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鸢用香茅草穿好了鱼,却发觉空气中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旋即转过眼眸,正看见牧青寒在不远处站着。
发现她看着自己,他便立刻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把手上的山鸡扬起来:“我打猎回来了。”
左思鸢笑弯了眼眸,起身走到他面前,俏皮地说道:“还不错嘛,看来以后你就算流落到荒山野岭,也不愁饿死了。”
牧青寒闻言一愣,还没等他思考出来她话中含义,左思鸢便已经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朝一从生好了的火堆去了。
见她开始在地上挖坑,牧青寒凑上前去好奇问道。
“时七,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做饭呀!”左思鸢回答得理所当然。
牧青寒剑眉微蹙:“可是我们没有锅子,又没调料,怎么做饭呢?”
左思鸢神秘一笑,朝他摊开手掌:“把你的短刀给我。”
牧青寒不明所以地把刀递给了她,左思鸢顺手把山鸡搁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手起刀落,迅速地把它清洗干净,顺手在溪边采了几片脸盆般大的树叶,把泥土打湿,将连着毛的山鸡一层叶子一层泥巴裹得严严实实的。
左思鸢把包好的山鸡放入先前挖的坑里,又一层层用土把坑盖实,接着在上面点起火来。
牧青寒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都有些看呆了:“时七,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左思鸢模仿着他方才卖关子的语气,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趁着烤山鸡的空档,她又去那湖水里收了点水草,放在火上烤干,细细地研磨成粉,撒在小鱼身上,接着又用树枝穿了烤在火上。
牧青寒跟坐在火堆旁边,看着她眼中跃动着的火光,竟像是怎么都看不够那样。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左思鸢先把火上烤的香鱼摘下来,递给牧青寒拿着,旋即用匕首把泥坑挖开,把滚烫的泥球拿来出来。
泥球的表皮已被烤的梆硬,左思鸢用匕首把它撬开,又把叶子扒下来,经过长时间的高温烤制,山鸡的毛已被烫掉,扒开最后一层树叶,只见酱黄色鸡肉在太阳下莹然有光。
牧青寒惊讶不已,双眼目不转睛盯着那黄澄澄的烤鸡:“时七,你真神了!”
左思鸢粲然一笑,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他:“你先别急着夸我,先尝尝味道如何。”
牧青寒接过鸡腿,咬下一口,树叶的清香带着缕淡淡的咸香在口中蔓延,层层泥土的包裹下,汁液被最大幅度地保存在筋肉之间,使得烤鸡越发地鲜嫩多汁。
无需多余的夸赞,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左思鸢垂了眼眸,轻敛笑意,兀自撕下一只鸡翅吃了起来。
他很快吃完了鸡腿,口中犹然回荡着那股清香,左思鸢不动声色又道:“你再尝尝这烤鱼。”
牧青寒咬了口烤鱼,鲜嫩的鱼肉加上被烤干的水草,又是别样一番风味,那份新鲜,大抵是在饭桌上得不来的。
见她不用一炊一米,甚至都不用盐便能做出这等美味佳肴,牧青寒此时对她的情绪已不能仅仅用崇拜来形容了:“时七,你怎么想出的这种做法?”
左思鸢歪了歪头,先指着那烤鸡道:“唔,其实这做法也并非我所独创,这烤鸡有个名字,唤作叫花鸡,是很早以前一个叫花子流落山野,偶然得到一只鸡,又没调料,便拿黄泥裹了,埋在土中烘烤,这样一来,鸡肉吸收了土壤中的盐分,自然会有味道了。”
牧青寒听得发痴,连烤鱼都忘记吃了。
“时七你真厉害!”他发自内心地赞赏。
他自幼长在宫廷,身边从来都不乏觊觎王妃之位的莺莺燕燕,却唯独左思鸢不曾泯然于那些庸脂俗粉。
两人填饱肚子之后,已是日落西山之时,左思鸢坐在湖边河滩上,靠着牧青寒的肩头,享受着清风拂面,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真想永远在这儿。”左思鸢低声道。
不需要再理会彼此的身份,只需要彼此坦然相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此刻才明白,这种幸福有多难能可贵。
牧青寒沉默良久,突然坐直身体,瞥眸看向左思鸢。
“时七,皇兄要派我去宣阳了,明日就动身。”
左思鸢瞳孔微颤:“这就是带我来这的原因吗?”
牧青寒神情严肃地点头。
一股酸意忽然涌上她的鼻尖,左思鸢扑进牧青寒怀中:“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少则半个月,多则快一个月吧。”牧青寒的声音里藏着浓浓的悲戚。
这一句话,把左思鸢本来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又逼了回去。
“你哭丧着脸,我还以为你要一去不回了呢。”她嘴角无奈地抽动。
牧青寒浓眉拧成了疙瘩:“时七,这是你我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我舍不得你。”
这次反轮到左思鸢来安慰他:“你皇兄既然要你去,你便去吧,省得他又说我整天把你留在鸢月楼里跑堂,大材小用了。”
牧青寒沉默了,以往他是最闲不住的人,一年到头总有八九个月云游四方,自从遇见左思鸢之后,他的世界越缩越小,到最后竟然只剩她周围的一圈方寸之地。
又过了一会儿,夜晚降临,小小的山谷便又呈现出了另一种景象:参天的树木都披上了层银白色的月光,平滑如镜的水面上倒映着满天星斗跟银白的月亮。左思鸢躺在牧青寒的大腿上,像只慵懒的猫儿般眯起眼睛,瞬间明白了“满床星梦压清河”这句话的意境。
“时七。”牧青寒的声音在这般梦幻的情景下有些虚,漂浮在她耳边。
左思鸢懒得抬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其实今天带你来,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她阖上眼眸,随口问道。
“你先起来。”
左思鸢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仍是很配合地站起身来。
牧青寒轻轻拉过她的手,指着天上的明月道:“我想过了,我现在拥有的这些东西,抛却亲王身份,实际上都不是我的,我所能给你的,只有眼前这一片景色,还有清风和明月。”
他顿了顿,语气无限温柔:“时七,你愿意嫁给我么?”
在听到这句话前,牧青寒也跟她提起过成亲的事,却没有哪次是这么郑重其事的。
左思鸢这才明白,为什么看电视电影上的女主角,会因为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她定了定心神,忍住语气之中的哽咽,尽量用调笑的语气道:“你说得这么花哨,不就是抠门,什么都不想给我吗?”
“时七。”牧青寒的语气带笑:“你知道的,无论你想要什么,哪怕是我的全部,我都会拿来给你。”
“那倒不用。”左思鸢眼波一转,语气俏皮:“我听说有个地方,那里的男人需要用自己三个月的收入来买一件珠宝,半跪在心仪女子的面前求婚。”
牧青寒蹙眉:“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地方?”
左思鸢心头一动,急忙解释:“我也是从小说本子里头听来的嘛。”
“可是我没有月钱,要怎么算三个月的收入呢?”牧青寒暗自喃喃。
“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显得像我朝你要似的,我不许你买。”左思鸢撅了噘嘴:“况且这只不过是我凑巧想起的故事罢了,又没说你必须得照做。”
牧青寒笑了,顺势俯身在她撅起的小嘴上啄了一下:“那我们说回正题,时七,你愿意答应我么?”
左思鸢脸一红:“答应什么?”
“当然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啦。”牧青寒的目光在夜空之下轻轻闪烁。
左思鸢别开眼眸,故意去看水中倒映的那一轮月亮,笑而不语。
“时七。”牧青寒轻轻擒住她的下巴,半强迫她看着自己。
左思鸢眼波流转,片刻才噙着笑意道:“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那你要考虑多久?”牧青寒有些丧气。
左思鸢想了想道:“等你从宣阳回来,我再告诉你吧。”
牧青寒点点头:“那一言为定。”
“好。”左思鸢扬起温柔笑意,轻轻点头。
两人原路从山谷离开,回到鸢月楼时,已是夜色深沉。
左思鸢看了眼灯笼下的牌匾,笑叹一声:“真不想回去。”
“时七也会觉得累么?”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响在她耳畔。
“有时候吧。”左思鸢笑意复杂。
开一家全京城最繁华的酒楼虽说是她的梦想,但实现梦想的道路,却辛苦的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对了,你明天走的时候,是要经过正阳门么?”
“是。”
左思鸢在暗夜之中无声地扬起笑意:“那我明天去送你。”
牧青寒扶她下了马,再次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怎么办。”他的语气藏着浓浓的不舍:“时七,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左思鸢此刻心中涌动着苦涩和甜蜜两种情绪,她沉默良久,才淡淡回答:“青寒,我也会很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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