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越闹越僵。
老鸨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打起了算盘。
片刻，她朝身后招招手。
一个凝翠阁里的姑娘走到她身旁。
“去。”老鸨朝旁边停着的轿子瞟了眼：“把明欣带下来。”
宋三公子，陈二小姐，她一个都得罪不起。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她只要那两万两银子！
……
街角。
有人倚着墙，正朝这边看着。
时候差不多了。
该过去……添把火了！
一扬手，断成几截的柳条滚落到地上。
……
人都爱凑热闹。
眼下，凝翠阁已经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老鸨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终在看到人群里走出来的那人时，定格成了黑色。
“江……江公子。”她的手一抖，香粉帕子险些掉到地上。
幸亏旁边站着的姑娘机灵，像扑蝴蝶一样，把帕子扑住了。
“雁儿姐。”江沅回头看看宋澍和陈萱，明知故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日子不对！
老鸨抚了抚胸口。
陈二姑娘突然出现，已然让她措手不及。没想到，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
——居然连江公子也来了！
到底是哪股邪风，把这三个人聚到了一起呦！
老鸨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这也无妨，自有人替她说话。
陈萱的目光落到江沅身上。
认识。
上回的“野男人”。
“来找那个狐狸精？”陈萱轻哼一声：“省省吧。凝翠阁把人卖给宋三公子了。”
她不说“赎”，偏要说“卖”。
说罢，
她朝旁边的轿子一努嘴：“瞧，宋三公子正打算把人接回去呢。”
老鸨呼吸一窒，恨不能用香粉帕子把这姑娘的嘴给堵住。
“雁儿姐，这事怎么说？”江沅蹙紧眉头，转而看向老鸨：“你可是收了我的银子。”
老鸨：……
能怎么说？没法儿说！
“我给了钱，你让别人把明欣带走。这是什么道理？”江沅面色不虞。
她脚下轻轻一踢，一颗石子扑棱棱贴着地飞岀去，深深扎进凝翠阁正门的石柱里。
此番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到了这边。就连陈萱和宋澍两人，亦是怔愣当场。
议论声渐起。
一女两卖？
原来还有新剧情。
转瞬之际，老鸨取代了先前那二位，成为新的焦点。
“这……江公子……不是……”老鸨结结巴巴。
她平日惯是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了鬼都能三两句把鬼哄得飘飘然。可此时，她的舌头却像是短了半截，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整句。
“什么这、那的。”江沅不耐烦道：
“当初收我银子的时候，雁儿姐是怎么说的？如今银子到手，就翻脸不认人，全不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回事？”
老鸨心中叫苦不迭。
她就不该鬼迷心窍，贪图江公子那三千两银子！
可谁又会嫌钱多了咬手呢？更何况，她在赌坊里输了钱，手头正紧。
宋三公子的银子，江公子的银子，三千两又三千两，早就被她花光了。就算之前她想把银子还给
江公子……手上也没有这么一大笔钱啊！
“江公子。”老鸨目光闪烁，把香粉帕子攥成了球：“你放一百个心，这笔钱……我定会如数奉还。”
她现在手上是没钱，可是，把明欣送走，两万两不就到手了吗？
有了这两万两，别说江公子的三千两，就是她欠下赌坊的那笔巨债，也能立马还清。
想到这里，她朝楼上明欣的房间望了眼。
窗扉紧闭，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不是已经让人上去叫了吗？怎么还没下来？
“雁儿姐！”方才跑上楼去叫人的姑娘，慌慌张张又跑了下来。
“明欣呢？”老鸨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顾着往她身后瞅。
“明欣她……她不见了！”姑娘慌慌张张道。
“不可能！”老鸨急了：“我方才下楼时，还见着她在屋里！”
那姑娘语无伦次，比比划划地解释一番。
她上去叫人时，屋子里已是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根束带，打了结系在梁上。
门一开，悬在梁上的束带跟着轻晃，差点儿把这姑娘的魂儿都给吓没了。
她急急忙忙又去别的地方找。可找遍了凝翠阁，连明欣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这厢说着，那厢被她四处找人惊动了的姑娘们，此时也涌出楼来。
场面愈发混乱。
“明欣呢？谁见着了？”老鸨急得眼中冒火。
姑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瞧着明欣这几日心中有事。”陈春茹的目光飞快地从宋澍身上扫过。
“雁儿
姐，你也知道明欣的性子。她会不会，想不开……”
“呸、呸、呸！”老鸨气得跺脚：“快闭上你那张乌鸦嘴！”
陈春茹低下头，不言语了。
话是堵回去了。可老鸨和一众姑娘们心里清楚，陈春茹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明欣那姑娘，看着柔弱，实则性子烈的很。
倘若……
老鸨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
万一真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眼下，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明欣不见了。
宋三公子接不走人，她就拿不到宋三公子那两万两，拿不到宋三公子那两万两，她就还不上江公子那三千两。
费了好大的劲儿，老鸨总算把这层关系捋明白了。
今日这事，无解。
“宋三公子，江公子，陈姑娘，”老鸨尴尬道：“三位都请回吧。有事……改日再说。”
“不用改日。”陈萱不依不饶：“大家今日把话都说清楚。”
“你闹够了没有！”宋澍极好面子，此时已是忍耐到了极限。若不是陈萱让人拦着他，他早已拂袖而去。
“雁儿姐。”江沅意味深长道：“人不见了？”
老鸨干张着嘴，给不出答复。
“不会是……”江沅有意顿了顿，目光狡黠：“雁儿姐还收了别人的银子，故意闹的这一出吧？”
此话一出，围观者哗然。
方才众人还在替那位不知所踪的明姑娘担心。
眼下倒是打开了新思路。
对啊。
能收宋三公子的银子，能收江公子的银子
，凝翠阁的老鸨，怎么就不能收其他人的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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