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声色颇显惊慌,这让杨广颇感不爽,他堂堂天子,怎么就不敢去洛邑了?
再说了,去洛邑哪里是作死了?
洛邑可是未来大隋的陪都啊!
荣耀之地,何以作死!
杨广实在不服叶南的反应,于是他便不悦问道:“儿子,我不懂,洛邑有什么不好的?你怎么好像对洛邑颇有微词的样子?”
“我不是对洛邑颇有微词,我是对洛邑的举措持反对意见。”叶南随口评价道。
杨广闻言顿时一愣。
啥意思?
对洛邑的举措持反对意见?
这小子难不成特么说的是营建东都和开凿运河的事情?
“儿子,实不相瞒,洛邑地大物博,又是东都之地,我本有意让你迁去洛邑落户,可你的态度实在令我心寒,究竟是为何,令你对洛邑似乎有所意见?”杨广不悦反问道。
叶南闻言便是露出慌张的表情,他满脸懵逼道:“爹,你没事吧?你居然想要让我迁去洛邑?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洛邑正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吗?迁去洛邑,完全就是找死啊!”
杨广闻言顿时气急败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胡闹!你这话简直是胡说八道!”
杨广自以为目光深远,能够看出洛邑的地理优势,因此当叶南拒绝迁去洛邑的时候,杨广极其愤懑,只想跟叶南争个高下。
“儿子,你要知道洛邑可是豫地中心,北通幽州,西接大兴,东连齐州,等运河开通,东都建成之后,洛邑更能直达扬州,这可是举天之下的荣幸,洛邑的地位必定能够跻身千府之上,你何以说洛邑处于水深火热?更不可评其以找死之论!”
杨广这番话说得极其嫉恨,把叶南给说懵了。
“不是,爹,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我能不激动吗!”
杨广很想说,洛邑可是他相中的东都,他自以为他的决定十分高明,自然容不得半点差评。
但杨广还是刹住了辩论之欲,他转念一想,叶南对洛邑抱着如此微词,会不会有什么原因?
于是他便改口问道:“儿子,你莫怪爹脾气大,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何说洛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难不成洛邑作为未来的东都,又是运河开端,难道不是成就了一座伟大之都吗!”
叶南摇摇头说道:“你误会了,爹,洛邑这座城市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开凿运河和营建东都这两个举措,实在是有损洛邑之名啊……我今儿听大兴城的一些人说了,光是开凿运河所征用的劳工就高达数百万,你说,如此劳民伤财,难道不是让洛邑落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杨广愈发感到气愤:“营建东都令洛邑付诸皇权,运河更能让南北疏通漕运,此等大业,何以水深火热?”
“爹啊,你先别激动,容我问你一句……”叶南一边喝着汤,一边风轻云淡地问出了一道灵魂拷问:“营建东都和开凿运河,计划竣工的时限是多长?”
杨广逐渐恢复心平气和的状态,他淡淡地说道:“据我所知,大隋国力相当,建筑技艺高超,无需半年,便能将东都和运河一并完成。”
“半年?”叶南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半年时限,便是问题所在。”
杨广不解:“半年时限,有何问题?”
“问题可大了啊!”
叶南喝完了汤,放下汤碗,有理有据地解释道:“你想啊,半年时间,征发数百万劳工开凿运河,营建东都,这可是会让洛邑群民怨声载道的啊,纵然运河开凿完成之后,疏通南北,意义重大,东都营建之后,也能稳固皇权,但杨广这个基建狂魔,是否注意到了子民的辛苦呢?”
杨广仿佛被这句话给击中,不禁沉默了。
“况且,杨广下的可是死命令,他说必须在半年内完成,负责这两项工程的官员,敢不听话吗?杨广这种态度是好,但他肯定不会知道,这些官员是怎么征令黎民百姓的,是怎么强制百姓工作的,他也更加不会知道,征发的劳工里面,有多少人会死在东都的城墙之下,又有多少尸体直接被埋在运河之下……杨广不会知道这种事情,他只知道他要成就大业,他只知道,他要靠着运河和东都,让自己成为千古一帝……可是,这对民生真的好吗?”
杨广恍然一怔,眸中闪过了几丝震撼。
叶南这番话,实在击碎了杨广的野心。
“再说了,杨广身为皇帝,他下令开凿运河和营建东都的初衷是什么?开凿运河是为了疏通南北,营建东都是为了稳固皇权,这理应是利民利国的好事,但时限一旦定格在半年之内,负责的官员又担心怠工而遭到杨广问罪,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只会一天天地催促民工干活,本来好端端的一件利民利国的大业,活生生地变成了产生民怨的暴业……说白了,民工干活是为了活,可这两项工程却让他们干到死,这种工程有什么荣耀可言?何以称之为大业呢?”
“哎,不说了不说了,爹,喝酒!别想太多了!”
叶南说完,便往各自的碗里倒了酒。
至于杨广,他怎么可能不想多?此时他的脑海中尽是纷飞的思绪,先前的豪情万丈,被叶南这么一评价,完全化作了一抹郁闷的苦笑。
每次杨广都想向叶南证明,自己不是暴君,而是千古唯一的明君!
可杨广的每次举措,都得不到叶南的肯定,这让杨广不禁自我怀疑,难道我……注定是一个暴君?
不!
杨广低下头,看着碗里酒水映着的自己的倒影,果断坚定了自己的初衷。
就算老子是暴君,我也要做一个被世人误解了的暴君!
抱着这个念头,杨广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拍着叶南的肩膀说道:“儿子,你说的对!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了!听你一席话,如获千金!我现在才觉得,你我不仅是父子,更是知心朋友!你刚才那番话,可谓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杨广忽如其来的反应把叶南给整懵了。
爹这是发什么神经了?
他又不是皇帝,怎么我的话就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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