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东厢房里,宋羽姿给宋老夫人请了安,便乖巧地站在卧榻一旁,等宋老夫人漱口,盥手,吃了茶。
宋老夫人才让杨嬷嬷把请帖递给了宋羽姿,“上清长公主的请帖,赵驸马府里人送来的,我看了下,是邀请你赴赵驸马海棠苑举办的裙幄宴。”
宋羽姿接过请帖,连忙将下午游船巧遇文昌郡主一事一一详细禀明。
宋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榻前缕缕熏香飘散,淡淡的白雾罩得她的脸静若深海,
“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京中贵女盛宴吧。”
“是,祖母,这是孙女第一次参加,艾嬷嬷目前只教导了宫中礼节,宴会礼仪这方面还未来得及教导,所以孙女对这些还不是太懂......”
宋老夫人又叫杨嬷嬷递给了她一本册子,“这是关于宴会礼仪的册子,里面有关于入席座次、进餐礼仪、敬酒规矩、器具用法等等一系列的注意事项,至于那些贵女的称呼,喜好等如何应对之类的,明日我会叫杨嬷嬷跟着你去,她路上就会教你。我原想着你参加这些个宴饮聚会的时日还早。但彼一时,此一时也,虽说裙幄宴还算不得正式宴席,不过趁这次机会,你也可以见识一二。”
宋羽姿连连答好。
杨嬷嬷又端了些许珠钗佩饰到宋羽姿面前。
托盘上的珠宝金器精致华美,流光溢彩,一时让人看花了眼。
“三丫头,这都是你祖母我做姑娘的时候惯用的样式,挑几支明日用吧。咱们云阳宋氏,工部尚书的女儿可不能叫人瞧不起。”
宋羽姿睫毛轻盈垂合,上前挑了一支银镀金缉米珠镶玻璃蔷薇簪,又选了一只金镶玉翠叶蝴蝶便不再选了。
那些华美钗样一支都不选,只挑了两样最不起眼的。
宋老夫人看了一眼盘中所剩,颔首微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
她明白这三丫头是怕明日宴席妆容上太过耀眼,风头太盛,当了出头之鸟。
宋羽姿撒娇道,“那也是祖母教得好。”
祖孙二人说了会儿子话,宋老夫人有些乏了,便让宋羽姿先回去。
临了,又嘱咐她明日早起,裙幄宴所需的车马用具一应物什已吩咐下去全安排好了,叫她无需担心,安睡就是。
宋羽姿原想说一下丝柔那事,但见宋老夫人已经合上了眼,准备歇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心里想着,祖母这不是不知道,或许只是由着她们斗吧。
等回了西厢房,宋羽姿将册子扔在了一边儿,不管了,坐在桌旁就着烛光吃起绿豆糕来。
上一世这些规矩她在宫里都守得够够得了。
她应下册子,无非就是装给老夫人看一看而已,现在多瞧一眼都觉得烦。
青杏捡起册子随便打开了一页瞧着,便入了神,嘴里跟着册子上的内容喃喃念道,
“宴席间,应坐姿端正,目不斜视,不可发出任何异响......迎宾乐起,宴请主人敲杯动筷,方可端杯动筷......餐食完毕,净手需三次,一次擦干,二次净手,三次染香......”
青杏只看了几行都觉得拘束压抑,立马将册子合上了,心有余悸道,
“还好平日里姑娘待我们宽松平常一些,要是认真起来,只怕我们几个丫鬟日日都得如坐针毡啊。”
“那可不,就你们那些我啊我的称呼都能打个几十大板了,更别提此时纵容小姐我夜深吃绿豆糕了,这些都是犯了规矩的......”
“瞧姑娘说的,啥事儿都赖我们了。”
青杏笑了笑打趣着,欲打算伺候宋羽姿就寝后,自己也好回外间守夜去了。
此时,宋羽姿望向屋外,庭院中假山隐隐,绿水悠悠,一轮圆月钻出了云层。
她打了个呵欠,将绿豆糕的盒子收好,对着青杏说,
“现在亥时了吧,不必睡下了,反正待会儿咱们也要被迫起来,不如去把玲珑也唤起来,到这儿坐会儿唠会儿,等会就有人上门来请咱们了。”
青杏应下了,将刚刚放下的床帏又挂了上去。
......
宋抒怀刚当上工部尚书没多久,工部政事进行的十分艰难。
他既要监督建造圣上的无极观,又要督促修筑天水河堤坝。
结果户部那边还十分不配合,不是言工部上报的账目缺了手续,就是说提上的建造费用事宜不符合章程。
总而言之,现在户部没个主事之人,下面的户部侍郎们都相互推诿,导致工部钱款项目这也申请不了,那也批不下来。
跑了他一整天,也等了他一天,累都累死了。
宋抒怀目送完最后一个同僚,这才出了工部衙门,给门落了锁。
等他出了午门钻进轿辇时,已是圆月高挂,几近亥时了。
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一股脑钻上轿子便靠着轿厢小憩了起来。
宝林见宋抒怀累得不想说话,便吩咐轿夫们走得平稳一点,捡着平顺点的地方走,让老爷路上好生休息一下。
自从寒灾过后,云京的夜晚便再也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了,夜市里摆摊的人稀稀疏疏,偶有几个小贩留着,也无精打采地叫卖着。
等到了宋府角门,兴儿打了一个灯笼迎了出来,焦急地唤了一声老爷。
宋抒怀悠悠醒转过来,问几时了。
宝林答了一声亥时三刻,打了帘子扶了宋抒怀出来。
兴儿提着灯笼凑上前去,连忙把柳芸娘半个时辰前教的话一股脑讲了出来,“老爷,夫人今日去荷花苑给丝柔姑娘送点心时,发现了贼人翻墙,她气得回了栖霞阁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宋抒怀一听那还了得,饿坏了他的宝贝儿子咋整,赶紧吩咐兴儿开路往栖霞阁去了,“贼人翻墙?那老夫人那里怎么讲?”
贼人进了后院?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宋抒怀脸色阴沉得可怕。
兴儿躬着身子恭敬地回道,“宋老夫人这会儿子都睡下了,但她下午里说了,这事儿交给柳夫人发落,柳夫人气得紧,丝柔姑娘便在静心堂跪着请罪,说一切全凭柳夫人发落。”
“那贼人抓到了没?”宋抒怀其实今天带了个好消息回来的,结果好消息还没讲出来,坏消息先到了,“派个人去永寿斋请老夫人到荷花苑来一趟。”
一个小厮得了令,急急忙忙往永寿斋去了。
宋抒怀瞅着小厮的背影加了一句,“老夫人睡下来了的话,请杨嬷嬷过来也行。”
等他回到栖霞阁,见到柳芸娘病怏怏地靠在床榻前,顿时发了一大通火,上去就给了栖霞阁里的大丫鬟雨烟两记响亮的耳光,“夫人不吃东西,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不知道劝诫?”
雨烟捂着肿了一大块的脸,跪在床前暗自垂泪不敢说话。
柳芸娘赶忙伸手扯住宋抒怀,而后捂着被子低声哭了起来,
“老爷知道了吧,那根本就不是贼人。你因着丝柔丫头的事置气,何苦来我栖霞阁打人撒火,今儿扇我贴身丫鬟两巴掌,明儿岂不是还要踹我两脚,还不如现在把我发落了出去,带着小哥儿一起寻死罢。”
宋抒怀一听柳芸娘这样讲,连忙坐到床榻搂着柳芸娘心疼道,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柳芸娘有刹那间的恍惚,她看着眼前威严肃穆的中年人,心里直犯嘀咕。
真是心尖尖上的人吗?那跪在静心堂的那位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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