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一会,微舒的声音染着淡淡的暖意,温柔而轻盈,像一片羽毛,若有若无地从心尖擦过,凌云若浑身一个激灵,一下子醒了过来,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榻上,慕容景正背对着她,坐在桌边,她心下不由地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醒了?”慕容景的声音依旧轻柔,他缓缓起身,却没有转过头来,而是停在了那里。
凌云若微微发怔,还是应了声。
“我去让汀兰进来侍候你起身。”
说完,慕容景已经走了出去,并轻轻合上了门。
凌云若知道,自从她记起所有事情后,他们之前的亲密关系已经不复存在。
这样独处,彼此都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不稍片刻,汀兰就进来侍候她起身,又端了一些饭菜进来。
凌云若实在饿极,接连吃了两碗白米饭,让汀兰都惊讶地瞪大了眸。
这架势,分明像是饿了几天几夜啊!
吃饱喝足之后,凌云若在紫藤轩的小院里来回散步,却不见慕容景的身影,她刚想问汀兰,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声响。
“慕容……夫人。”
见来人是惊雷丫头,凌云若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早已翻涌起来,她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上次不是喊我姐姐吗?怎么这次喊起夫人,岂不是把我喊老了?”
话音一落,惊雷丫头顿时一愣,好一会才晃过神来,笑着迎了上来,亲热地握住凌云若的手,“是,姐姐。”
一旁的汀兰见状,总觉得不对劲,却又不敢乱说话,见凌云若让她先下去,她便垂首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凌云若回握住惊雷丫头的手,两人朝屋里走去。
待关上门之后,凌云若轻轻叹了声,“惊雷丫头。”
这一声可把惊雷丫头吓得不轻,她立刻站了起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嘴唇都在哆嗦,“娘……娘娘?”
“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姐姐!”
闻言,惊雷丫头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直接跪到了凌云若跟前,早已泣不成声,“娘娘啊……姐姐……”
安抚了许久,惊雷丫头这才缓缓停了哭声,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才问,“姐,姐姐,您饿吗?我去给您做些吃的。”
凌云若拉着她的手,摇摇头,轻声道,“我不饿,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吧。”
“嗯。”惊雷丫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坐了下来。
“你们,都还好吗?”微微定了定神,凌云若才缓缓启唇。
惊雷丫头先是点点头,而后又快速摇摇头,“不好,我们都不好,您不在……”
像是想起了什么,惊雷丫头握住凌云若的手一紧,咬着唇,着急问道,“姐姐,您要跟慕容庄主回去吗?”
凌云若看着惊雷丫头的双眸,看到她眸底的那份渴望。
最终,她还是点点头,“是,要回去了。”
话落,惊雷丫头心头一阵扯疼,她紧紧咬着唇,继续追问道,“一定,要回去吗?”
“是的。”凌云若答得十分肯定,她的念之还在那里等着她,她怎么能不回去?
如此坚决的语气,让惊雷丫头不由地一愣,她从来没想过,恢复记忆后的凌云若会是如此迫切想要离开这里!
“我……我能跟您一起去慕容山庄吗?”惊雷丫头顿了顿,手握得更紧。
然而,凌云若却微微摇摇头,轻笑道,“傻丫头,你都已经十六了,是该许人家了。怎么还跟着我到处跑呢?有如风现在的身份在,她一定会为你寻一户好人家的。”
闻言,惊雷丫头猛地一颤,立刻摇头道,“姐姐,您误会如风姐姐了……皇上只是为了封住那些流言蜚语,才立了她为皇贵妃。皇上说过,皇后之位永远为您留着啊……”
凌云若眉心微动,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惊雷丫头误会她的意思了。
自从恢复记忆之中,她顿时就想起了皇贵妃的样貌,正是早前如风易容之后的模样,稍微一联想,她便知晓其中的意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惊雷丫头急得双眼通红,凌云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我已经不需要有人跟着侍候了,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你的卖身契,当年你决心跟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烧掉了。”
“这……”惊雷丫头鼻尖一阵泛酸,泪意瞬间涌了上来,豆大的泪珠不断地话落下来,瞬间染湿了她的衣裙。
想来这丫头这些年来一定为了她受了不少委屈,凌云若坐在旁边,陪着她,让她尽情地发泄内心的情绪。
又哭了好一阵,惊雷丫头只剩下小声抽泣,再也哭不出眼泪来了,凌云若这才递上一块手帕,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都成小花猫了,赶紧擦擦吧。”
“皇上这三年来,过得很苦……当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得知您坠崖之后,皇上顿时昏了过去,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又发了狂地找您……从那时候开始,皇上的身子便……”说到这里,惊雷丫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闻言,凌云若的眸光瞬时黯了下来,经过这些天的诊疗,她深知,沐烨身上的阴毒潜伏在体内时间不短了,如果没有猜错,之前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压制住。
她的离开,让这些被暂时压制住的阴毒再次涌了出来,所以,沐烨这三年来遭受的病痛折磨,想想都痛!
“当时,局势所迫,我不怪他。只是……”凌云若微微眯着眸,就想起当时云遥在她面前那副得意的样子。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云遥在沐烨的心目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盖过了她而已。
也许,这都怪她太自信!
幸好,当年所牺牲的一切是值得的!
念之能平安降生,这就是她最大的安慰!
听到凌云若说“我不怪他”,惊雷丫头所有的话顿时都卡在喉咙间,根本就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下去。
只是,她想不明白,既然不怪,为何凌云若就不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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