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说话的人的态度,周小三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你谁呀你?我们掌柜的现在可没空见你。”
那莽汉冷冷一笑:“我可是郡主府的,若是耽误了我们郡主的要事,我看你们掌柜的怎么办?”
周小三冷笑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敢情是郡主府的,那倒不奇怪了。”
“那你还不赶快把左思鸢叫出来!”莽汉显然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将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神色愈发倨傲。
周小三强忍着笑,回头叫了声:“小姐!有人找。”
左思鸢走到门前,那莽汉二话不说往她手里塞了张请帖:“这是我们郡主给你的!”
通红烫金的信封拿在手里,她微微一愣,没待细问,那人已经走了。
“这是谁的喜帖呀?”周小三凑了上来:“不会是成英郡主要成亲吧?”
左思鸢把红色信封拆开,请柬之上赫然写着衡王,娜真两个人的名字。
即使知道这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在看到这幅画面之时,她的心还是猛地一颤。
“这日子不就是明天吗?”周小三无意间瞥到了日期,微微咂舌。
左思鸢不理会他,只管盯着那寥寥几字看,琴瑟和鸣,比翼齐飞这样的字眼,居然会出现在牧青寒和别人之间。
“小姐。”周小三端倪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不要我去帮您扔了……”
“不用。”左思鸢面无表情地把请柬塞进信封,下颌轻扬,顺手把请柬放到袖子里。
“您真的要去啊?”
“不然呢?”左思鸢回过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打量着他:“皇家婚礼哎,我还没有见识过呢。”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后,她便转身上楼,消失在房门背后,徒留下几个伙计站在楼下,面面相觑。
“小姐好可怜哦。”碧珠低落地说道:“王爷娶娜真公主,她还要去看着。”
“你傻啦?”茶香横她一眼,你神色认真:“你别忘了,这可是小姐计划中的一部分。”
“成亲……是计划的一部分?”碧珠不由得瞪大眼睛:“可是如果计划不成,这王爷和公主,不就成了真夫妻了吗?”
“谁说计划会不成的?”茶香轻哼一声:“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让小姐心里痛快一些。”
周小三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有了,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反正也不能开门,咱们把小姐叫了下来打麻将吧!”
“麻将?”碧珠噗嗤一笑,戳了戳周小三的脑门:“我看八成是你自己想打。”
茶香想了想,也表示赞成:“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啊!”
三人转眼间支起来张麻将桌子,一齐来到左思鸢房门前。
彼时她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喜帖发呆,听见响动,神色恹恹把门打开,看见三张写满期待的脸。
她微微一愣:“你们这是?”
“小姐,我们想着左右也是无聊,不如一起来打麻将吧!”周小三神色兴奋地道。
“我……”
她还在犹豫,那三人却将她从房门里拽了出来。
“小姐,你就别推辞了。”茶香挽着她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跑了似的。
左思鸢一阵无奈,又见三人盛情难却的样子,这才点点头。
而与此同时,衡王府中。
牧青寒站在前厅,满眼充斥着大红的绸缎和蜡烛,刺目的“囍”字几乎贴在屋中每一个物件上。
这是衡王府第一次这么张灯结彩,庆祝的却不是他跟时七的喜事。
“王爷,各府送来的贺礼已经到了,您是不是要去看看?”
牧青寒一挑眉,回头看着严飞,语气冷冷:“你说呢?”
严飞脸上浮起尴尬:“那王爷打算怎么处理?”
“收进库里吧。”牧青寒满脸嫌恶:“以后跟这桩婚事有关的东西,全都不要来问我。”
“是。”
看着牧青寒决绝的背影,严飞一阵无奈,这两日的牧青寒简直就像是移动炸药一般,任何关于婚礼的事情都会把他引爆。
走在长廊之上,牧青寒的心绪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即使只是装样子的婚礼,他依然觉得对不住时七,不知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
,该有多么伤心……
来到后院,牧青寒七拐八拐,绕到一簇毫不起眼的灌木丛中,移开上面的草皮之后,一条幽深的地道浮现眼前。
深吸一口气,他潜入地道之中。
不出一会儿,一点亮光逐渐浮现眼前,牧青寒出了地道,站在鸢月楼的后院里。
这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后厨的灯也是灭的,冷冷清清,全无人的气息。
难道她不在这里?牧青寒想了想,否决了自己的看法,这里日夜有禁卫军守着,她是断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难道是又被谁带走了?牧青寒拔腿就朝前厅跑去。
“六筒。”碧珠打出一张牌来。
“碰。”左思鸢语气轻快地拿过牌,再一看,她手边已经摆了小小一堆筹码。
“小姐,您这一晚上都胡了多少回了?”小三哭丧着脸:“您再这么胡下去,我下个月的月钱都输给您了。”
左思鸢打出一张牌,这才笑眯眯地说:“不是你说的,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吗?”
周小三暗自咬了咬牙:“再来,我还不信了。”
又码好了牌,左思鸢起手拿了一张,看了一眼后扬起唇梢一笑,将面前一排麻将牌推倒:“胡了。”
“什么?”周小三不信邪地凑了过去:“我的老天,一条龙!”
左思鸢带着笑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还看什么看啊?赶快掏银子吧!”
周小三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低头从口袋里掏钱,正要递给左思鸢时,他突然直勾勾盯着她身后:“王爷来了!”
左思鸢嘁了一声:“胡说八道什么呀,赶紧掏钱啊!”
周小三却已站起身来:“小姐,真是王爷。”
左思鸢转过身,正碰上牧青寒的视线。
停顿两秒之后,她唇瓣一抿,转身坐回位子上:“再来再来。”
余下三人却都抬头看着牧青寒,一动不动。
牧青寒走到左思鸢身边,语气温柔:“时七,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左思鸢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耐不住牧青寒的软磨硬泡,到底是跟他去了后院。
牧青寒站在他面前,月光轻泻,在他身上镀了层银光。
“时七,我明日要成亲了。”他说。
左思鸢将脸一转,半边面孔隐匿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啊,你难道还想让我恭喜你不成?”
牧青寒拉过她的手:“时七,你非要说这种话来刺我的心么?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谁说的?”左思鸢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别瞎猜,我开心得很,你没看见我打麻将正顺呢吗?”
牧青寒沉默了,本来他还担心时七独自神伤,这才不顾府内众多的细作也要来看她一眼,现在看来,倒成了她打搅了她的麻将局了。
左思鸢看着他低垂的眼眸,又是满脸沮丧,顿时有点后悔起来。
想了想,她拉过他的衣襟,语气软了下来:“成亲也没有什么,你看,我也成过一次亲,现在你也成过了,咱们俩扯平了,好不好?”
牧青寒噗嗤一笑:“怎么还能这样算的?”
“怎么不能了?”左思鸢挑眉,反倒安慰起他来:“等到明天一切结束了才是要紧,青寒,你不必担心我。”
“好。”牧青寒反握住她的手:“时七,你明天就躲在这鸢月楼里,哪都不要去,等我解决完吉默的事情,就立刻过来找你。”
“我不要。”左思鸢玩味十足地勾起嘴角,悠悠然道:“我想去看看你当新郎官是什么样子嘛。”
牧青寒脸上浮起尴尬,大抵是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她这么心大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况且我都拿到请柬了。”左思鸢挑眉:“还是你的好堂姐成英郡主送来的,我要是不去,她还以为我躲在家里以泪洗面呢。”
牧青寒顿时满脸黑线,看来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对了。”左思鸢恢复了认真的语气:“这几日我被困在这里,没能帮上你的忙,这件事情你调查得如何了?”
“人赃并获。”牧青寒嘴角扬起自信而笃定的弧线:“就等明天吉默掉进我的陷阱里了。”
“那就好。”这句话好似一颗定心丸,让她顿时安心不少。
“我先回去了。”牧青寒看了眼快要黑的天色:“最近吉默往府里安插了一批他的人,我若消失太久,恐会引起怀疑。”
左思鸢点点头,却突然间有些不舍起来。
牧青寒敏锐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细微神情,故意低下头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没有。”
她还要嘴硬,下一秒却跌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
牧青寒埋首在她如云的秀发之间,贪婪呼吸着专属于她的清冽幽香:“时七,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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