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你跟北府之间的渊源,为师倒是想起来一事。”太初抬眼看着牧青寒说:“便是你你身上的孔雀翎毒,想来也只有北府首领有这个实力做得到了。”
“那他又是出于何种动机呢?”牧青寒有些费解起来:“旁的先不说,就他用来对付我所消耗的那些人力物力,比起宣阳一案的损失,都已经成好几倍了,难道这北府首领闲得给自己找事做?”
太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甚理解,旋即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左思鸢,似乎她打从方才开始便沉默不语,也不说话。
“丫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太初问道。
左思鸢回过神来,大大的杏眼之中带着惊惶,缓缓摇头说道:“我?没有。”
“对呀时七,你也帮我想想,为何这北府首领就是对我穷追猛打呢?”牧青寒蹙眉问道。
“连你跟太初师父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左思鸢掩饰一笑,低头吃起饭来。
太初眼神清明,看出她神色有异,捻须而道:“我跟青寒不过是在猜测罢了,丫头,你若是知道什么,便说出来,说不定会有所帮助呢。”
左思鸢动作一顿,放下饭碗来,眼眸低垂着道:“在成亲前一天,傅慕竹曾经找来村子,神情怪异地要我跟他走,还说若我不从,青寒便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我听出他意有所指,就问他孔雀翎毒一事是否是他所为,他并未否认,所以……”
左思鸢一面说着一面心虚,不敢抬头看牧青寒。
听着她所言,牧青寒的脸色果然越来越黑,他皱起眉头看着左思鸢:“时七,你上次同我讲的时候,可不曾提起过这些。”
江小河眼睛发亮地看着几个大人,突然转头对江小溪道:“小溪,饭也吃完了,跟着哥哥去后院洗碗好不好?”
江小溪此时巴不得为时七姐姐做些什么,闻言将一双眼睛笑成一对月亮,忙不迭答应下来,跟哥哥把桌上餐具收走,一蹦一跳跑到后院中去。
餐桌旁只剩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左思鸢紧张地垂下视线,十指纠结地交缠在一起,她紧抿着唇瓣,一字字说道:“你行事鲁莽,又那么爱吃醋,咱俩又快成亲了,我思前想后,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未曾告诉你。”
牧青寒的面色是少有的阴沉,他无意识地攥紧拳头,暗自咬牙:“我以前只当傅慕竹对你总是颇为关注,如今时过境迁,以为他早断了这个念想,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把他小看了去!”
太初沉吟道:“青寒,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下一步你当如何?”
“如何?”
牧青寒冷笑,深邃眼眸之中迸射出极森寒的杀意来:“当然是回到京城,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依我看却没那么简单。”太初细细分析着:“这一来,咱们没有证据,二来傅慕竹既然把身份暴露给了这丫头,想必是不怕在你面前暴露身份的,所以这北府势力盘根错节,若非强大到足以支撑他造反,傅慕竹必定不敢如此猖狂。”
听他提到证据,牧青寒眼中带着些许沮丧神情:“皇兄对我本就诸多不满,这下恐怕又会断定我假公济私,看来,这一切都在傅慕竹的计算之中。”
太初沉吟片刻,下了决断:“不论如何,此时宜早不宜迟,咱们晚一日回到京城,便多一重隐患,依我看来,还是即刻动身为好。”
牧青寒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走到楼上打点行装,左思鸢见状,也紧跟着上了楼,却见他独自一人收拾东西,完全把她当成空气。
“青寒。”
她倚在门框上,轻唤了一声。
牧青寒没有任何反应,仍然自顾自收拾东西。
左思鸢一时间心下又是委屈,又是自责,她心知这次是真的伤到了牧青寒的心,便走上前去拦在他面前。
牧青寒面色稍顿了下,转身要走,左思鸢却从他身后环抱住他。
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却并未挣脱她的环抱。
左思鸢闭上眼睛,低声道歉:“青寒,对不起,我知道归根结底我还是隐瞒了你,虽然我没有恶意,但我还是觉得很愧疚。”
牧青寒沉默不语,良久才一声长叹:“时七,难道在你心中,我还是那个行事鲁莽的纨绔王爷,一点事都承担不了么?”
左思鸢鼻尖泛酸,毕竟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你我当时就快要成亲,我害怕你一得知真相,便忙着找他寻仇,到时候岂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牧青寒闻言,内心抽痛一阵,索性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这道理你明白,我会不明白么?傅慕竹的城府如此之深,你还对我有所隐瞒,不定哪日会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左思鸢此时愧疚非常,握紧了牧青寒的手:“后来我有几次想着向你坦白真相,可你我刚刚成亲,我就对你提起有另一个男人曾想要带我走,总会觉得尴尬……”
“时七,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牧青寒神情淡淡看着他,目光之中掺杂着几许心痛:“我最害怕你我已经推心置腹如此,你却还对我有所隐瞒,好几次我看着你的眼神,都感觉我从来未曾认识过你。”
他眼中的受伤神情宛如利剑般刺在左思鸢的心口上,让她更加歉疚而自责:“青寒,我以后不会再隐瞒于你了,你是我的夫君,从今日开始,我不再对你保守秘密。”
她顿了顿,复而低垂眼眸,有些艰涩地开口:“我能保证对你没有秘密,但是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敞开心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垂眸看着她脸上的为难神色,牧青寒只觉此时胸中同时掺杂着开心和心疼,如此甜蜜的疼痛,也只有时七才能给予他了。
他惋叹一声,把左思鸢拉入怀中,略显粗粝的指尖轻轻划过她散发着幽香的细软发丝,低声说道:“傻瓜,我也知道,敞开心扉是件难事,又怎么会不给你这个时间呢?”
靠在她的肩头,左思鸢眉眼之中隐有忧色,若她真将所有秘密,包含她的身世在内全都和盘托出,以牧青寒这个古人的思维,又能够接受多少,理解多少呢?
“不愧是新婚燕尔,常言道床头打架床尾和,真是让人羡慕啊。”
身后响起句不怀好意的揶揄,二人同时脸上一红,下意识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师父,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听墙角啊。”牧青寒埋怨道。
太初正色道:“我怕你们这两个小年轻耽于缠绵,忘记要赶路的时辰,这才特地来提点你们二人,何为听墙角?”
他一甩拂尘:“为师雇的牛车已在门口等着了,你们快些。”
“是。”牧青寒神色恹恹地回答,认命般把包袱背在身后,拉着左思鸢的手朝楼下走。
“这个老头,就是见不得咱俩待在一起,等我回了京城之后,一定给他挑个好媳妇,非得也臊一臊他不行!”他盯着太初的背影,忿忿说道。
左思鸢赶紧拉了下他的袖子:“你小声些吧,回头让师父听见了。”
京城,兵部大堂内。
裴素端坐上首,正在听着属下的禀报。
“裴统领,近日新兵营不甚太平,有人在地下开设赌场,还有人在军中寻衅滋事,目无尊长,更有甚者,居然还想把人家家里闺女拉进军营取乐,幸亏被人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裴素听着这条条罪状,气得险将银牙咬碎,一把将手下手里的行事记录夺了过来,只寥寥看了几眼,便从心底升起一种想要将之撕得粉碎的冲动。
“这些恶行都是谁犯下的,查出来了吗?”他压抑着汹涌怒意问道。
“回统领,这……”属下支支吾吾了片刻,转而附耳在他旁边,低声说了几句。
“是傅丞相招进军中之人?”裴素闻言,惊诧地瞪向属下。
“是。”属下面露难色:“所以下官知道是谁犯下恶行,却并未敢当即处置,而是先来请统领示下。”
裴素抬手,示意属下不要再说:“丞相招来的两千新兵,他们都去向如何,你且向本官一一说明。”
“是。”属下一面回想一面道:“这两千人分散在步兵、镖骑、弓箭手之列,每个营中都有十人左右。”
裴素皱紧眉头,越发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传我命令下去,所有涉及违反军规的人,全部痛打三十军棍,罚跪五个时辰!”他神情冰冷地说道。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爽朗清越之声,旋即,傅慕竹一身白衣书生的打扮,慢条斯理走了进来:“如此重罚,恐怕不死也得落下残疾,这些新兵都是初次入到军营,便受此伤痛,统领可曾想过,若是他们的父母亲人得知你如此重罚,以后还怎会有人把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送到军营,咱这征军何时才能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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