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想了想，却也只能作此评价，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
“这提前盛开的娇花确实稀奇，但若是见多识广、独具慧眼，便会发现静园中的花盆可比那些花的价值高多了。”
“况且……这姑娘的身份也不行，户部尚书家的女儿，咱们靖王府可要不起。”
那嬷嬷听了这话，又看着身边年轻丫鬟这一胖涂涂画画，不由得有些惆怅。
这会子功夫就排出去这么多人了，也真不知道这次赏花宴到底能不能选出个合老王妃心意的。
“再说了。”
老王妃顿了顿，眼神中明晃晃地带着几分无奈。
“你没听说吗？那户部尚书的长女已经赐婚给三皇子了，这次怎么还把人家给请来了？”
嬷嬷一脸茫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事儿她知道啊。
她当时还特意打探了许久，把凡是定了亲或者好事将近的姑娘都摘出去了。
想着又紧忙看向自己身边那个年轻些的丫鬟，用眼神询问答案。
“尚书府家的帖子本是下给二房那嫡出行二的小姐的，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位小姐没来，反倒是赵家的大小姐领了位庶妹持帖拜访。”
“前面的人也不好阻拦，便领了进来。”
云嬷嬷皱了皱眉，这帖子上指名道姓写得清清楚楚的，赵府的这位大小姐委实有些没规矩了。
反倒是老王妃一副早料到如此的样子，拍了拍云嬷嬷的手，“瞧瞧我就说这可不是咱们靖王府能要的起的人。”
“云娘啊，你有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穿着冰蓝色衣衫的那姑娘？”
冰蓝色衣衫，云默默回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有些印象，不过隔得太远，没大看清。”
“走吧，咱们去凉亭上那看看。”
一行人又朝着远处的凉亭缓步走去，两条大街在假山之上，地势较高能俯瞰静园内大部分的地方。
“这衣服……老奴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啊？”
身处凉亭，云嬷嬷可是瞧见了老王妃口中说的那冰蓝色衣衫的姑娘。
老王妃坐在摇椅上，眼睛上敷着一张棕色帕子，细细闻去倒是有股草药的清香。
“阿泽他娘是个喜爱的裁制衣袍的，我怎么瞧这件衣服都是出自她手。”
经老王妃这么一提醒，云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激动道。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少夫人总挂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那件吗？说是要送给自己一位知交。”
老王妃晃着摇椅的动作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可不就是那件，瞧我真是老糊涂了，竟死活没想起来。”
为了这件衣服，当时阿泽他娘可没少费力气，见天赶着太阳最足的时候，把衣服泡到小蓝水里扔外边暴晒。
还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搬进屋里，这衣裳可足足折腾了好几个月呢。
那时她刚嫁进来没多久，老王妃虽时知道新儿媳妇有这个爱好，可亲眼瞧见也是大吃一惊，满满一个院子，全都是扯布晾步的竹竿。
怕儿媳妇心里多想，老王妃心里好奇却也没敢多问。
只知道是要送人做礼的，如此大费周章，想必也是个挺重要的朋友。
“这姑娘是谁家的？”
云嬷嬷并未吱声，还是旁边那个稍显年轻的丫鬟开口。
“这姑娘名叫林清，父亲是河北道监察官，先前一直寄住在户部尚书府，说是大房夫人家的侄女，不过半月前已搬离赵府。”
“那还真是挺巧的，这样说跟那位赵家的大小姐还是表亲呢……。”
云嬷嬷才感慨了两句，就听见老王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连忙收了的话，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这位……也不行？”
老王妃抬手取下了眼睛上的帕子，“这姑娘看着倒是柔和的，可她那爹可不行啊。”
河北道监察官，那不就是林承书吗，算了算了，这人可不好惹啊。
“哎……，不是说这林姑娘半个月前就搬离赵府了吗？你们去哪给她下的帖子？”
老王妃直接朝着身边的年轻丫鬟问道，那丫鬟一愣，又从怀里掏出个本子，翻了翻。
“回夫人……，册子上记的这帖子是送到西琵琶巷林府，但送贴人……没写。”
“没记？”云嬷嬷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那册子，送贴人后面确实是一片空白。
“八成是哪个下人疏忽，忘记把自己的名字勾上去了吧。”
云嬷嬷不以为意，这几天忙活的很，人多手杂的，难免会一时疏忽出了纰漏。
老王妃瞥了一眼云嬷嬷，有时隔多年仍保持本心的人少见，可云娘当真做到了，这么多年一点有用的心眼都没长。
“吩咐下面的人今天都打起精神来，这么多小姑娘但凡有一个在靖王府出了意外，板子人人有份。”
年轻丫鬟走到了凉亭外，朝着守在一旁的护卫吩咐了几声。
云嬷嬷不再插嘴，接过了老王妃手里的帕子，搭在一旁的铜盆上。
老王妃了视线仍停留在下方静园当中，自己离开后，这群姑娘果真松弛了不少。
半晌老王妃出言问道：“跟在林清身边的那人又是哪个？”
年轻丫鬟只向下瞥了一眼，“是诸陵台令家的姑娘，叫齐锦月，不过在家里好像不怎么受待见。”
云嬷嬷听了欲言又止，诸陵台令……，这网撒的是不是有点太广了？
“不受待见……。”老王妃低声呢喃了一句。
老王妃又接连问了好几个姑娘，那年轻丫鬟也是厉害，个个都对答如流。
“夫人啊，咱们什么时候再下去啊？”
云嬷嬷跃跃欲试，在这凉亭上看的模模糊糊的，哪比得上直接走到近前去看来的清楚。
那年轻丫鬟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云嬷嬷的衣袖，只可惜，云嬷嬷并未理会。
“你倒是还着上急了，人家小姑娘们玩的正尽兴呢，我下去干什么？”
老王妃靠在一旁，悠然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虽然她确实是带着目的把这些人攒到一起，但面子上还是要做一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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