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叶老夫人满怀关心的话语,洛唯晞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腼腆地笑了笑,“嗯,姐姐之前和我商量过的,到时看具体情况才做决定。”
这时,洛笙正好盛了碗汤放到他面前,姐弟俩默契地相视一笑,友爱之情不言而喻。
见惯了家族小辈间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叶老夫人心微微一颤,看着姐友弟恭的这一幕,目光变得若有所思。
用过午餐,一伙人去了花园,叶老夫人素有午休的习惯,坐了会天便想去休息了。
程雅想陪她回房,叶老夫人摆了摆手,笑着拒绝了,“我虽然老了,但身子骨还没弱到需要人搀扶,雅雅,你们也很久没聚了,和峻远他们多聊聊吧。”
老夫人离开了,现场只剩下几个年轻人,洛唯晞被批准休息半天,整个下午都不用K书做试题,于是也跟着围坐在亭子里,津津有味地听这些大哥哥大姐姐聊天。
少了需要顾忌的长辈在场,聊天尺度自然放开了许多,程雅分享了不少在国外遇到的闲闻逸事,婚嫁习俗,一时间亭子里欢声笑语,氛围愉快,就连叶峻远也时不时弯起嘴角。
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女孩,洛笙佩服不已。
程雅外表看着娇柔优雅,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这个年纪已经走过了半个地球,精通中英日法四国语言,除了事业有成,还曾担任过联合国贫困基金会亲善大使,为世界贫困地区做了不少慈善事业。
不仅有多方面的才干,连人格品行都这么善美,完美地诠释了何谓之现代独立女神。
这样的人,大概是她这辈子竭尽所能,都无法追上脚步的吧。
悠闲惬意的时光一晃就过了两个小时,洛笙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三点,距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得很。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突发奇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办一场家庭烧烤吧？今天这个天气,最合适烧烤了。”
建议立即得到徐瑧口头加双手赞同,家里也有段时间没热闹了,大好的周末,当然是要开开心心地过。
而且又不用他亲手弄,有洛笙在,他只要等着吃就可以了。
洛唯晞长这么大,除了吃过几次路边的烧烤摊,还没参加过BBQ烧烤,对此充满好奇,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而叶峻远这项活动完全没兴趣,不过既然是洛笙提出来的,倒也不会反对,只是这种关于吃的活动,不用说也知道是洛笙亲自操刀主持,最近她部门的工作量不少,难得休息日,他还是希望她好好休息。
犹豫了几秒,他不放心的看向洛笙,“……会不会太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呢？家里这么多人,很快就能弄好的。”洛笙拍了拍胸口,信心满满地放出豪言壮语,“放心吧,都包我身上！”
眼看着事情就要这么确定下来了,程雅端起热气腾腾的茶,不紧不慢地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奶奶吃不了那些热气高热量的东西,办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吧。”
“这样啊……”洛笙被挫了积极性,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还以为自己提出了个好主意呢。
徐瑧看了眼程雅,轻笑道:“吃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氛围,老夫人一向喜欢热闹,待会多叫些朋友过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程雅顿了一下,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弯唇道:“好吧,那就办吧。”
“那我去忙活啦！”
丢下这么一句话,洛笙转眼就跑没了身影。
望着她风风火火消失的方向,叶峻远有些淡淡的无奈,眼里却流露出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程雅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暗暗捏紧了茶杯的手柄。
洛笙去厨房主持工作了,呼朋引伴就成了余下这几个人要做的事,叶峻远没什么朋友,洛唯晞初来乍到,外面的人一个人都不认识,而程雅回国没多久,以前的朋友很久没联系了,而且也不方便叫来这里,所以,这个重任就只能落到朋友满天下的徐瑧身上。
在徐瑧打电话叫人时,程雅起身,笑着对叶峻远交代了句,“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好几年没来这里,顺着记忆,她走到厨房门口,屋里已经集合了不少人。
洛笙站在人群中间,手里拿着支笔,在本子写上需要采购的材料,一群佣人围在身边,七嘴八舌地给她提意见。
程雅没有出声打扰,抱着手挨在门边,面色清漠地看着里面的洛笙。
洛笙一门心思沉浸在牛肉要多少斤,鱼要什么鱼之类的问题里,也没注意到外面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嘴里念念有词,偶尔停下笔,思考旁人提出的建议是否可行。
之前的活动,都是叶家主仆共同参加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除了叶峻远他们的喜好,洛笙也很细心地照顾了其他人的需求,几乎是面面俱到。
程雅听了一会,越听越不对劲,在他们程家,佣人只有服侍干活的份,是没资格参与主人在家里举办的任何聚会的,还以为这场烧烤的参与人员,也就是他们这几个外加徐瑧叫来的朋友,没想到佣人也要一起。
在国外呆了这些年,去做慈善事业时,她不乏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倒也没有那么明显的大小姐做派,只是洛笙做的这么理所当然,却让她莫名地感到不舒服。
她专心观察了那些佣人的神色,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习以为常的笑容,显然,他们已经对这事已经很习惯了。
拟好了清单,洛笙开始分派任务,谁谁谁负责采购,谁谁谁负责准备场地,谁谁谁负责清洗腌制冰箱现有的食材等等等。
领到任务后,众人散开,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出来。
确认已经安排妥当后,洛笙转过身,意外地发现了站在门外已久的程雅,笑着道:“雅雅姐,你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我今天坐的已经够久了,进来给自己找点活干。”程雅撩起袖子,左顾右盼了下,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了,我都分派好了,你去和瑧哥他们聊天吧。”她身上穿着那么贵的名牌货,洛笙生怕她弄脏了衣服。
程雅却不肯,故意板起脸,“怎么,你是看不起我吗？别看我这样,我在国外也经常自己下厨的,这点家务活,难不倒我。”
见她坚持要参与,洛笙也不好赶人,想了想,便说道:“那你跟我一起处理菌菇吧,洗干净了串成串就好。”
“OK。”
说干就干,两人站在洗手台前,分工合作地忙活起来。
洛笙负责洗干净,放进到漏水篮子里,程雅带着手套,用竹签一串一串地穿起来。
手里忙着,嘴上也没闲着,刚从她那听了很多有趣的事,洛笙对程雅除了敬佩还生出了不少好感,有心想和她拉近关系,便主动找了很多话题聊起来。
程雅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偶尔针对性地问她几个问题,并不多言,仿佛串菌菇分去了她绝大部分的心神。
相比刚刚在亭子里的滔滔不绝,程艳这个反应有点冷然,洛笙也没多想什么,全部洗干净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想过来跟着她一起串串子。
拿了根竹签,她的手伸进菌菇时,程雅的也正好也伸手去捡,目光停在洛笙左手腕上的玉镯上,默了几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这个手镯,是奶奶送给你的吧。”
“是啊。”洛笙顺着她目光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自从带上之后,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带着,只有洗澡干重活的时候才摘下来。
“真巧。”程雅将自己的左手伸到她手边,和她手镯并在一起,“我也有一个,也是奶奶从前送我的。”
“真的呀。”洛笙歪着头,不由对比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品种不一样的缘故,外行的她也看不出个好赖,只能从色泽方面展开论述,“嗯……我的绿一点,你的是白玉的,都很好看呢。”
看着这张率真无知的脸,程雅心里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恶意,故作不经意地说道,“这是我和峻远订婚的那天晚上,奶奶亲手给我戴上的。”
“啪”的一声,洛笙手里一把竹签哗啦啦地跌洗水盆里,几滴水花溅到她的脸上,她却半点感觉都没有,整个人,整个脑子,只有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她和少爷订婚的那个晚上……
脑子忽然一片混乱,她僵硬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程雅。
对上她复杂错乱的视线,程雅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地叫了声,脸上露出懊恼之色,“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洛笙又是一震,整个都是惊呆的,整个人像是傻了似的,目光茫然地看着程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天才回过神,她僵硬地只答了两个字,“……是吗？”
看到女孩脸瞬间煞白脸,程雅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快意,脸上却没表露出来,装作疑惑地问道:“是啊,瑧哥哥没告诉过你吗？我是峻远的前未婚妻,之前我们定过婚的。”
“……”
气氛在一刹凝固,空气也仿佛不会流动了似的。
一股意味不明的气体撞上心头,洛笙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喉咙发干,意识麻木,等她反应过来时,双腿已经迈出了厨房大门。
看着她脚步漂浮地离开眼前,程雅从早上憋到现在的心,总算舒坦了些,将手里串到一半的蘑菇丢进盆里,洗净了手,转身刚想出去,却不期然地撞见了站在门口的徐瑧。
程雅动作一顿,抿了一下嘴角,沉默不语。
徐瑧脸上表情淡淡的,凝眸看了她许久,忽地说,“我上次说了,让你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
“你觉得我在做多余的事？”程雅勾起唇角,漂亮的眼睛笑得怡然自得,“可我怎么觉得,我在做当做的事？”
徐瑧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她抱起手,语调不冷不淡,“不是吗？我和峻远那段过去,她总会知道的,只是迟一点早一点而已。”
“你和少爷的婚事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你又何必刻意提起？”徐瑧直言不讳,顿了几秒,语气加重了几分,“说出来,也只是徒然增加洛笙的烦恼而已。”
“增加她的烦恼？”程雅脸色一变,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瑧哥哥,你只顾着她的感受,你有没有想到我的心情？从我踏进这个门开始,你和奶奶,还有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在极力地撮合他俩,我这颗心有多难受,你又知道吗？”
“在选择陪老夫人登门拜访的那一刻,你就该做好这个心里准备,不是吗？”徐瑧不答反问,仍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丝毫不受她情绪影响。
程雅凄然地笑了两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洗手台上,垂眸看着被拖得反光的瓷砖地板。
半响,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话说得无比伤感,“瑧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么残忍。”
“……”
“我不再是你疼爱的妹妹了吗？”
“……”徐瑧默然好久,再开口时,声音低了许多,“这是两回事,你做的不对,我就该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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