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兵揉搓了下冻的僵硬的脸，扯出笑容。
何兰花没钱，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就帮忙干活。
扫院子、擦桌子、做饭，抢着干脏的累的。
原本还想帮忙打扫店里，赵姨没让。
小老板宽容，但也最讲规矩，她拿着工资叫别人干活像什么样。
妞妞年纪更小的时候想吃肉饼、想吃点心。
买不起啊，咋办？
何兰花就自个儿琢磨着，把馒头捏、剪、揉成有意思的形状。
那天帮忙蒸馒头露了一手，廖师傅做糕点时把她叫过去，发现她在这方面竟然挺有天赋。
就帮忙做点心打下手了。
只是花容人在仓县，还不知道这事。
何兰花没工资，有人教她就学，也无怨无悔得干着。
这会儿就在给廖师傅帮忙。
妞妞在屋里写作业。
“妞妞，看爸爸给你带什么来了？有冰糖葫芦还有糖炒栗子。”
妞妞看了眼，没碰。
“是爸爸啊，你这孩子咋连爸爸都不叫了，忘了爹为了给你治腿，为了供你上学，多辛苦挣钱了吗？”
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
“可是你有弟弟了，更疼弟弟。你不要我跟娘了。而且腿是花姐姐治的。”
听见花容赵大兵就生气。
“她是大夫，我们给钱她治病是应该的！要是爹没给钱，她能给你治吗？闺女啊，爹才是你最亲的，只有爹对你最好！”
妞妞哪里知道那么多，只记得爹娘确实有段时间念叨要赚钱还给花容。
“再说爹哪里不要你跟娘了，这不是有空就来接你们，是你娘不想回，帮爹劝劝她好不好？”
“要不等开学，班里小朋友都知道你没了爹，肯定欺负你、笑话你！”
赵大兵拿起冰糖葫芦，贴在妞妞嘴唇上。
“你尝尝甜不甜？爹特意给你拿的糖最多的。”
冰糖凉了就成了固体，脆的。
屋里烧着煤炉子，暖烘烘，嘴唇也是热的，都稍微有点化了，表面有些发粘。
小孩都爱吃糖，赵大兵觉得妞妞应该很好哄。
总算有机会单独接触妞妞，只要哄好孩子，何兰花肯定坚持不住。
妞妞却站起来跑远了。
“我不吃，除非爹只要我、不要弟弟！”
赵大兵这几天都住在小凤那。
小凤还在坐月子，又经历了难产，没法伺候他。
赵大兵要伺候月子、还要照顾小孩。
饿了、拉了、尿了、不高兴了，随时都能哭。
把他烦的够呛，想起妞妞的乖来。
把妞妞带回去，还能帮忙看弟弟。
可妞妞已经被教得眼里只有她娘跟花容了。
“你给我过来，”赵大兵的好爸爸坚持不下去了，“谁教你的那么独！有弟弟多好！爹生了弟弟也是为你好，往后才有依靠。”
生气也不忘控制着压低声音。
“你不想吃冰糖葫芦，想吃啥爹带你去买，听话，别叫你娘听见，她来了就不让爹给你买了！”
赵大兵想干脆抱走妞妞，何兰花就不得不跟着他回家了。
妞妞还是不听话，根本没被诱惑。
赵大兵哎呦一声痛苦得坐在地上。
“爹，你咋了！”
赵大兵捞起她，捂住嘴夹着人就往外走。
妞妞小腿直踢蹬，突然咬了赵大兵的手一口，他疼的松开捂着嘴的手。
“娘！”
何兰花忙得身上都出了汗。
自打跟廖师傅学做点心，忙起来就忘了赵大兵的破事。
听见妞妞带着哭音的喊叫，连忙往外跑。
“妞妞，你把孩子放下！”
赵大兵干脆也不去捂嘴了，继续跑。
他早就看到了，后院还有个后门，不用走前头的店面。
眼看就要出了院子，门忽然打开，廖荣光从烧饼店回来了。
自行车都没停稳，直接抱住赵大兵，几个人一起把吓哭的妞妞抢了回来。
“你们干嘛，这是我家的家务事，你们算老几！”
廖荣光也当了爹，非常看不上赵大兵。
“没听见孩子不愿意跟你走吗，哄不好老婆孩子就想抢，你算什么男人！”
啊呸，这种人活该娶不到老婆！
一番打斗，赵大兵累的气喘，被树枝刮破的衣服也扯得更破了。
“我自个儿孩子，那哪里叫抢！孩子已经被她哄得不认我这个爹，我能怎么办！”
“妞妞交给你，看看你把她教成了什么样！”
他指着廖荣光等人。
“你甭以为这些是什么好人，人家拿你当笑话看呢！我是找人生了个儿子，但还愿意跟你好好过日子，养着你，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兰花，人活着要知足。咱家的店生意越来越好，过不了多久就能在燕京买房子扎根。”
“你这时候为了个孩子闹腾，不值当。”
“他们是不是撺掇着你跟我离婚？我有生意能赚钱，我无所谓，一次次来找你是为了你好！”
“你想想，你不年轻了。没长相没文化，也没钱，啥都没有，还能找着比我更好的男人吗？”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想想。妞妞没爹了，在学校要受多少欺负！”
“等我把小凤搞定，把孩子抱回来。你只需要多养个孩子，就当是捡来的，往后咱俩多个依靠养老，妞妞也有人撑腰，多好！”
赵大兵招手。
“兰花过来，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咱就当没闹过别扭，成不？”
何兰花抱着妞妞，有些茫然。
她受不了赵大兵出轨，想起就生气、恶心，更受不了养别人的孩子。
可也下不定决心离婚。
就是啊，妞妞没爹咋办？
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赵大兵见她犹豫，心里一喜。
看吧，兰花心里头还是有他的。
花容再口舌伶俐，也不能使坏彻底、破坏他的家庭。
赵大兵已经把何兰花的选择，当成是跟花容的较量。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人家把你当傻子，对你稍微好点，就掏心掏肺。实际上不过是可怜你，跟条狗似的，连家都没有。”
“你哪是没有家，只要跟我回去，咱家就在那！”
“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老成啥样，离婚嫁个更好的？你在做梦！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反而娶带着那么大孩子的女人？”
“还又老又丑，除了家务活啥都不会干，也就穷得叮当响，一辈子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还不会对妞妞好。”
“只有我！兰花，只有我是真心疼你！你想想，这些年我饿着过你没有？”
“就算有了儿子，妞妞也是我亲生的，我还供她上学！哪儿去找这样好的后爹！”
“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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