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鸢寻声望去,入眼的是一张布着皱纹的中年人,他穿着深棕色的长袍,黑缎马褂,一步三摇的走到了众人面前。
曾老大二人看向来人立即变了脸色俯声立即在他耳边叫道:“老爷。”
“你们冲撞了这位小姐,还不赶紧给小姐赔礼道歉。”那位被称作老爷的人虽然呵斥着两人,可那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左思鸢,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曾老大二人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他轻哼一声后,脸上皮笑肉不笑道:“左小姐,是小的失礼了。”
左思鸢虽不悦但到底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再去理会二人,收敛了情绪转而打量起那位被称作老爷的人:“想必你就是这里的掌柜吧。”
“是的,左小姐切莫见怪,我这两个伙计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冲撞了小姐,我在这里代他们替你道歉了。”掌柜的语气真切,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
“掌柜的哪里的话,先不说这些了,我今日来这里就是听说你这里的店面要出售,所以才到此处来看看。”
“可不曾想……”左思鸢的话锋突然一转,双眉轻蹙,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算了,掌柜的,今日是我们叨扰了。”
掌柜的一听这话急了,立马走上前挡住了左思鸢的去路:“左小姐且慢,今日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既然你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可不就白跑了一趟。”
还不等左思鸢回话掌柜的又转头对那曾老大道:“你先上楼去别打扰我和左小姐谈生意。”
“是。”曾老大似乎意识到自家掌柜对这笔生意的重视,一改先前傲慢的态度,听话的上了楼。
左思鸢不动声色的看着二人,其实她刚刚也是做戏罢了,就是为了试探这掌柜的诚意,见他这模样似乎真如木檀所说急着把店面转出去。
掌柜的见左思鸢不再有动作,立即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坐下,见左思鸢点头,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
“还杵在这作甚?还不赶紧去给左小姐泡一壶热茶。”跑堂闻言立刻点头哈腰的应声离开。
左思鸢坐下后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这酒楼的环境,厅里的摆设不多,唯一惹眼的就是那柜台旁的青花瓷瓶,和这个古朴的酒楼似乎显得格格不入,桌椅洋洋洒洒的排列在厅里,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照射在厅内,看起来道颇具一番风味。
“瞧我这记性,左小姐还没好好看这酒楼吧,我带你看看吧。”
左思鸢点头,掌柜的带走她们一行人来到了后院,铺面很大,更是两层,屋后还有十几件房屋,打扫的也都很干净,看的出来是精心收拾过的,只不过厨房的灶具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用了,有点灰尘,不过也不打紧,搬来的时候收拾收拾便好了。
后院还有许多的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有可能是花肥太过浓厚了,臭味熏得左思鸢几乎晕了过去。
只是让左思鸢心生疑虑的是,这偌大的酒楼一直到二楼,自左思鸢进门这么久,愣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按理说这酒楼地处城门口的位置,是人流最聚集的地方,可这酒楼的生意怎会如此惨淡。
“掌柜的,恕在下直言,你这酒楼这么大,怎么一个生意也没有,就连伙计也只有这么俩人。”
掌柜的闻言,眼眸微闪,双眉紧蹙,只是片刻眸子里便立刻布满悲伤:“左小姐不瞒你说,在下为了给我娘治病可算是倾尽了家财,这酒楼便是我最后的财产,酒楼里的伙计大多数都被我遣散了,只留了曾老大二人帮我帮衬着酒楼。”
“自从我娘病了以后,我再没了心思打点酒楼,这生意呀,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所以才想着……”掌柜的说到这不易察觉的看了眼一旁的木檀,木檀接触到目光后当下会意。
“是呀,小姐,你有所不知掌柜的是城南里出了名的孝子,这酒楼是他祖辈传下来的,若不是万不得已,掌柜的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个木檀今天倒是热心得紧,左思鸢也不急着搭话见跑堂端上的热茶,不疾不徐的端上了茶杯,喝了起来。
听这掌柜的话倒是和木檀所说的相差无几,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些许顾虑,左思鸢略微低垂着头沉思,长长的睫毛下,是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让人看不清此刻的想法。
掌柜的见此,又给木檀使了个眼色,木檀又紧接着道:“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酒楼是我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你如果不买,盯着这块肉的人可多的是,你就别再犹豫不决了。”
而一边从进门后至始至终没说一句的大柱,蹙眉听着木檀这话顿时心生不喜:“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
木檀听着大柱有些冲的语气有些不服道:“我这也是为咱们小姐着想,用不着你在这说三道四。”
“呵,平时我可没见你这么热情,莫不是有什么好处?”大柱嘲讽的语气毫不掩饰的在这厅里扩散着。
而木檀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心虚的把目光移向别处,只是一瞬便变换了脸色,换上了一副委屈的面孔对着左思鸢:“小姐呀,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两天为了你的事跑上跑下没少吃苦,没想到到头来还枉做好人。”
左思鸢听着木檀的话心下一动,面上也有些过意不去,转而对大柱道:“好了大柱,这件事情木檀确实也出了不少力。”
“掌柜的,这酒楼你要多少钱转?”
“五百两。”
“那我明天便把银子过来,到时候掌柜的你把房契奉上便是。”
掌柜的闻言淡淡的双眉都快拧在了一起,故作苦恼的对左思鸢道:“左小姐,你也是知道的我这酒楼转得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便宜,若你要明天才来的话,这酒楼恐怕到时候就归别人所有了。”
“掌柜的,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在下今日出门走得太急,没有带这么多银两。”左思鸢的声音低沉而又干脆。
木檀闻言终于有些按捺不住连忙否决左思鸢的话:“小姐,可我看今早出门前你带银子了呀。”
左思鸢听着木檀的话很是不悦,在心里想着,这个木檀,着实坏事……
而掌柜的听到这话更是不喜,黝黑的眸子,骤然缩紧,眼底的冷意,左思鸢看在眼里。
“左小姐,这是不信任在下?”掌柜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满。
左思鸢确实是有些考量的,本想着找人打听清楚了再做打算,可现在看来……罢了,这酒楼的地段确实是好,怎么算来她也不会亏,左思鸢在心里较量一番后便有了打算。
“不好意思掌柜的,是我糊涂了,你现在就把房契拿过来吧。”
掌柜的闻言立刻点头,转身间一抹得逞的笑意浮上嘴角。
回到花枝胡同的左思鸢不知为什么心里老是觉得不安,她拿出暗紫色匣子里的房契看了又看,一旁的茶香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样子打趣道:“小姐你这是太兴奋了?自你回来看这地契就不下八回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老觉得惴惴不安,这一切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左思鸢坐在圆桌上撑着脑袋感叹道。
“小姐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左思鸢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依我看,一定是我们家小姐人美心善,老天爷给咱们的恩赐。”茶香一脸俏皮样在左思鸢耳畔滔滔不绝。
“小嘴这么甜,是不是又抹了蜜呀?”
“小姐……”茶香拉着左思鸢的衣衫,摇晃撒娇。
左思鸢看着一脸女儿态的茶香笑意藏也藏不住。
“诶,小姐木檀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茶香有些疑惑。
“她说她有些东西要买。”
“这样啊,她这次总算是帮你做了一件好事。”
左思鸢闻言轻浅一笑:“别这么说,木檀也算是我们的家人,虽说性子是有些傲慢,但到底性子还是不坏的。”
“知道了,小姐。”茶香口不对心的答应着。
“好了,快休息去吧,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我们的新家。”左思鸢说完就听茶香兴奋的应声,转而便踏着愉快的步伐离开。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金色的阳光透过黄色的纱缦映到房间,左思鸢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金黄的轻雾。
这美好的场景可生生就被一个叫喊声给破坏了:“小姐,不好了。”
床上的人闻言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双眸,左思鸢脑海顿了两秒,这才不急不缓的起身穿衣,见着茶香急迫的闯了进来,左思鸢双眉紧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姐我们的酒楼被封了。”
“什么!”果然……那个酒楼是有问题的,左思鸢立刻整理好衣着,转而对茶香问道:“你们去看了?”
“是大柱和二柱说的,他们一早便出门了,说是替小姐先整理好酒楼。”
左思鸢眸色渐冷:“可有看到木檀?”
茶香这才反应过来,愤然之色写在脸上:“小姐我去把她带过来。”
左思鸢伸手阻拦:“不用了,她肯定已经走了。”
大厅里周嫂子几人早已焦急的等候在一旁:“小姐……”
“木檀已经跑了。”大柱有些愤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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