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慕竹抬头看向左思鸢,道:“我还从没见过青寒对哪个姑娘如此,不过若是姑娘你的话,倒也可以理解了。”
直到那日接到牧青寒的飞书,傅慕竹才发现自己出京一趟,他的好兄弟便开了窍,竟然有了青眼的姑娘。最奇妙的是,那姑娘自己竟也识得,是要来和自己合作办酒楼的左思鸢。
那日牧青寒在大殿之上拒婚,牧青寒的皇兄,当今的皇上大发雷霆。在宴请完南疆使臣之后,便将傅慕竹叫去书房,好好询问了一番。
不问牧青寒,却跑来问自己,傅慕竹对这一对兄弟也是十分无奈。
听说娜真逼左思鸢出城,牧青寒又跑来请自己出面,自己却不敢到左思鸢面前,傅慕竹焦头烂额地跑来替他处理烂摊子,自己更觉无奈。
左思鸢握着面前的茶盏,指腹轻轻摩挲过光洁温润的杯口,但笑不语。
傅慕竹似是觉出她的心思,笑道:“可能姑娘是有些误会,南疆有意与我大穆结亲,以姻亲换取三年减赋。皇上本就不愿,衡王也对公主无意,拒婚是理所当然,只是皇上没想到衡王如此直截了当,叫南疆大失颜面罢了。”
听到傅慕竹这一番解释,左思鸢竟觉自己心中郁结的一块豁然畅通,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见傅慕竹看穿了她的心思,左思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饮了一口茶。
面前的男子不愧是权倾天下惊才绝艳的年轻丞相,竟有一双看穿人心的慧眼。若是牧青寒有他这般的睿智,也不会每日为左思鸢的事情伤神费脑。
“既然话已经带到,我便先行回去了。”
南疆使臣到来,傅慕竹这几日事务缠身,能到鸢月楼中来为左思鸢解围,是从百忙之中抽出来一点工夫。想到他书房里头还有一群人等着自己议事,傅慕竹更觉得如坐针毡。
左思鸢见状送了他一番,鸢月楼不必关门,大家也不用离开京城,一时几人的心情都愉快起来,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到了晚间,替左思鸢换药之时,茶香终于憋不住心里头的好奇,询问左思鸢:“小姐,今日傅大人都同小姐说了什么?我看今日傅大人走后,小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这光彩简直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来了。”
左思鸢闻言惊讶地捂了捂自己的脸颊,笑道:“解了燃眉之急,不必被赶出京城,我自然开心了。”
“才不是呢。”茶香自认为跟了左思鸢这些日子,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了解左思鸢的人,“我心里头知道小姐虽然在乎鸢月楼,也并没有到那种地步。何况小姐心里头,也是有几分想离了这京城的。如今小姐的喜意,不像是为了鸢月楼,倒像是为了……”
“为了什么?”
见茶香猜测自己,左思鸢板起脸来,轻咳了一声。
茶香替左思鸢上好药,又替她揉了揉肩,舒络舒络筋骨。见左思鸢故作严肃,神色之中偏偏有几分羞腼,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伏在左思鸢肩头道:“倒像是……像是为了男人!”
“呸!”
左思鸢啐了一口,伸手过去就要打茶香:“你如今越发胆子大了,连你小姐的玩笑都敢开!什么为了男人,是不是二柱最近对你太好了,叫你入了春,也敢来取笑我!”
见左思鸢一下子抖落出自己和二柱的事情,茶香羞得满脸通红,急得跺了跺脚:“什么二柱!小姐在说什么啊?”
“你当我不知道,我看那二柱憨厚老实,你也到了年纪,不如我就将你配给他,省得一天到晚操心我。”
听左思鸢要将自己许配给二柱,茶香一下子急了眼:“别呀,小姐怎么这么轻易就将我许人了?我说过要留在小姐身边一辈子的,再者说,那二柱再好却也是个粗人!”
茶香这一句话虽然口不择言,倒是提醒了左思鸢,茶香毕竟是跟着原主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又一起陪嫁到李家,见的世面多了,又怎么会看上二柱那样憨厚老实却机灵不足,自小干粗活讨生活的人。
和二柱的事是她思量得不足,以茶香的人品相貌和见识,二柱确实配不上她。
想到这里,左思鸢倒是叹了一口气。
亏那日周嫂子说起时还有些兴奋之色,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小姐,你怎么了?”见左思鸢叹气,茶香不由有些紧张起来,“难道小姐真想将我嫁给二柱?其实我也不是嫌弃他,只是……只是……”
左思鸢见茶香那副急切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以你的心意为考量,原本以为你与他处得不错,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放心吧,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想嫁给谁,是你的自由,我没有权利干涉,也不会干涉。”
听了左思鸢这番话,茶香提起的心才安稳地落了下来,她抱着左思鸢,道:“小姐,其实不是茶香贪心,眼光高,只是这人总有些私心……”
“我知道,我都明白。”左思鸢拍拍茶香的手,“谁不喜欢高大俊郎,学识渊博的?若是真叫你嫁给二柱,我就太自私了。不是二柱不好,而是我知道我的茶香这样好,一定值得更好的。”
茶香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她能有这样的想法,反倒让左思鸢觉得有几分真实。做人谁不是自私的,谁不想过好日子?茶香这样的想法,她并不意外,倒为了茶香对自己的坦诚开心。
而此时茶香的心里头,也是思绪万千。
“小姐,那位公子想必来历不凡吧?”
左思鸢闻言便知道她说的是牧青寒,她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啊。”
牧青寒的真实身份,她尚未透露给鸢月楼中地人,不过此时告诉茶香,倒是不打紧的。
茶香现在于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她的丫鬟,更是她的朋友,在这异世里难得可以全心信任,吐露真心的人。
“他是皇上的弟弟,衡王殿下牧青寒。”
“啊?”茶香一惊,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纨绔又有些傻里傻气的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他竟然是个王爷!”
一个成英郡主已经让她们招惹不起,又遑论一个王爷!
“小姐,以后也再没人能欺负咱们了。我看那公子对小姐你一往情深,小姐你若是成了王妃……”
看着茶香脸上的兴奋之色,左思鸢想来,若是她在现代中了五百万大奖,兴许也是这种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做一个王妃,总比五百万更吸引人,更叫人惊喜吧?
茶香一下子陷进自己成为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幻想之中,笑弯了眼睛:“小姐呀,若是你真做了王妃,我以后就是嫁个秀才也使得了!”
“你可别做白日梦,人家南疆的公主可是心心念念地要嫁给她,为此还要将咱们赶出京城呢。那公主身居高位,长相秀丽,又对他一片痴心,哪里比不上我这样上了年纪,又下过堂的酒楼老板娘?便是我挣得这些银钱,也抵不上人家封地交上来的一口箱子。”
左思鸢虽带着笑意,茶香却自里头听出几分心酸之意。
她皱起眉头,道:“小姐,你可还是我认识的小姐么?我记得小姐自和离之后,永远都是自信大方的,如今怎么因为一个什么南疆的公主,就将自己看得这样低了?要我说,这世上的女子,没几个能比得过小姐的。”
“我不是偏要小姐做王妃,小姐若是喜欢他,便是他不过是个乡野平民我也为小姐高兴。若是小姐不喜欢他,便是他是皇帝我也不多看他一眼。只要小姐高兴,茶香便高兴。只是,小姐究竟喜不喜欢衡王殿下呢?”
喜欢?不喜欢?
再次提及这个问题,左思鸢倒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摇了摇头:“罢了,我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小姐。”茶香握住左思鸢的手,坚定地看着她道,“茶香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以前嫁给李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小姐自己选的。李端虽对小姐不坏,可是房里的那几个,给了小姐多少委屈?小姐还是这样好的年纪,我只希望小姐别因为那些有的没的,错过了自己的缘分,以后遗憾。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想不到左思鸢一个穿越来的,看得还没茶香一个古人通透。
她点点头,有些哽咽:“好,我答应你,必不违背自己的真心。”
与茶香这一番长谈,倒惹得左思鸢翻来覆去地难眠,脑中闪过的都是牧青寒的影子。
闪过他雪中折梅的温柔笑颜,想到他朝成英郡主发火之时的怒发冲冠,想到南山寺里红绸上的那一句“时七时七,求解相思”。
到了天发白的时候,左思鸢顶着乌青的眼圈,悠悠叹了一口气。
她又哪里知道,在隔了半个京城的衡王府,也有另一个人,一直看着熹微初现,也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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