的呢!”
杨老太太说:“这话说的是!”
“去!跟曹管事说,这陈娘子娘们三人,我留下了!让他跟他老爷说去,月钱不能少了!不然看着不像!”杨老太太跟绿衣丫鬟说道。
“今天的鸡丝卷子,是你们谁做的?我吃着很好!”
“回老太太,是我女儿做的!”章云娘见老太太问,赶忙将陈幼筠推上前。
“好!好!难为你小小年纪就有一手好厨艺。叫什么名字?”杨老太太看着陈幼筠越看越喜欢。
“我叫陈幼筠,我娘叫我筠姐儿!”陈幼筠回答。
“好!好!去!拿荷包来!”杨老太太让丫鬟拿赏钱来。
丫鬟给章云娘、银杏、陈幼筠一人拿了一个荷包。
杨老太太又招招手,示意陈幼筠:“来!”
“这是单给你的,你收好了,自己拿去玩吧!”
陈幼筠看了,杨老太太塞给她一个雕成白兔状的白玉摆件。
小小的一个,有婴儿拳头大小。
“老太太,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您已经赏过我们了!”
“拿着玩吧!”
陈幼筠看看杨老太太,又看向母亲。
“拿着吧!这是老太太喜欢你!才给你的!”丫鬟在一旁劝道。
章云娘也点点头。
陈幼筠看着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一样,无限伤感。
“烟雨,去跟厨房说一声,陈娘子三人留下,在小厨房做事,筠姐儿跟着她母亲,叫那伙子人,不许欺负筠姐儿,她年纪还小,也不必派什么活计给她!那些人是最爱拜高踩低的!”
“哎!”丫鬟烟雨答应着出去传话了。
“筠姐儿,你跟着你娘,好好学,你娘的一手好厨艺,你可得学会了,做给我吃!啊?闲了,就来我这,陪我说说话!”杨老太太嘱咐陈幼筠。
“好,我听老太太的!”陈幼筠点了点头。
“去吧,好孩子!”杨老太太指了丫鬟,送她们三人出去。
陈幼筠临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杨老太太,发现杨老太太还在看着自己。
门帘子落下,挡住了陈幼筠的视线。
章云娘和银杏二人开心的很,只是碍于前面有杨府丫鬟在带路,不好开口说话。
走出杨府的路上,陈幼筠一直想着:自己是像什么人吗?要不然,无缘无故的杨老太太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月钱照给,还不用干活,不用人管,只跟着母亲学厨艺就好了!
陈幼筠看着母亲和银杏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
一出杨府,掌柜的脸上笑的像朵花一样迎了上来。
“我就说你们能行!那么多人都去试菜,都没能入了杨老太太的眼!”
“我内人表哥出来,跟我说话那声气都不一样了!”
“走!回去歇一歇,我明天一早送你们过来!”掌柜的一边说,一边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回了客栈,陈幼筠三人下了车,章云娘和银杏回房收拾行李,陈幼筠看向掌柜的说道:“今日多谢掌柜的,现在天色不早了,这附近哪里有买卖驴车的,我们明天到杨府去,今天就要赶着把驴车卖出去呢!”
“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包在我身上!”掌柜的将胸脯拍的“啪啪”响,脸上红光满面。
“这驴带车,你们打算卖多少?”掌柜的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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