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白蝶公爵的心中。
活了数百年,它从来没有在由暴食与暴怒统治的血肉城邦中,看到过一只亡灵。
更别提,那占据了它整个窗口的庞大亡灵马。
不会出什么事吧.不可能吧
那可是七大噩梦领主之一啊.
这么想着。
可直到亡灵马迈过窗口,身影消失不见,白蝶公爵才回过神来。
鼓起勇气,压抑住内心愈发浓郁的不安,缓步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看到了,那身躯超过房屋建筑的高大亡灵马马背上,那一团猩红的血雾。
血雾涌动,伫立在半空中。
宛如一尊王者的雕像般,缓缓巡游在街道上,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这时,白蝶公爵才意识到。
周围是那么的死寂。
唯有那马蹄踏在街道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嗒、嗒、嗒
每一步,都如丧钟般敲在白蝶公爵的心脏上。
那、那是什么?
好恐怖的气息甚至,比领主大人都更加恐怖。
白蝶公爵战栗不止。
本能地回头看向茧蛹,恨不得当场再缩回去。
但是。
它也知道,万一真发生了什么变故,它这个公爵,是一定要在场的。
而且,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说不定,在我沉睡的时候,领主大人结识了一位强大的朋友也说不定】
白蝶公爵颇有些自欺欺人地说。
它理了理衣襟,代替了头颅的复数翅膀扇了扇。
确定自己着装得体后,白蝶公爵十分不情愿地、像是要给谁上坟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自己的宅邸。
踏出门外的一刹那。
不用回头,那一股阴冷之气便渗入了骨骼之间。
冰冷、充满着死亡与不祥的气息。
哪怕家住墓地,白蝶公爵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僵硬,蝴蝶脑袋抖出了一地的鳞粉。
亲身直面那可怕的庞然大物,比白蝶公爵想象的还要困难。
近距离下,它能看清亡灵马腿上的每一块健硕的肌肉,随着动作而律动,充满了力量感。
每一次落蹄,大地都会为之震颤。
视线向上看去,白蝶公爵愕然地发现,这匹亡灵马居然没有头!
这说明,这只强悍的生物,竟只是最低等的存在。
只配为“坐骑”。
坐骑尚如此。
那驯服了它的人,该是多么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啊!!!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呼——
血雾拂过街道。
所过之处,仿佛带走了一切生命般,只留下恐惧与死寂。
血雾无言地坐于马背上,身躯伫立在天地之间,透露出一种沉淀了无数时光的沧桑感。
呆愣愣地站在一旁,当这尊身影踏过白蝶公爵面前时。
白蝶公爵竟生出了一种,领主大人在“祂”面前,根本没法比的想法
虽然从没见过神明,但要是神明的话,也许就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白蝶公爵猛地一颤。
翅膀扇了扇,扇去脑中僭越而大不敬的想法。
执掌噩梦的神明,有且只有一位,哪可能有其他存在呢。
这时。
胡思乱想间,白蝶公爵眼见着这尊身影向前走去,它不由自主地抬脚,跟在了祂的身后。
而祂身后,已经跟着无数血肉城邦居民了。
它们双眼迷蒙,本能地臣服在这强大的气场与威压下。
一颗颗动物的头颅摇摇晃晃,两脚直立行走,身穿不同的衣裳,甚至还拿着不同的器具。
这支诡异而怪诞的队伍,宛如庆典日的游行一般。
追随在血雾与亡灵马之后,一路向血肉城邦的中心走去。
看着它们前进的方向,白蝶公爵忽然生出一个疑惑:
嗯?
怎么往城中心走?
如果是领主大人宴请来的,那应该从城邦中心、领主大人的宫殿出来才对啊?
这等存在,不可能让祂走城墙的。
为什么.城中有如此可怖的存在,领主大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白蝶公爵竭力压抑住心内的不安。
沉默地,与队伍一同走向那座凌驾于城中心的堡垒。
城中心。
暴食与暴怒的堡垒。
这座堡垒通体猩红,由一座宽敞的骨骼血肉桥梁连接。
桥梁入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兔头守卫。
【哈啊——】
一名兔头守卫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说:
【真无聊啊,整天站岗,都没有什么刺激的事吗。】
另一个守卫戏谑道:【什么刺激的事?难道你还想让大军压境、或者——领主易主吗?】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兔头守卫登时瞪了它的同伴一眼,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去,一边说:
【你啊,迟早被拔舌头!】
【哼!】那名守卫不屑地冷哼一声,【估计在那之前,我就会被抓去炼成生物膏——】
话音未落,它就注意到同伴僵住的表情。
大张着嘴,一双红瞳瞪到了极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见状,兔头守卫立刻嘲笑道:
【噗!什么蠢样子!难道是抓我们的人来了吗?还是看到新领主真的来了】
当视线看向前方时,兔头守卫的声音渐渐减弱。
红瞳慢慢瞪起,嘴巴大张,僵在原地,变成了和同伴一模一样的“蠢相”。
它们眼前,是一道逐渐走近的身影。
高大无比的无头亡灵马,随着距离的拉近,让两名兔头守卫缓缓仰起了头。
“咚。”
那无头亡灵马,踏在了它们面前。
【——!】
只见那无头亡灵马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叫,高仰起前蹄,又重重落在地上!
“轰——!!!”
刹那间,尘土飞扬,血点迸溅!
大地震撼,桥梁上的血肉噗嗤噗嗤地往下掉。
一声巨响,让两名刚颤抖地想想要举起长枪的兔头守卫,一下子瘫软在地,液体洇湿了盔甲。
然而。
它们恐惧的源头,并不仅仅是亡灵马。
倒不如说。
在“那个东西”的衬托下,亡灵马的存在感都弱化了。
——血雾。
浓郁的血雾、遮蔽了天际的血雾。
就连那淡黄色的月光都无法穿透,铺天盖地地笼罩在它们头顶!
那足有伯爵等级的亡灵马,竟仅仅是它的坐骑!
死寂中。
兔头守卫无意识地流下两行眼泪,绝望地想:
还不如被抓去炼生物膏呢.
“呼——”
亡灵马再次抬起足蹄。
两名兔头守卫立刻闭上了眼,颤抖着等待着被踩成兔饼。
然而,当大地的震颤再次传来时。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
【.?】
兔头守卫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了跨过它们,踏上骨肉桥梁的亡灵马。
相视一眼,皆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等尊贵恐怖的存在,居然没有顺便将它们踩扁。
不得不说,跟它们的领主大人,暴食与暴怒相比起来。
【简直是太仁慈了】
兔头守卫轻喃道。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跟上了大部队。
一群人形动物,浩浩荡荡地跟随在亡灵马身后,穿过那悬挂着血肉的骨桥。
终于来到了,七大噩梦领主之一、它们的主人、暴食与暴怒的堡垒前。
前方,一左一右伫立着两颗猩红的兔头雕刻,巨大无比。
用那双无机质的红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来者。
白蝶公爵左顾右盼,蝶翼不安地扇了扇。
为什么,这团可怖的血雾都莅临于领主堡垒之前了,还完全没有丝毫领主大人的气息?
难道领主大人有事外出了?
这么想着,白蝶公爵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这种强大而神秘的存在,若非领主大人许可,是绝不可能肆意行走在城邦中的
但血雾,没有给它纠结的时间。
“咔嚓!”
众目睽睽下,只见那高大健硕的无头亡灵马,竟是直接一脚踏上兔头雕塑。
直接给踩裂了!!!
“哐当!”
红色尘埃扬起,四分五裂的兔头滚落在地,化作一地丑陋的碎块。
——尊贵无比的领主雕像,就被一介坐骑给踩裂了。
何等的侮辱。
见状,白蝶公爵捂住胸口,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惨叫。
它它它、它在干什么?!!
怎么能把尊贵的领主大人的雕像给——
这一刻,一直被它强行忽略的念头,不可抑止地翻涌上脑海。
对啊。
领主大人的雕像都被大摇大摆地毁坏了。
为什么领主大人,还不现身呢?
刹那间,一股极其强烈的不安,蹿过了全身。
这份不祥的预感,在亡灵马摧毁另一座兔头雕像时,攀到了顶峰。
此时。
白蝶公爵真的是抱着送葬的心情,跟着骑着亡灵马的血雾,进入暴食与暴怒的堡垒了。
就连那本就苍白的蝶翼,都更显得憔悴了几分。
真想,一睡不醒啊
“轰隆!”
堡垒的大门,自然也是被一脚踹开的。
骨头混杂着血肉,大片大片地飞溅在地上。
露出门后,那一张巍峨耸立的王座。
巨大无比,令众生需要仰望才能目视全貌。
它由森森白骨所垒成,一颗一颗头骨密密麻麻地镶嵌其中,其中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
就像是座上之人,将世间万种生物都压于身下一样。
其座位本身,就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血肉城邦的动物人们,仅仅是站在王座面前,就感到呼吸困难,紧张畏惧。
“嗒。”
无头亡灵马,停在了白骨王座之前。
它像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样,恭敬地俯低脖颈,温顺得丝毫看不出方才践踏雕像的残暴。
哗——
第一次,血雾终于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弥漫开来,当血雾有所动作时,仿佛空气都为之滞涩,时间都为之暂停。
【.】
白蝶公爵,屏住了呼吸。
蝶翼脑袋都不再扇动了,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团血雾。
难道——
不可能吧——
但是领主大人它——
可是没道理啊——
它脑中思绪万千,想知道在它沉睡的时候,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死寂与肃穆之中。
血雾涌动着滑过马背,掠过冰冷的地板。
坐上了,那象征着领主大人无上权威的,白骨王座之中。
【.】
堡垒中,没有一点声响。
每个动物人都怔愣地,仰望着坐于王座上的猩红血雾。
血雾弥漫开来,席卷过扶手与椅背。
就像舒展那无法窥测的身躯一样,恣意而理所当然地,坐于领主之位。
俯视着,祂的子民们。
这一幕,无一不在宣告一个事实——
伱们的领主大人,易主了。
几秒后。
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接连响起,回荡在大厅中。
一名名血肉城邦的居民,纷纷跪在了地上,低下那毛绒绒的头颅。
跪拜,它们的新任领主。
只不过。
它们的神情虽然敬畏,但更多的是麻木与恐惧。
血肉城邦随挂着个“城邦”之名,但跟穿上了衣服的原始森林,也没什么两样。
弱肉强食,强权压弱民。
街头上到处都有横死的尸体,当街走了被拉去做奴隶一点都不稀奇。
身居下位的普通居民们,对领主大人换了谁并不十分在意。
横竖,也只是换了个对象跪拜罢了。
血雾中。
安洛斯注视着这群动物居民,心内思忖:
嗯哼~得到威望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他可是先知大人的圣子,可得让这群可怜的小家伙们,感受到先知大人的辉光才行啊~
感谢愚蠢的暴食与暴怒。
不过在那之前
安洛斯眼眸一瞥,瞥向在一众跪着的中,唯一站着的那位——
暴食与暴怒的原手下,白蝶公爵。
它挺拔的身形在跪伏的居民当中,非常显眼而突兀。
那黑色的板正丧服,苍白的蝶翼头颅,一语不发,浑身散发着一股肃穆的气质。
仿佛,是来哀悼原先的领主大人,并对“鸠占鹊巢”的血雾感到悲愤一样。
可实际上。
白蝶公爵只是傻了。
当这一幕呈现在它眼前时,它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找各种借口了。
暴食与暴怒,应该真的死了
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同时,白蝶公爵感到了一股强烈的荒谬感。
要知道,那可是七大噩梦领主之一的存在啊!
仅此于噩梦之神!
怎、怎么就死了呢?!
更何况。
若是散发着可怖气息的血雾,杀死了暴食与暴怒,那祂又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啊
白蝶公爵不禁一阵战栗。
大脑混乱一片,竟一时间宕机了。
见状,安洛斯禁不住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血雾翻涌,一阵雌雄莫辨、老少不分的沙哑嗓音,传入每个生物耳中:
【记住吾的称谓.】
话音响起,如听见隆隆雷声般,居民们皆绷紧了身子,颤抖不止!
好强的威压!
白蝶公爵一抖。
仅凭那神秘莫测的身影,它便能知道,这团血雾下,一定是一位不可名状的强大存在。
同时,它侧耳倾听,想知道这团血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吾乃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先知”。】
先知?
闻言,白蝶公爵微愣,莫名升起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从哪听过——
记忆浮现,它蓦地顿住了。
紧接着,刷一下,愕然而不可置信地仰头望去!
【日后,吾的事务由吾之圣子来代替】
语毕,血雾便消散了。
从其中,走出一道身影,立于巨大的王座之前。
当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居民们不由一愣,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白色卷发、纤细而脆弱的身躯、美丽的面庞
这竟是一位人类?!!
安洛斯笑看着已化为岩石的白蝶公爵,轻笑道:
“好久不见,公爵大人。”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是尊贵的先知大人的圣子,安洛斯·蒂安。”
“也是您与大家的,代理领主哦~”
【.】
白蝶公爵,看上去恨不得当场成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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